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飛身上的肚兜,是下人穿剩不要的,她沒有換洗的衣服,那些人隻給她這種下人不要的劣等貨。
金色的陽光灑在那原本白皙通透,現在卻因為中毒而顯得蠟黃的半裸胴體上,散發著一種極致妖嬈的氣息,一塊塊醜陋的紅斑將靈飛襯得更加恐怖,卻有一股強大的氣場,震懾人心。
一眾女子呆若木雞,旁邊掃地的家仆張開大嘴,司徒景眯縫起雙眼,大家眼裏都寫著震驚。即使青樓女子,也未見得敢在青天白日之下衣不蔽體,這樣一個醜女卻敢當眾解衣,問題是,竟然沒有人覺得她賤。
靈飛不屑地揚了揚眉毛,這樣就嚇到了?古人太不經嚇,她可是穿過比基尼的,與那相比,這肚兜明顯不夠瞧了!
靈飛見一時半會兒沒人說得出話來,索性取過丟在地上的中衣,自顧自地穿上,準備驕傲地轉身走人。
剛係好兩隻扣子,忽然有人用一件華貴的錦袍將她裹住,靈飛愕然回頭,正對上了最先回過神來的司徒景。
“這是怎麽了?”司徒景不悅地看著李施施,然後又轉向靈飛:“她們讓你脫衣服?”
靈飛對這位玷汙過她本尊,又對司徒辰不懷好意的男人從來都不感冒,被他捉來一頓狂虐之後,更是厭惡之極,此刻仇人相見,她臉上難掩暴戾之氣,淡淡地說:“沒什麽,幾位姐姐隻是好奇而已,龍茗告辭了。”
她從地上撿起那件破舊的外袍,有意無意間,華美的錦袍落在一旁,她恍若不見,默默轉身離開。
司徒景眼中閃過一絲冷冽,果然是個傲氣的女人,難怪連焦木都沒法讓她開口,而且是個聰明的女人,他不相信這樣的女子,會犯賤到去求男人破她的身子。
靈飛回到房間,暗下決心以後哪怕悶出黴來,也不再出去找事!
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她的安生日子已經過完了,傍晚時分,她剛躺上床想小憩片刻,司徒景就不期而至,手裏還端著一碗藥,和顏悅色地說:“龍姑娘,在下四皇子司徒景,前陣子本王要事纏身,不在王府,聽說姑娘受了不少委屈,是以親自前來致歉。”
靈飛差點笑出聲來,說得像真的一樣,根本當她智商是負數。她強忍著笑,臉上淡定地說:“有勞王爺掛懷,龍茗已經沒事了。”
司徒景將藥碗端在手裏,細心地勺起一勺藥汁,吹涼了送到靈飛嘴邊,笑著說:“連大夫是華佗再世,妙手回春。”
靈飛在心裏嫌棄撇了撇嘴,麵上卻裝作清冷地看了司徒景一眼,將藥喝了,他要玩柔情,她舍命陪君子,看他到底能耍出什麽花招。
司徒景見她乖乖喝了藥,唇邊蕩起一絲笑,又繼續喂她喝藥,撿些有的沒的和她閑話家常,一句也沒提連弩的事。
靈飛默默收下他的“好意”,敵不動我不動,以不變應萬變,反正現下著急的人不是她,她隻奉行一個拖字,拖到她死就贏了。
司徒景在她屋裏坐了半個時辰,吩咐人送來了幾套幹淨卻不甚華貴的衣衫,便轉身離去。
第二日,還是如此,隻是把衣衫改成了精致的點心,第三日,是一對白玉耳環,第四日,是一雙金履鞋,第五日是一隻古色古香的琵琶。
琵琶?靈飛這次難掩眼中的嫌棄,古代女人都彈琵琶嗎?會琵琶了不起嗎!她記得很清楚,那姓崔的很會彈琵琶!
她的不滿隻流露了片刻,眼明心透的司徒景,立刻讓人將琵琶拿走,靈飛不得不佩服,不愧是宮中玩心眼長大的皇子,察言觀色的功夫爐火純青。
司徒景雖然差人拿走了琵琶,但那玩藝兒仍然讓靈飛心情黯然,她忽然沒了和司徒景繼續玩貓捉老鼠的興趣,淡淡地問他:“王爺將龍茗留在府裏,不會隻是為了賞賜這些玩物吧?”
司徒景笑得顛倒眾生,他和司徒辰一樣俊美,可司徒辰在外人麵前謙和有餘,氣場不足,在靈飛麵前,氣場有餘,柔情不足,不像司徒景這樣,完美地集合了溫文爾雅的王者之風。
他笑著對靈飛說:“下人們粗手笨腳,傷了姑娘,本王隻是聊表心意而已。”
靈飛淡定地戳破他的謊話:“民女一介草莽,如何敢勞王爺掛心,如果王爺沒有其他的事,可否讓龍茗離開?”
司徒景淡淡地說:“姑娘傷勢未愈,本王現在不能讓你離開,等你傷好了,本王自然不會阻攔。”
靈飛眼裏露出了笑:“那王爺可還想要那些連弩的圖譜?”
司徒景不置可否地說:“本王現在可是完全不敢提這事,生怕姑娘惱我。”
靈飛嫣然一笑:“不惱,王爺待龍茗甚好,無以為報,也就隻有那些圖譜能拿得出手了,王爺可有筆墨?”
司徒景裝模作樣地說:“那姑娘別太累了。”說歸說,還是讓人送來了筆墨紙硯。
靈飛眼裏閃著淘氣的冷光,配合地說:“王爺放心,龍茗畫完了,會給您送去的。”
司徒景微笑地走出房間,全天下的女人都是男人的玩物,哪怕長得再醜,也沒有自知之明。對付龍茗這樣心高氣傲,又被人看不起的女人,再容易不過,因為隻要給她一點點關愛,她就會用性命來珍惜。
當然,這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他這種幼稚的想法,在收到靈飛的圖譜之後,瞬間化為了烏有。
因為那根本不是兵器的圖譜,而是幾張人物畫,靈飛是用漫畫的筆法畫的。畫中那極盡卑賤,像哈巴狗似搖尾獻媚的男子,正是變了形的司徒景,而那個冷傲的女人,不是龍茗是誰。
最後一幅,是龍茗拍手大笑,而司徒景惱羞成怒的畫麵,那憤慨的眼神,惟妙惟肖,和他現在一般無異。
司徒景咬牙切齒地將畫紙揉成一團扔在地上,他有多久沒這樣被人耍過了,竟然栽在一個醜得讓人做噩夢的女人手上,真是活活被她氣出內傷!
“王爺,怎麽了?”焦木不明所以地走進來,想去撿地上的紙。
司徒景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吐出一個字:“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