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綰一如往常一樣, 雙手被反綁著被人丟盡了馬車內,顛顛簸簸了一整天,終於在夜幕時分到達了兀蘇德口中所說的蠻夷牙帳,也就是他們的蠻夷王拓跋沅一所居住的地方。
蘇綰被蠻夷人毫無憐惜之的拖拽著下了馬車,借著火把的光亮,蘇綰的眸光打量著四周,來來往往到處都是雄壯威武的蠻夷士兵,刹那間蘇綰的心如寒潭, 冷到了極處。
如今被俘,她一個弱質芊芊的女流,不會功夫逃也逃不掉,如今唯有見機行事,希望能夠保得住一條命,捱到祈寒和哥哥派人救出自己,隻是那樣的希望何其渺茫,也不知道命運的車輪會載著她駛向何方。
兀蘇德直接去了蠻夷王所在的牙帳,先命手下的人帶著蘇綰來到一處簡陋的氈帳中,一進帳子就嗅到一股發黴的味道,帳內陰暗潮濕,一盞青銅的油燈,幽暗的光亮僅能夠看清,不下四十幾人擠在同一個帳子內。
每個人都蜷縮著身子,一個個衣衫破爛不堪,蘇綰秀眉輕顰,這些人看上去很像書上記載的奴隸。
坐在蘇綰身旁,身材瘦弱的男子,那人蓬頭垢麵的,借著昏暗光亮依然看不清那人的長相,隻嗅到那人身上一股刺鼻酸臭的味道,直接竄進了鼻息,倏爾,蘇綰胃裏隱隱的不舒服。
聽那男子的聲音很年輕似乎是一個十幾歲少年,那人是個自來熟開口道:“喂!你新來的大周人?”
蘇綰見他向自己靠近,不自覺的向後退了一步,用手捂住鼻子,隻是輕哼了一聲,“嗯!”
那少年似乎並沒有覺得有什麽不妥,又向蘇綰靠過去,“新來的,不用怕這裏的人都是大周人,隻是要不了多久你也會和我們一個樣子的。”旁邊還有兩個和那少年差不多的聲音附和著說著相同的話。
“都幹什麽呢?不許說話。”看護他們的蠻夷男子冷凝相視厲聲喝道。
帳子內一下子變得安靜起來,蘇綰心中一片惡寒,讓她一個女兒家混在髒兮兮的男子之中,簡直就是一場噩夢。
正當蘇綰覺得今夜,她要和這些男奴們一起在潮濕且發黴,到處充斥著臭氣的帳子內,度過她有生以來最讓人窒息的夜晚。
有蠻夷士兵走了進來,氣勢洶洶的,很不客氣的衝著門口不遠處的蘇綰喝道:“你,跟我們走!”
蘇綰見他們一個個凶神惡煞的摸樣,心中一絲怵然,心裏怎麽會不害怕,雙腿竟然有些發軟,努力安撫不安的心緒,那個兀蘇德說要帶自己去見他們的王,在沒有問清楚自己身份之前估計他們是不會輕易的殺掉自己,思及此心安穩了些,正欲跟他們走。
那人顯然有些不耐煩,冷叱道:“磨蹭什麽?能夠見我們的王是你的榮幸!”
此時身後傳來了不屑的聲音,是從那個少年口中發出來的,“我當是什麽尊貴人家的少爺,原來是蠻夷的一條走狗!”
“閉嘴!金哥再多嘴小心吃鞭子!”一旁的看守喝道。
蘇綰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此時不是蘇綰開口解釋的時候,定了定神情,跟著蠻夷人離開氈帳,心中依然忐忑不安,前途一片茫然,誰又知道他們的蠻夷王會不會比那個兀蘇德更加的可怕。
一路緊跟著士兵的腳步,借著遠處零零落落的火光,見到好似有人聚在那裏載歌載舞的跳著舞蹈。蠻夷部落和大周的軍營截然不同, 他們是遊牧民族,帳篷建在哪裏, 那裏就是他們的家。
蠻夷部落行軍打仗是可以帶家屬的,如果在蠻夷的部落裏見到孩子和女人那是極為常見的事情。而大周的軍營裏,想要見到女子的影子,那簡直步登天還難。
思及此心中未免生出陣陣寒意,看來這些蠻夷人是打定了主意侵占大周的領土,在此安家落戶,蠻夷和大周之間還有一場慘烈的仗要打。
抬起眼眸見到遠處最大最亮的氈帳,那裏應該就是兀蘇德口中所說的牙帳,蠻夷王所居住的地方。
心中不禁變得沉重,就連腳步都變的遲疑起來,終於來到牙帳門口,帶著她前來的兵衛進去通報。
蘇綰就站在牙帳外,影影約約的見到牙帳內模糊不清的身影,心中忐忑不安,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就算那個蠻夷王是凶神惡煞,她也絕對不能夠怯懦,因為她要活著。
牙帳門扉輕起,剛剛帶著她前來的兵衛從裏麵走了出來,冷喝的聲音嚇得蘇綰心中一顫,“你,進去!”
那人並沒有跟著蘇綰進入,留在牙帳外守候,蘇綰雖然穿著一身男裝,可是她畢竟還是一名女子,一切都是未知,才會讓人惶惑不安。
蘇綰低垂眉眼,踏著滯重的腳步,邁進了牙帳的門,腳下踏上了紅豔的帶著織錦圖案的地毯。
蘇綰抬起頭看到牆壁四周掛著的裝飾物也大都是精美的壁毯,四周水晶的琉璃燈盞,將四周照得通明,別具異域風情。
正對著她的方位之上,白色象牙雕琢的椅子上,端坐一人,一身銀灰色的長袍,大約二十幾歲的摸樣,淺褐色的長發披肩,五官深邃,棱角分明。
不但擁有蠻夷人特有的高挺的鼻梁,深陷的眼眸,那瓷白的肌膚,泛著瑩潤的光澤,最讓人驚異的是他那雙碧藍色的琉璃美眸,讓人見了便忘不掉。
就憑那雙碧藍色的眼眸,蘇綰就能夠斷定眼前之人就是蠻夷的王拓跋沅一?如此俊美的一張臉和傳說中的凶神惡煞簡直是判若雲泥。
而他的身側站著的便是那個嘴角總是掛著一絲獰笑的兀蘇德,那嘴角的笑看起來分外的陰寒。
拓跋沅一那碧藍色的瞳眸同樣在蘇綰的臉上淡淡掃過,那碧藍色深邃的眼眸如一池清水深不見底,蘇綰不能夠從他的眼眸中做出任何判斷 ,越是看不明白就越危險,蘇綰立在原地與之對望,她在等待拓跋沅一最先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