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小七聞聲看過來,見是辰年,臉上立刻湧起了驚喜之色,忙從馬背上翻滾下來,向著她跑了過去,“辰年,總算追到你了,穆爺呢?”
辰年衝他擠了擠眼睛,指向他的背後。
葉小七詫異地回過頭去,見穆展越竟是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了他的身後,離他不過三五尺的距離。葉小七心中雖然驚訝,卻是沒有多想,忙回身恭敬地給穆展越行了個禮,細細地說道:“穆爺,小的昨日便奉了大當家的命令前來尋您和辰年,在關口處一直沒有等到你們,忙又往回找,在前麵看到了馬,這才猜著你們可能是要走蜈蚣嶺翻山過去,便又緊著往這邊追來了。”
穆展越麵無表情,問:“何事?”
辰年也從山石後跳了出來,圍著葉小七繞了一圈,上下打量著他,奇道:“小七,你怎麽這身打扮?這是冀州軍的軍衣吧?”
“是大當家叫我做這樣打扮的,”葉小七回答著辰年的話,從懷裏中掏出一塊不大的銅牌來,雙手遞向穆展越,“穆爺,這是大當家叫小的轉交給您的,說是他與青州守將楊成曾有些交情,隻要有這塊令牌,楊成必不會為難穆爺。”
穆展越接了過來隨意地掃了一眼,見旁邊的辰年一直探著頭扒望著,順手就把那銅牌又扔給了她。
辰年拿了那銅牌細看,見它隻有寸許寬,兩寸來長,一麵陽刻出“保國護民”四個字,另一麵刻出“張士強”,及“青一七四九”一串編號。銅板大麵上雖還光滑,字跡間卻也已是有了銅鏽,想來是有了些年頭。
“這是什麽?”辰年問葉小七。
葉小七撓了撓頭,“我也不知道,是大當家避開人給我的,並叫我連夜出了寨子來找你們。”
既是這樣給的,就必然是什麽要緊之物,辰年又低頭翻看那銅牌,一旁的穆展越突然說道:“這是軍牌,軍中標記士兵身份的,這塊是青州軍中的。”
辰年一愣,奇道:“那這張士強是誰?青州軍中可有這個人物?怎麽就拿了這東西就能出關,他比楊成官還大?”
這問題別說葉小七不能回答,就是穆展越也是輕輕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張士強,青一七四九,”辰年喃喃念叨,忽地叫道:“會不會是大當家的什麽親戚啊,也是姓張的啊,看這東西也有些年頭了,不會是大當家什麽祖輩之類的吧。”
葉小七還惦記著大當家張奎宿交待的事,見他二人隻顧著討論這銅牌的來曆,不覺有些焦急,忙打斷了辰年的話,與穆展越說道:“大當家還叫小的把這身軍服換給穆爺,將馬也換了過來,請您先用這塊令牌出關,我陪著辰年隨後過去找您。”
穆展越默然不語,辰年卻是察覺到了異處,問葉小七道:“既然拿的是青州軍的軍牌,為何還要穿這冀州軍的衣服?豈不是要被人識穿了?”
葉小七答道:“大當家說隻有假作是冀州過來的信使,這才好直接求見楊成。”
辰年一想確是這麽回事,若是青州軍之人,關口守軍必會有人認得才是,還不如這樣假扮做冀州信使,說是冀州有急信要交給楊成,反而更不易叫人起疑。
她心中將此事的前因後果都極快地順了一遍,暗道薛直雖是死於義父之手,可卻是因著張奎宿的授意,若真論起來,他可才是那個“罪魁禍首”。再者說張奎宿向來就是個重諾守信之人,應不會用這個來故意設計陷害義父,更別說從他自身的利益出發,他也不希望義父被抓。
而關口查的就是刺殺薛直的刺客,若是義父能用了這法安然出關,那葉小七與自己要混出關口並不困難,事後三人在關外匯合就是了,這個法子不論是比起強行闖關,還是翻山繞路,都要更簡單一些。
辰年思量片刻,說道:“義父,我倒是覺得此法可行。”
穆展越顯然也是想到了此處,應道:“好。”
葉小七聞言忙脫了自己身上的軍裝,他出發之前就考慮到穆展越的身材比自己高大,所以故意穿了身寬大的軍裝出來,此刻換到穆展越身上,倒是正好大小合適。
穆展越整理好衣裝翻身上馬,葉小七又上前一步鄭重叮囑道:“大當家囑咐過的,說穆爺到了關口時直接說冀州薛盛英有信給楊成,待著了楊成的麵再將那信物給他,就問他一句話:可還記得祖輩們當年的同軍之誼。”
穆展越緩緩地點了點頭,瞥了一眼辰年,說道:“你和葉小七在前麵,我先看著你們出了關。”
辰年明白他的用意,當下也不多說廢話,隻與穆展越說了一句“義父多保重”,這便和葉小七率先往飛龍陘關口飛奔而去。途徑之前拴馬的地方,那裏已是圍了許多青州士兵,他二人哪裏還敢上前,忙遠遠的繞了過去,誰知往前走了沒有多遠,還是被巡查的士兵給攔下了。
葉小七做出一副哆哆嗦嗦的膽怯樣子,卻不露痕跡地擋在了辰年的身前,點頭哈腰地與那上前來搜身的士兵說道:“軍爺 ,軍爺,咱們倆兒就是住在這山裏的百姓,今兒想著去城裏走個親戚,還請幾位軍爺高抬貴手,高抬貴手。”
說著便從袖子裏摸了一塊小小的碎銀子出來,悄悄地塞進了那人的手中,又低聲央求道:“後麵的是我妹子,因著出來行走不便,這才穿了小人的衣裳,還請軍爺行個方便,千萬別嚇著她。”
那士兵剛搜完了葉小七身上,見他並無兵器便先鬆了大半的心,聽葉小七這樣說,又抬眼看向他身後的辰年,細細一打量,果然是個扮了男裝的年輕女子。他看看葉小七,又瞥了眼低頭瑟縮的辰年,臉上忽地露出了然的神色,笑著問葉小七道:“嘿,小子,這不會是你的小相好吧?拐著人家的閨女私奔呢?”
“妹子,真是小人的妹子!”葉小七一臉尷尬之色,嘴裏一疊聲地說著好話。
那士兵走回去不知和同伴小聲說了幾句什麽,引得幾個人同時哄笑起來,不過卻是沒再為難辰年兩個,揮了揮手放了他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