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皎皎,如水的月光從九天之上傾瀉下來,夜已深,入初靜,隨風揚起的梧桐葉沙沙作響。
朦朧的夜,寧靜而祥和,房間之內,昏黃的燭火透著暖色,讓人睡意漸濃。
神智昏沉的蘇綰躺在床榻上,冷汗順著額角溢出,手死死的撰著錦被。
“不要!不要!阿綰不要這樣死去!”
“小姐!小姐!您醒一醒啊!”一道清甜的聲音響在耳畔,那聲音好生熟悉。
蘇綰睜開了沉重的睫羽,尋那聲源望去,一容貌清秀,大約十三四歲的摸樣,一身翠裳的女孩子一臉擔憂的望著自己。
蘇綰從榻上坐起身子,瞳眸微張,直接抓住了那女孩子的手腕道:“昭兒,你不是已經死在皇宮裏了麽?”
小昭不解的看著神色訝異的蘇綰道:“小姐,您這是怎麽了?莫非是做了惡夢?”
蘇綰眸光四下打量著房間的擺設,這裏很像十年前自己的閨房,看小昭的摸樣分明還是個孩子,小昭的手上傳來的溫熱,感覺一切都是那麽真實,似乎這並不是夢。
忙不迭的伸出手用指甲刮蹭自己的手腕,竟然會感到痛,到底是怎麽一回事?自己不是應該死去了,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頭昏昏沉沉的,一時間理不出一絲頭緒。
“昭兒,我問你今年是何年何夕?”
雖然小姐這幾日都是魂不守舍,心事重重的樣子,怎的竟然連日子都忘記了。
“小姐,今年是獻帝二十年四月初八。”
聽了小昭的話,蘇綰僵硬的坐在了床榻上,似是激動,唇兒微顫,那眼中分明盈滿淚光,自己竟然重生了嗎?
蘇綰也不管腳上沒有穿著繡履,直接奔著梳妝台上的銅鏡而去。
銅鏡裏,一雙美麗的瞳眸滿是迷茫,芙蓉般瑩潤的俏臉略顯憔悴,挺翹的瓊鼻,秀雅的眉毛卻還分明,這容貌分明是十年前的阿綰。
蘇綰麗眸之中盈滿淚光,自己竟然回到了賜婚的前夜,前世因為和他有著解不開的仇怨與誤解,如今上天給了阿綰重新選擇的機會。
明日是衛皇後的生辰,也就是在生辰宴會上,皇上將她賜給了太子祈煜,當年若不是太過天真,相信了父親的話,以為嫁給太子便可以保全他.....最後竟落得淒慘的結局.......。
小昭感覺小姐有些怪異,問道:“小姐,您這是怎麽了?要不要傳大夫過來。”
蘇綰斂了斂心情,看向小昭道:“小昭,我沒事,不過是做了一場很長很可怕的噩夢,如今夢醒了,我已經知道接下來的路該如何走。”
一個月後,獻帝二十年五月初八是大皇子琅王祈寒的大婚之日。
黃蒙的月色,淡淡的星光,處處透著柔和。
琅王府內遍結彩綢,處處透著喜慶,喜房之內,描龍畫風的喜燭燃得正旺。
蘇綰端坐在喜榻之上,頭上罩著龍鳳呈祥的大紅喜帕。今日本是她大喜之日,心中卻是惴惴不安。
宴會之上是自己表示非琅王不嫁,主動向皇上請求賜婚的,心裏知道祈寒不喜歡自己,祈寒心裏喜歡的是姝姐姐。
此時房間的門口有人推門而入,蘇綰頭上蓋著喜帕看不見來人的摸樣,出聲問道:“何人?”
走進來之人是她的侍婢小昭,“小姐,是我小昭。”
聽到小昭的聲音,蘇綰的心中閃過一絲悵然,不知道今夜祈寒會不會到喜房來。
“小昭,王爺如今在何處?”
小昭咬了咬唇,欲言又止道:“小姐,琅王他一直在書房喝酒,夜已深了,怕是不會來了,不如奴婢伺候著小姐歇息。”
蘇綰的心湖結了冰霜,如今子時已過,他要是想來早就該來了,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這段婚姻原本就是她在強求。
蘇綰伸出手扯下了喜帕,那眼中已經盈滿淚光,新婚之夜讓新娘獨守空房,祈寒你是在用這種屈辱方式來表達你的不滿。
房間的門突然被踹開了,蘇綰的臉上還掛著淚光,見到祈寒走了進來。
祈寒一身白衫,臉色微紅,渾身散發著濃烈的酒臭味。一雙憤怒的眸子蘊滿怒焰,憤恨的瞪著蘇綰,見到蘇綰臉上的淚痕。
伸出手鉗住蘇綰的下顎,那聲音裏充斥著極度的瘋狂,猶如野獸在咆哮。
“阿綰,你也會感到委屈嗎?”
下顎被他捏得生疼,幾乎就要碎掉了,她已經不是從前的阿綰,這條路是她自己選的,就要堅強的走下去。
“能嫁給自己喜歡的人,阿綰不覺得委屈。”目光直視著那雙陰冷至極的瞳眸。
“你明知道本王喜歡的是姝兒,你還向皇上請求賜婚,到現在你竟然還不知錯。”
祈寒的手上不禁用上了力道,他的大手死死的卡上了蘇綰的喉間,將蘇綰的整個身子向上提起。
蘇綰的腳尖騰空而起,臉色都變了,喉間劇痛窒息的喘不過氣來。
小昭跪在地上哭的悲切,懇求道:“王爺,求您手下留情,您要掐死小姐嗎?”
看到蘇綰痛苦的神色,蘇綰是皇上禦賜的婚姻,祈寒並不想血濺洞房,緩緩的鬆開了禁錮在蘇綰脖頸上的手。
“本王會讓你知道你的選擇是最荒謬的錯誤!” 聲音裏透著刺骨的陰寒,拂袖而去。
失去重心的蘇綰直接摔倒在地上,頭上的鳳冠直接從頭上脫落掉到了地上。
小昭悲戚的扶起趴在在地上喘著粗氣的蘇綰,脖勁處那深紫色的掐痕觸目驚心,不禁哭得更加悲戚。
“小姐,您這又是何苦呢?嫁給太子不是很好嗎?”
良久,蘇綰才緩過一口氣來,心裏的痛遠比身上的痛來的強烈。
她不後悔自己的選擇,至少她還活著,她已經是他的琅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