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飛睜大眼睛,不敢相信地看著青衛:“誰?”
青衛直視著靈飛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火狐,據我所知,這是火狐的獨門心法。”
靈飛的心迅速下沉,青衛擺明了是在試探她……她強忍住心中的失落,臉上仍然一副期待的表情,問道:“你認得他?他會幫我嗎?”
青衛無奈地聳聳肩:“要火狐運功救人極耗體力,你的毒已經有深入髒腑的跡象,治起來耗時耗力,他要救你,隻怕一兩個月緩不過勁兒來,我和他非親非故,他怎麽會幫我!”
靈飛扁了扁嘴:“那你還說什麽,給人希望又讓人失望,還不如不給希望。”
青衛深沉地看著她,她寧可死也不回去找司徒辰嗎?他們到底發生了什麽,那天回到王府明明還好好的……難道她不是三王妃?不可能,他覺得她就是!
“幹嘛這樣看著我?”靈飛不耐煩地掃了青衛一眼。
“沒什麽,我送你回去吧。”
靈飛回到自己的寢宮,待青衛走遠之後,立刻換上了貼身的深色衣裙。青衛說那條路後麵隻有瘟疫和死人,還想用解毒的事來分她的心,她有那麽好騙嗎?她非要自己去看看不可!
悄無聲息地摸上小路,靈飛現在雖然沒有輕功,但多年的訓練仍然讓她步伐輕盈。
那條漆黑的小路透著蕭索,似乎永遠沒有盡頭。靈飛沿著小路走了近半個時辰,才遠遠地看到兩個人影伏在地上。
她立刻閃身躲進黑暗,警惕地看著那兩個人,可兩人半天也沒動彈,她悄悄走近,隱約聽到了鼾聲。
靈飛皺起眉頭,如果真的隻是瘟疫和死人,何必派人把守,果然有古怪,隻是這守衛未免也太坑爹了,竟然當班的時候睡著!
靈飛小心翼翼地從守衛身邊溜過,不屑地瞪了兩人一眼,大搖大擺地走進去。
沿著漆黑的路又走了好一陣,空氣中似乎傳來了一股燒醋和艾草混合的古怪氣味。靈飛眨眨眼睛,這味聞起來不像毒煙,但她還是謹慎地伸手掩住了鼻子,小心為妙。
又行了一段,峰回路轉,麵前出現一座巨大的山體。靈飛倒抽了一口涼氣,山體以岩石為主,光禿禿的,隻有低矮的草本植物貼地而生。
山體的岩石上,被人工開鑿了許多岩洞,醋和艾草的氣味濃得刺鼻。
靈飛被眼前的情景所震驚,能在這樣的岩體上開鑿那麽多岩洞,隻怕得耗費不少人力,這龍茗國到底在做什麽!
靈飛快步奔向山岩,捂緊鼻子,在最近的一個岩洞旁伸了伸腦袋,洞中支著一口大鍋,汩汩地薰醋,似乎每個洞口都在薰東西,難怪氣味如此之大。
靈飛警惕地走進山洞,裏麵的陳設很簡陋,隻有一張石床,一個石台。床上躺著一個枯瘦得像幹柴棒一樣的老婦人,身上傳來絲絲惡臭,頗有些發青發黑,頸部淋巴處紅腫異常,臉頰上掛著一道黑色的鼻血……
靈飛捂著嘴驚得往後退了好幾步,黑死病?竟然是黑死病!怎麽會這樣……
她想過無數種情形,猜測過這裏到底有什麽,甚至懷疑過這裏是不是藏著司徒辰和合冰說的那種威力無比的暗器,可她千算萬算,就沒想到這裏竟然真的是病人,而且是這樣極具傳染性的瘟疫患者。
許是聽到了響動,床上的身影瑟縮地挪了挪,沙啞地說:“蘭丫頭,是你嗎?”
靈飛咬緊嘴唇退出了石窟,蘭丫頭,說的是幹蘭吧,青衛說這裏隻有娘娘會來,看來是真的……
她畏懼地朝洞裏看了一眼,一扭頭,走向下一個石窟。
每個石窟都有一個病人,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病態各異,除了黑死病之外,靈飛認得有登革熱、天花、狂犬,其他的她就認不全了。
她驚駭地發現這個山壁,簡直就是個超級傳染病院,目測的山洞數在50個左右,果然是隻有瘟疫和死亡。
靈飛一言不發地遠離那些疫病,發足往回奔去,直跑出許久,仍然抑製不住心口的狂跳,她不安,極度不安。
她說不清哪裏不對,但有一種大禍臨頭的感覺!兩個守衛仍然呼呼大睡,靈飛從他們身邊飛馳而過,直到跑回自己的寢宮,已經渾身被汗浸濕,累得喘不過氣來了。
驚魂未定之際,黑暗中忽然傳出一個冷冷的聲音:“公主可算回來了。”
靈飛驚愕地抬起頭,正對上青衛那雙忽明忽暗的眼睛。
青衛指著旁邊的一隻水盆說:“先進去把身子擦一遍,我在這裏等著,你最好不要再使心眼,否則我來幫你擦。”
水裏有股草藥的味道,靈飛知道是消毒用的,她不想和自己過不去,老老實實地端起水盆走進裏屋,從裏到外仔仔細細地把自己打理了一遍,還升起一堆火,將所有的衣服鞋襪燒了個幹淨。
處理完畢,靈飛深吸一口氣,走出房間,默默地看著青衛。
青衛的臉色相當嚴肅,她第一次見到他如此正經的樣子。他走到她身邊,從懷中摸出一顆藥丸放在她手上,說道:“吃掉。”
靈飛猶豫了兩秒。
青衛冷笑地說:“你身中劇毒,無藥可解,我犯不著再給你下毒。”
靈飛露出了苦澀的笑,是啊,她都是半截身子埋進土裏的人了,還忌憚什麽。她接過藥丸,一仰頭,吞了下去。
青衛見到她的淒楚,歎了口氣,放柔聲音說:“隻是顆抗疫病的藥而已。我和你說過,那裏隻有瘟疫和死人,如果你染上疫病,我們就隻能把你送進去,就算娘娘想留你也不敢留。進了那裏麵的人,有沒有命活著出來,隻能看天意。”
靈飛咬著嘴唇,他的話好像是友善的,可如果他真的友善,就不會半夜三更不睡覺,暗地裏跟蹤她了。
青衛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捋了捋她的長發說:“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覺得我們能相見是緣分,我真的拿你當妹妹。我知道那個地方既然你留意到了,不去看看總是不會安心的。你以為那些守衛天天都那樣睡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