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飛靜靜地躺在床上,黑影竟然沒有為難她,多少讓她有些詫異。
黑影這樣拐彎抹角地救她,還要找出個無聊的賭約,到底有什麽陰謀?青衛說過要治她的傷很耗功力,不知道是真是假……
其實依靈飛的聰明,並不是完全摸不到頭緒,黑影的心態不難猜,如果她知道黑影是在替她解毒,她絕不會接受的!可是她不肯往那方麵去想,要讓她承認黑影是為她好,還不如殺了她。
直到周圍一片寂靜,靈飛才從床上溜起來,用絲帕蒙住臉,又一次從窗口爬了出去。
她原本以為經過下午的事情,黑影一定會嚴加防範,想逃出綠柳山莊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沒想到竟然異乎尋常的順利。屋子周圍,連個打瞌睡的守衛都沒有,她輕輕鬆鬆就走了出去……
靈飛心下略覺得有些不妥,但也沒有多做追究,反正她隻是出去一下,還是要回來的。她牽過馬,踏月狂奔。
遠處,一條黑色的人影,悄無聲息地尾隨著馬蹄揚起的煙塵,那馬算得上良駒,可那人的速度,卻有比馬更快的趨勢。
靈飛奔了半個時辰,才來到皇城的繁華地帶,她在百花樓門前停下來,頭也不回地走進去。
尾隨而來的司徒辰忍不住皺眉頭,這丫頭怎麽那麽愛逛青樓,每次偷偷溜出來都是奔這種地方去。
靈飛走進百花樓,又一次見到了風騷的美豔老鴇。這次,老鴇的臉上帶著明顯的嫌棄,倒不是因為她醜,而是因為——她穿著女裝。
“這位姑娘,深夜來訪,還蒙著麵,不知有何貴幹?”老鴇用眼角的餘光瞟著靈飛,不屑地說:“老娘最會識人,看您這身段兒,便知相貌風流不到哪去。每日來老娘這裏鬧的女人車載鬥量,老娘的說法都是一樣的‘看不住自己的男人,要往自己身上找原因’,我說得夠清楚吧。”
靈飛鬱悶地發現,自己在老鴇眼裏,淪為了來青樓捉奸的棄婦,她哼了一聲:“青衛在不在?”
老鴇略感詫異地睜大了眼,看著靈飛眼裏一副理所當然的神色,忍不住替青衛鳴不平:難怪將軍久不露麵,原來是家有母老虎。她皺著眉頭說:“青衛將軍許久不來了,姑娘要找他,上別家去吧。”
靈飛審視地看了老鴇一眼,確定她沒胡說之後,轉身就走,幹淨利落。
她又跑了兩三家青樓,還是沒有青衛的影子,她糾結地扭著頭發,虧得她還和青衛朝夕相處了近三個月,現在要找他,竟然除了窯子之外就不知去哪找了。
司徒辰的身影落在一所青磚小屋裏,淡淡地說:“靈飛在找你。”
青衛詫異地看著司徒辰:“什麽意思?你怎麽不把她帶來?”
此刻的司徒辰已經取下了冷光的麵具和人皮麵具,全身散發著清寒的光亮,他沒有和青衛廢話,丟下一句:“她在挨家挨戶搜青樓。”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青衛微微一笑,司徒辰又在玩哪一出……他披上外袍,跟著飄出了院子。
靈飛從第八家青樓走出來,臉色已經很難看了,疆國的民風令人堪憂,怎麽能有那麽多青樓!
“好妹妹,你這是在找我嗎?”青衛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說:“哥哥我已經從良很久了,大晚上出來找男人,當心某些人吃醋。”
靈飛又驚又喜地轉過頭,雖然青衛的語氣帶著嘲弄,但她還是很高興見到他,她躥到他身邊,青衛順勢給了她一個擁抱。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青衛每次見到靈飛,都會給她一個擁抱,隻是單純的禮儀,讓她有一種遇到西式騎士的錯覺。可是今天,這家夥明顯是故意的,因為他衝著黑暗的天空扮了個鬼臉。
當然,這個表情靈飛沒有看到,她掙出青衛的懷抱,看著他問:“孩子是不是還活著?”
“什麽孩子?”青衛一臉茫然。
“你少裝蒜,你從來都認定了我是宋靈飛,不是嗎?”靈飛沉著臉說:“我的孩子是不是在合冰手上?”
青衛倒抽一口涼氣,這事他真不知道,合冰也從未提過,不過他確實有些好奇,因為前幾天見到合冰,覺得他身上有股狼奶的味道,當時他還嘲笑過他。
“你說話!”靈飛咬著嘴唇焦急地叫著。
“茗兒,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青衛向她凝視了片刻,才開口說道:“我去幫你打探一下,你安心等我消息。司徒辰把你藏哪去了?我去過三王……”
他的話還沒說完,一陣陰冷的掌風便把他打開了兩尺遠,靈飛倒抽一口涼氣,身子已經被黑影拎了起來。
青衛不滿地扁了扁嘴,司徒辰搞什麽把戲,那身手明明就是他的,幹嘛整成個殺手似的,出手還那種重,真是夫妻上了床,媒人丟過牆!
靈飛被黑影逮住,心裏卻一點也不慌亂,她早知道不可能那麽容易逃出來,黑影現在才出手已經出乎她的意料了。
不過這次,她沒打算瞞著黑影,因為她對青衛這個“哥哥”並不是很放心,天知道他會幫合冰還是幫她,所以她需要黑影的幫助,畢竟那也是他的孩子。
回到綠柳山莊,黑影將靈飛丟進房間,冷冷地問:“有話要對我說嗎?”
靈飛舔了舔嘴唇:“主上,我們來談筆交易吧。”
“交易?你要我做什麽?又能幫我做什麽?”
靈飛沉默了兩秒,淡淡地說:“孩子很可能還活著。”
“什麽孩子?”司徒辰不是裝的,他真的沒反應過來,在他眼裏,靈飛是最重要的,孩子……暫時不在考慮範圍。
靈飛哼了一聲,還能有什麽孩子,她打死也不會說出諸如我們的孩子這樣的話來,她冷冰冰地說:“自然是我的孩子,我要你把他救出來。”
司徒辰這下才轉過彎來,難道今日在街上看到的那個,是他的孩子?他忍不住問:“男孩還是女孩?”
“不知道!”靈飛狠狠地說:“不管是男是女,都和你沒關係。”
司徒辰不禁莞爾:“既然你說孩子和我沒關係,那我為什麽要去救他?”
靈飛鳳眼微眯,露出了一點危險的笑:“當年滅江家滿門的人,是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