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年與葉小七一路疾行,過午時分便趕到了關口。因有楊成在此處坐鎮,關口處的盤查雖嚴,守軍們卻不敢肆意胡來,隻將那些看著可疑的青壯男子暫時扣押,其餘的行人均都放了出去。辰年與葉小七跟在一隊行商後麵,竟是十分輕鬆地混出了關口。
他二人出關之後並未立即離開,而是尋了個隱蔽的地方悄悄藏下了,隻等著穆展越從後麵趕過來匯合。誰知這樣等了有大半個時辰,日頭已經偏西,卻仍不見穆展越的身影。辰年漸漸著急,轉頭低聲問葉小七道:“怎麽回事?我義父怎麽還沒出來,你那軍牌沒有問題吧?”
葉小七也是滿心的疑惑,穆展越可是騎著馬,論腳力的話絕不該被他們兩個落下這麽遠,是早就該到了的。“不應該啊,不會是因為什麽事耽擱了吧?”
兩人正說著,忽遠遠地看見關口處一陣騷亂,剛剛出關的行人不知何因四散奔逃,亂作一團,四處的守軍卻是逆著人流向著關口聚攏過去,就連箭樓上士兵也都引箭對向了那裏,混亂之中,兵戈相擊之聲不斷地從關口內傳出,顯然是有人在強行闖關!
辰年心中一驚,猛地站起身來就向那邊衝去,剛跑兩步卻被葉小七從後麵一把抓住,他急聲問道:“辰年,你做什麽?”
她要做什麽?她自然是要過去救義父。“放開!”辰年怒聲喝道,用力去甩葉小七的手。
葉小七腦子裏比她還多了一絲清明,死死攥住了她的胳膊不肯鬆手,口中急道:“辰年,你冷靜一下,就算是穆爺在闖關,我們過去了非但不能幫忙,反而會成為他的累贅!”
辰年聞言一僵,腦子立時冷靜下來,她平日裏練功總是偷懶,功夫實在算不上好,就這樣莽撞的回身衝過去,怕是非但不能救義父,反而還要他分神來顧她。再說他本就有著強行闖關的打算,可見是自信能闖出來的。
她雖年少,卻是個極理智的人,當下便強行穩定下慌亂的心神,回身問葉小七道:“我們怎麽辦?”
葉小七其實早已經慌了,剛才隻憑著一股子急智才說了那幾句話出來,此刻再聽辰年問他怎麽辦,卻是答不出來了。不過辰年問他這句,也隻是心神慌亂之下的隨口一問,並未真指著他能有什麽法子,見他答不上來,反而自己接了下去,“我們就等在這裏,看守軍會不會前往青州送信求救,如果有,我們就替義父劫殺了他們。”
葉小七一聽她竟然要在這裏劫殺守軍信使,嚇得臉色都變了,忙勸阻道:“不可,這裏離關口這麽近,稍有動靜就會引得守軍注意,絕不能在這裏動手,不如再往西走走。”
就說這幾句話的功夫,關口處的打鬥越發激烈起來,青州守將楊成手臂受傷,由親兵護衛著退到了箭樓之上,見穆展越一人一刀竟是快要衝破了關口,楊成稍一遲疑,冷聲說道:“放箭!”
箭矢瞬時如雨傾下,一下子拖住了穆展越的腳步。
關口內側,又有一騎從東飛馳而來,來人疾馳到關下才從馬上滾落下來,由人領著奔到楊成身前,跪伏在地上急聲稟道:“將軍,刺客還有兩名同夥,一男一女,均是做少年人打扮,怕是已經混出關口,請速派人追緝!”
楊成麵沉如水,聞言隻點了點頭,身邊自有心腹親兵下去安排,頃刻之後就有一隊騎兵從關內馳出,向著青州方向追去。
穆展越這裏因失了坐騎,又被箭雨所阻,速度一下子慢了許多,隻能一步步打出關去。待他衝破關口,又從守軍手中奪了戰馬過來,那一隊騎兵已是趕在他之前疾馳而去。
穆展越心中一驚,猜到這隊騎兵可能是奔著辰年與葉小七去的,當下顧不得許多,一刀將後麵糾纏的士兵斬做了兩截,猛地提氣發出一聲長嘯。
這聲長嘯極響極亮,箭一般貫穿長空。辰年聽得心頭一震,須臾間已是反應了過來,忙扯著葉小七轉身就跑。
出了飛龍陘就等於出了太行山,地勢一下子變得十分平坦,道路也是寬闊好走,辰年卻不敢在這路上和戰馬比腳力,隻拉著葉小七往密林裏鑽。也虧得他兩人都是在山裏長大的孩子,走慣了山路的,這樣的林中小路自然難不住他們,七拐八拐之後就遠離了大路。
隻要不是在開闊之地,以他們的身手就不用懼怕騎兵的追殺,如果有騎兵追過來,沒準還能得兩匹好馬充作腳力。葉小七想到此處,心中不由大鬆了口氣,精神上稍一鬆懈,就立刻覺出體力上的不濟來。他隻覺得腿上一軟,一下子就跌倒在了地上,試了幾下也沒能爬起身來,索性就一P股坐下了,喘息著說道:“不行了,我跑不動了,辰年,咱們歇一會兒吧。”
辰年也停了下來,回頭看了看葉小七,低低地“嗯”了一聲,然後蹣跚著走回到葉小七身邊,一手去扶他的肩膀,看樣子是想貼著他坐下來,可誰知她手掌到了半路卻忽地一翻,猛地貼到了葉小七的咽喉處。
那掌中不知何時已多了把小巧的匕首,鋒利的刀刃緊緊貼在葉小七的喉間,辰年死死地盯著他,呼吸猶自有些急促,隻冷聲說道:“說!這是怎麽回事?”
葉小七身子一僵,愣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身體本能地往後仰過去,試圖與那刀鋒錯開分毫的距離,口中顫聲問道:“辰年,你這是做什麽?你別逗我,我可膽小!”
辰年手中的匕首隨著葉小七的動作而移動著,總是不離他的咽喉要害之處。不知是因剛才跑得急了,還是此刻心情太過緊張,她的嗓子也有些嘶啞,卻帶出一股子狠戾勁來,“我沒功夫逗你,你老實說,是誰指使你過來害我義父?若是敢有半句假話,我立刻就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