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七自覺委屈,又是害怕又是憤怒,一時間眼淚都快出來了,辯道:“你我十幾年的交情,我葉小七是個什麽樣的人,別人許是不知,你謝辰年還不知道嗎?我何曾做過半件對朋友不義的事?是大當家給了我那軍牌,叫我來助你和穆爺出關,我這才連夜出了寨子來尋你們。若是我葉小七有半句瞎話,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辰年卻不為所動,匕首仍是抵在葉小七喉間,葉小七見狀越發地急了,咬牙叫道:“我若是說謊,就叫我,就叫小柳一輩子不理我好了!”
他自小就暗戀小柳,這是辰年早就知道的事情。
她和葉小七自小一同長大,情分非比尋常,本就不願相信他會背叛自己,現又聽他用小柳來發誓,對他的話就更信了幾分,暗道難道真是張奎宿利用了葉小七?利用了她與義父對葉小七的信任?
辰年也沒了頭緒,收回匕首,一P股坐在葉小七身邊,有些慌亂地問道:“那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不是說楊成見了軍牌就會放我義父出關嗎?到底是楊成背信棄義,還是張奎宿故意設計陷害?”
葉小七本惱她剛才的行徑,可此刻見她這般模樣,不覺又是心軟,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不是大當家的問題,他若是真要害你們,隻要暗中給了楊成消息就成,何必再叫我送那軍牌來?再者說,穆爺被抓了,對他又有什麽好處?”
這些問題也都是辰年之前就想過的,她也是實在想不出張奎宿有什麽理由要害他們,就算是要殺人滅口,這個時候不也是晚了嗎?可既然不是張奎宿在設計陷害,那剩下的就是楊成背信棄義了?
辰年低著頭沉思不語,葉小七在一旁看得著急,忍不住出聲問道:“辰年,咱們下麵該怎麽辦?”
辰年聽得心中一動,疑心又起,抬眼看著他反問道:“你說咱們該怎麽辦?”
葉小七撓了撓腦袋,答道:“現在也不知道穆爺怎麽樣了,不過我覺得就憑他的功夫,誰也耐他不得。咱們要是能找到他這是最好的了,若是找不到他,那就有點麻煩了,你們之前打算要去哪裏?”
穆展越是說過要去青州城的,可辰年此刻心裏還暗藏著戒心,聞言便搖了搖頭,“義父沒告訴我,隻是說要帶著我出關。”
“呀,那可真有點不好辦了。”葉小七正苦惱著,忽地靈機一動,叫道:“對了,不如我們兩個先回寨子,然後多給穆爺留下些暗號,叫他回寨子找咱們可好?”
聽他建議自己回清風寨,辰年麵上更是不動聲色,故意試探道:“可眼下回寨子也不容易啊,關口那查得那麽嚴,要我說咱們不如去青州,也方便打探我義父的消息。”
誰知葉小七略一思量後猛地一拍大腿,竟是十分認同她的話,“對!去青州,青州是楊成的地盤,打死他也想不到咱們敢頂著這個風頭上進青州城!就是……”他將身上摸了個遍也隻摸出幾個大錢出來,最後可憐巴巴的看向辰年,“昨夜裏出來的急,隻順手摸了幾塊碎銀子,剛還給了那個兵大爺了,你身上帶銀子了麽?”
辰年四下裏摸了摸,結果還不如葉小七,竟連一個大子都沒摸出來,搞得自己都有點不好意思,“隻想著出來就是做趟買賣,沒合計著還能用到錢。”
葉小七皺著眉思索片刻,忽地嘿嘿笑兩聲,衝著辰年挑了挑眉毛,一臉壞相地說道:“那咱們兩個就在青州做兩回‘買賣’好了。”
辰年想了想,覺得眼下也隻能這樣。兩人在密林裏貓了一夜,第二天起早在林子裏砍了兩捆柴,扮作尋常的村中少年,背著柴從小路繞到青州城外。許是楊成也料不到辰年他們敢在此時進城,城門處的守衛果然與往日並無兩樣,並不見森嚴。辰年與葉小七跟幾個賣柴的人混在一起,總算有驚無險地進了城。
青州城雖然地處貧瘠之地,可由於多年未經戰亂,城內倒是也算繁華,隻是現在時辰還早,街上店鋪大多剛剛開門,也沒什麽客人,隻幾個賣早點的鋪子處還熱鬧些。
由於一連餓了幾頓,辰年兩個都早已是饑腸轆轆。葉小七用手裏僅有的幾個大錢買了兩個肉包子,回來都塞給了辰年,自己吞著口水說道:“你先墊墊肚子,等一會兒街上熱鬧起來,咱們做趟大‘買賣’,得了錢再去鴻福樓吃頓好的。”
辰年沒說話,將包子又塞回到葉小七手裏,自己則把他背上的柴接了過去,和著自己的柴一起提到了街邊的包子鋪裏,和掌櫃的一番討價還價之後,用兩捆柴又換了四個包子回來。
葉小七頗為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辰年低低地罵了他一句“榆木腦袋”,卻又分了兩個包子給他,說道:“吃吧!”
兩人並排蹲在街邊上啃包子,啃完了也沒動地方,就蹲那抬著臉默默打量路上過往的行人客商。倒是不時有衣著光鮮的人路過,葉小七也從後麵偷偷跟上去兩回,可惜每次都沒能找到機會下手。
辰年看得著急,低聲罵道:“你個笨蛋,看我的!”說著就從人群中挑了一個穿著綢緞長衫的中年人打算下手,可從街頭跟到街尾,最後也是蔫蔫地空手而歸。
葉小七心中既覺失望又覺欣慰,麵上的表情一時很是糾結。
辰年倒是少有的不好意思,低聲感慨道:“以前總瞧不上那些偷偷摸摸的,覺得都是些上不了台麵的,現在才知道人家那也是門手藝!”
這行業差別太大了,他們兩個都是做慣了大開大合的劫道買賣,一時還真是做不來這膽大心細的技術活!
兩人可憐巴巴地蹲在街邊上大眼瞪小眼,眼瞅著日頭漸漸爬高,早上吃的那點東西很快就過了勁,葉小七餓得眼睛都冒了光,左右看了看,見街上討飯的小叫花都開始歇工吃中飯了,更是熬不下去了,小聲建議道:“辰年,要不咱們還是出城吧,就是在道上做個‘買賣’再回來也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