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破了屋裏的溫馨氣氛,凝香上氣不接下氣地闖進屋子,一把拉住司徒辰的胳膊:“哥,你出來一下。”
“怎麽了?”司徒辰跟著凝香離開,困惑地看著她。
凝香踮起腳貼到司徒辰耳邊說:“娘來了,要不要讓她來看看靈飛?”
司徒辰眼睛一亮,說不定薑蘭迪那裏有解藥,他立刻推了凝香一把:“快去把她帶來。”
薑蘭迪看著恬靜的靈飛,幽幽歎了口氣:“凝香都跟我說了,沒想到你們終究還是走到這一步。”
司徒辰沒心情聽她傷春悲秋,單刀直入地問:“你有沒有解藥?”
薑蘭迪從懷中摸出一隻瓷瓶,淡笑地說:“我一直在研究一種能夠解百毒的藥品,還不成功,但是應該可以幫到你,一日一丸,連服10日,有了這個,火狐能救醒她的。”
司徒辰伸手將瓶子接了過來,久久凝視著薑蘭迪,忽然撲哧一聲笑起來。
“你笑什麽?”薑蘭迪不明所以。
司徒辰微笑地說:“我在笑人生的際遇何其微妙,靈飛當時救了你們,卻不想今日從你這裏撿回一條命,真是善有善報。”
薑蘭迪揚了揚眉毛:“我是聽說你大軍壓陣,過來勸和的,幫到靈飛,也是個巧合。但這對她而言,是幸,還是不幸,誰又說得準,也許她願意永遠沉睡下去,也不想麵對現實。”
司徒辰淡定地倒出一顆藥丸塞進靈飛嘴裏,平靜地說:“你也不是她,又怎麽知道她的心思。”
薑蘭迪讚賞地看了司徒辰一眼:“祝你成功,我還可以去看看冰冰,看能不能幫到她,剩下的,我就無能為力了。”
司徒辰回過頭:“娘娘,我還想請你幫一個忙……”
火狐認真地替靈飛診脈,又驚又喜地說:“薑蘭迪真是個神人,我以前怎麽沒發現她那麽厲害!”
司徒辰不放心地問:“確定能醒過來嗎?那冰冰呢?”
火狐看了她一眼:“靈飛會醒來,雖然需要一些珍貴的藥材,但皇宮就在眼前,裏麵什麽寶貝都有,我今日就可以去把藥取來。至於冰冰……薑蘭迪也沒有把握,就算能醒,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司徒辰喜憂參半地歎了口氣,能救一個是一個,活著就有希望,他眯起眼睛說:“我們帶靈飛一起進宮去。”
火狐皺起了眉頭:“你不是不肯帶靈飛進宮的嗎?”
司徒辰若有似無地一笑:“我們去治病,治好了就走。”
靈飛在火狐的照料下,每日服藥,數日之後,臉上已有了血色,火狐肯定她今日便會醒過來。
司諾摔斷背,火狐替它保住了命,但他不是獸醫,對治療傷狗不大在行,所以它現在站不起來,隻能躺著。不過火狐跟它保證,一定會好好研究,早晚有一天讓它站起來。
司徒辰把司諾放在靈飛床上,讓他們睡在一起,所以靈飛一睜開眼睛,便看到了身邊的司諾。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還沒死?
司諾伸長舌頭,卻夠不到靈飛的臉,急得嗚嗚直叫,靈飛一直呆呆地看著它,過了半晌,她才回過神,趕緊靠過去讓它舔她的臉。
“噢——嗚——”司諾心滿意足地低吟著,一臉幸福。
靈飛忍不住掉下了眼淚,狗的世界很單純,哪怕它動彈不得,隻要她醒了,司諾就會開心。
對司諾的虧欠是靈飛的軟肋,她在生無可戀的時候還會為它痛哭,還會要求司徒辰保證救回它的命,這也是司徒辰要讓靈飛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司諾的原因。
靜靜擁著司諾躺了許久,靈飛才擦掉眼淚,抬頭向四周打量一番,眼前的一切如此熟悉,她睡在養心殿裏?怎麽又回到皇宮了……
靈飛撐起身子,從床上爬起來,恍惚地往外走,司諾“噢噢”叫了兩聲,靈飛回過頭看它,卻發現它在看著她笑。
司徒辰慵懶地坐在養心殿的正堂,司徒景坐在他身邊,斜眼瞅著他:“你當真不要玉璽?折騰了這麽久,好不容易奪來的天下,要拱手讓給我?”
司徒辰沉默不語,悠閑地呡著茶,好像什麽也沒聽見。
他沉默,司徒景也跟著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司徒辰才抬起頭,淡漠地說:“當皇帝有什麽好?累死累活,還沒有工錢,守著金山銀山沒時間花,都是浮雲。”
司徒景被噎住了,他不用想就知道司徒辰的歪理是誰說出來的,他的心又跟著一痛,那個愛損人愛玩鬧的小丫頭,他好想她。
司徒辰冷冷地說:“我早就不想當這個皇帝了。”
司徒景哼了一聲:“哦?那你這一年都在幹什麽?”
司徒辰從容地說:“靈飛說我不夠愛她,她說在我心裏,皇位永遠比她重要,所以我一定要把這個皇位奪回來。我要讓你知道我絕不會輸給你,我也要讓她知道,她在我心裏比皇位重要。為了她我什麽都可以不要,什麽都可以放棄。”
司徒景愣愣地說不出話來,司徒辰這話不對靈飛說卻來對他說,他聽得萬分別扭。
司徒辰卻不覺得有什麽不妥,他繼續說道:“不管她真的是你的貴妃,還是掛名貴妃,我都要帶她走,我們之間的感情,你破壞不了,你想用冰冰來挑撥我和靈飛的關係,我不會讓你如願。”
門外傳來一聲極輕的響動,司徒景心念一閃,眯起眼睛,向司徒辰看了一眼,唇邊揚起一絲苦笑:“是我告訴浣冬我殺了靈飛未出世的孩子,想嫁禍給你,那個傻丫頭才會去害冰冰,給你扣黑帽子。”
司徒辰眼神一凜:“你殺了靈飛的孩子?”
司徒景哈哈大笑:“是啊,你推了她一把,其實孩子不會有事,她隻是要早產而已。是我讓人動了手腳,孩子才會夭折,不過有誰會知道,那太醫已經永遠不可能開口說話了,靈飛再聰明,也不會起疑的。”
司徒辰揪起司徒景的衣領:“你這個瘋子!”
司徒景無所謂地聳聳肩,眼神中沒有一絲恐懼:“殺了我吧,你殺了我,去告訴靈飛其實是我害死了她的孩子,看她是會相信你的話,還是會覺得你為了當皇帝,才要我的命。”
司徒辰冷冷地鬆開手,深吸兩口氣定了定神說:“別想用靈飛來要挾我,我不殺你,不是害怕,我是要你活著,卻再也見不到她。”
司徒景挑起眉毛說:“你就這麽確定靈飛會和你走?我都不知道你的信心哪來的,即使她知道是你沒有對冰冰下手,還是願意回宮來,回到我身邊。時間能改變很多事情,你怎麽確定你在她心裏,還能有以前的地位?你應該知道,這兩年陪在她身邊的人是我,關心她照顧她的人是我!你在哪裏?如果你告訴她兩個孩子其實都是我害死的,隻會讓她更傷心,你已經逼死了她兩次,還要再逼第三次嗎?如果我是你,就會乖乖滾出去,她隻有留在我身邊,才能安穩地活著。”
司徒辰的眼光在司徒景臉上劃過,帶著一絲探究……
過了半晌,他忽然開口問:“四弟有琴嗎?”
司徒景詫異地說:“三哥還會撫琴?”
司徒辰不動聲色地說:“剛學的。”
司徒景不明所以,隻是命人拿來了一張古琴。
司徒辰接過琴,走到窗前,氣定神閑地彈起來,他確實琴藝不佳,指法生澀,許多地方明顯彈錯了調,司徒景不知道他在玩什麽花樣,這首曲子他從來沒聽過……
吱嘎——門外傳來一聲響動,靈飛長發披肩,光著腳走了進來,她愣愣地看著司徒辰,他怎麽會彈這曲子?他彈的竟然是《壞天氣》,當時他躲著她的時候,她曾經把那首歌的歌詞念給他聽過,但她從來沒哼過調子,他怎麽會彈的!
司徒辰側頭看著她,臉上帶著平靜的笑:“如何?我剛學的。”
靈飛沉默不語,慢慢低下頭。
司徒辰向她伸出一隻手,柔聲說:“靈飛,你看看外麵的太陽,天是晴的。我要走了,你要跟我走,還是繼續留在宮裏當娘娘?”
靈飛心裏一顫,升起一股恨意,司徒景的話激怒了她,那個惡毒的男人,她絕不會留在宮裏讓他得意,她僵硬地抬起手,猶豫地朝司徒辰伸過去。
司徒辰眼疾手快,立刻握住了靈飛的手,雖然她很猶豫,但她畢竟伸手了,這對他來說足矣,他不會給她反悔的機會。
靈飛的手在碰到司徒辰手掌的時候劇烈地顫抖了一下,他握住她冰涼的小手,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司徒景黯然垂首,拿起司徒辰撫過的古琴,叮叮咚咚地彈奏起來,曲中隻有無盡的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