辰年聽著他這赤裸裸的威脅不由一陣惱火,冷聲說道:“我明白。”
封君揚笑了笑,又說道:“那就請謝姑娘將身上的飛刀暫且交出來吧,也免得一個不小心再傷到了人。”
辰年沉著臉將身上藏的飛刀一一摸了出來,扔給一旁守候的侍衛,最後還伸手在自己腰側拍了拍,說道:“沒了。”
“靴子裏。”封君揚又提醒道。
辰年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老實地彎下腰去將靴子裏的匕首也摸出來,丟了過去。封君揚這才滿意地點點頭,吩咐道:“鄭綸,你帶上謝姑娘。”
鄭綸策馬走到辰年身前,十分不情願地從馬上向她伸出手來,說道:“上來。”
瞧他這般模樣,辰年忍不住有些發笑,偏故意衝著他咧著嘴笑了笑,這才搭著他的手借力一躍,輕巧巧地落到了他身後。那邊的封君揚率先策馬而走,鄭綸一抖韁繩緊隨在後,其餘的侍衛也都紛紛策馬跟了上去。
因馬蹄上都裹有厚布,眾人雖一路縱馬疾行,卻並未發出多大的聲響。不一刻到了一處大宅之外,封君揚等人勒馬停下,有侍衛上前輕輕地拍了角門兩下,那角門便被人從內打開了,有人從裏麵快步迎出來,低聲問道:“世子爺,可一切安好?”
封君揚略略點頭,將手中的韁繩丟給身邊的侍衛。除了鄭綸,其餘幾名侍衛並未隨著他進院,反而是掉轉馬頭往別處而去,幾騎身影很快就消失在街道的盡頭。封君揚這才轉回身看向辰年,十分客氣地與她商量道:“謝姑娘,時辰不早了,我們不如都早些回去休息,有什麽事明日再細談,可好?”
辰年心中暗罵一聲,卻隻得點了點頭,“聽你安排就是。”
封君揚又吩咐鄭綸道:“你帶謝姑娘下去休息,注意莫叫人驚擾了姑娘。”
鄭綸領命而去,帶了辰年到一處僻靜的院落裏去安置。辰年偷偷打量那院子,見那院子雖不大,布局卻是極為精巧,除了剛剛被鄭綸打發走的幾個婆子丫鬟之外,院子裏再無他人,竟連個看守院門的人都沒有。
她心中不覺十分詫異,暗道封君揚幾次與自己交手,應是知道自己功夫的,怎地還這樣把她一個人放在這麽個空院子裏,就不怕她半夜裏偷偷跑了?
那邊鄭綸替辰年推開了屋門,冷著臉與她說道:“你就先住這裏吧。”
辰年抬腳進門,往內走了兩步卻又轉身走了回來,扶著屋門向外探頭看了兩眼,問鄭綸道:“你晚上在外麵守著?”
鄭綸答道:“是。”
辰年見他肯答話,進一步試探道:“那這位壯士,你說我若是打算半夜裏偷偷溜走,能有幾分成算?”
鄭綸窒了一窒,半晌後麵無表情地答道:“你可以試上一試。”
辰年仔細地打量了他片刻,爽快笑道:“我打不過你,夜裏定會老老實實睡覺,你放心好了。”
說完了就帶上門進了屋內,過不一會兒,屋裏的燈便吹滅了。
鄭綸卻知這丫頭詭計多端,一點不敢大意,就真的倚著廊柱在門外守了一夜,待翌日天色放亮,這才招手叫了兩名侍衛到近前,低聲囑咐道:“你們兩個就在這守著,不論她說些什麽,都不可放她出這個院子。”
兩名侍衛齊齊點頭,分開左右門神一般在門旁站定了。鄭綸又凝神聽了聽屋裏的動靜,確定並無異處,這才去尋封君揚。時間雖早,封君揚卻已是在院內練了劍回來,正由小廝伺候著洗漱,見鄭綸回來,漫不經心地問道:“怎麽樣?”
鄭綸恭聲答道:“昨夜裏極老實,一整宿半點動靜全無,小人來之前她還沒起身呢。”
封君揚略略點頭,“這小丫頭倒是有些意思。”
鄭綸遲疑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問道:“世子爺,咱們就這樣把她留下了,怕是避不過楊成的眼線,畢竟這是在他的地頭上。”
封君揚聽了這話回過身來看他,淡淡地笑了笑,說道:“我也沒想著瞞住楊成。”
鄭綸困惑不解,不等他問,封君揚已是又說道:“若是連這青州城的土皇帝都不知道這丫頭在我這裏,那姓穆的又如何能尋過來?”
鄭綸這才突然明白過來,驚訝道:“世子爺是打算用那丫頭引他出來?”
封君揚點點頭,說道:“也是咱們運氣,我原想著從楊貴那裏問些線索出來,沒想著竟然歪打正著得了這個丫頭。這樣正好,咱們也不用費心去猜楊貴到底是誰的人,隻安心等著那姓穆的來就成了。”
鄭綸一向極佩服自己這位主子的才智,聞言再無疑問,隻說道:“那好,小人這就下去仔細安排,定要叫他有來無回。”
封君揚看鄭綸眼帶紅絲,知他必定是一夜未睡,便道:“這兩日暫且不會有動靜,你不用這般緊張,先下去好好歇上一歇吧。”他說著,又吩咐身邊的小廝道:“順平,你過去看看那丫頭起了沒有,如果起了,就把人帶到我這裏來。”
鄭綸本正要告退,一聽這話又停下了,說道:“還是小人去吧。”
封君揚卻是笑道:“放心,她那些拳腳不過是花架子,也就欺負一下潑皮無賴還成。再說了,那丫頭乖覺得很,沒有完全的把握,她不會逃的。”
鄭綸將信將疑地走了。
過不一會兒,辰年竟然真地跟在小廝順平身後過來了。她身上還穿著那身黑色的夜行衣,一頭長發卻沒有束起,隻隨意地在腦後打了個辮子,一身打扮男不男女不女,瞧著十分怪異。
封君揚不覺失笑,問道:“昨夜裏睡得可好?”“挺好,好多日子都沒睡得這般沉了。”辰年老實不客氣地找了個地方坐下,抬眼問道:“世子爺,你這裏管飯嗎?”
封君揚知她人小膽大,卻沒想到她竟會這般百無顧忌,不由愣了一愣,這才吩咐順平道:“叫他們傳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