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辰來到養心殿,守殿的太間陸公公淡笑地說:“三王爺找皇上有事?皇上正在和戶部尚書議事,恐怕得到午膳時間,要不您先回去,等皇上有時間見王爺了,老奴派人去叫您?”
司徒辰眸中寒光一閃,定了定神問陸公公:“父皇不是在接見去淩國的使臣嗎?”
陸公公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算算時日,使臣還得有數日才會回來,王爺聽到什麽風聲了?”
司徒辰強自鎮定,向陸公公點了點頭說:“有勞公公了,許是我聽錯了消息,告辭。”
陸公公眯起眼睛瞅了司徒辰一眼,略帶不屑地輕哼一聲,皇上沒傳詔就過來,他以為他是誰,想也知道會吃閉門羹的。
司徒辰心亂如麻,腳下的步伐也不由得快了起來,青衛為什麽要騙他,他想做什麽……時值夏日,他卻覺得身子一陣陣發涼。
趕回茅屋,房間裏空空如也,靈飛果然不見了蹤影。
司徒辰深吸一口氣,仔細檢查著屋裏的情形,沒有掙紮的痕跡,門口隻有一道腳印通向梅林深處。
他毫不猶豫地運起輕功,躍進那片梅林。
一片紗帳似的柳樹環抱著湖畔的假山,青衛靠在假山旁,眼裏帶著戲謔,調侃司徒辰說:“王爺來得好快。”
司徒辰冷眼看著他:“靈飛在哪裏?”
青衛用下巴指向山洞,探究地看著他。
靈飛倚在山壁上,雙目緊閉,嘴唇發青,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司徒辰伸手搭了搭她的脈,倒吸一口涼氣,中毒了……火狐一定有辦法解,可是這一時半會兒,他上哪去找火狐?
司徒辰定下心神,回頭看著青衛問:“你想怎麽樣?”
青衛笑道:“沒怎麽,隻是我剛拿到一種叫作七步七日散的毒藥,據說吃了之後,走七步便會毒發,挪不了步,喊不出聲,足足被折磨七日,才氣竭而死。我想試試是不是真有這麽神奇。”
青衛說得從容淡定,司徒辰眼中卻已露出了殺氣,他身影一閃,貼到了青衛旁邊,揮掌扣向他脈門,冷冷地說:“拿解藥來。”
青衛大吃一驚,扭身避過,他是想用靈飛來試探一下司徒辰的反應,卻萬沒料到這病怏怏的王爺竟然是個高手。
司徒辰出手出風,青衛也不是吃素的,兩人纏鬥在一起,不一會兒,已拆了二十餘招。
青衛從懷中取出一隻瓷瓶,拋向空中,司徒辰立刻丟開他,在空中輕巧地轉身,把瓷瓶抓在手裏。
司徒辰打開瓶蓋,仔細嗅了嗅,確認裏麵不是毒藥,才取出一顆,喂進靈飛嘴裏。
青衛眼裏露出一絲複雜的神色,緩緩開口說:“三王爺真是厲害,我自信眼神夠毒了,竟然沒看出你身懷絕世神功。”
司徒辰冷冷地回過頭,眼中殺氣更顯:“你到底是誰?”
青衛提起一口氣,做好了防範的準備,定定地說:“我們不是敵人,你殺不了我,雖然我是打不過你,但想逃跑還是辦得到的。”
司徒辰臉色鐵青,他很清楚,青衛說的是實話。
青衛繼續說:“既然如此,不如我們合作。”
“合作?”司徒辰揚起眉毛。
“不錯,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你想對付司徒景,我也想,如果我是你的敵人,靈飛的身份早就被揭穿了。”
司徒辰不動聲色地看了青衛一眼,他並不相信青衛的話,但眼前著實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走一步看一步了。他淡淡地說:“如果靈飛或者孩子有事,我一定殺了你。”
青衛露齒一笑,說道:“我自然不會傷到她,她死了對我有什麽好處?根本就沒有什麽七步七日散,那隻是最最普通的一點毒藥而已,以王爺的內功,把毒逼出來,輕而易舉,即使找個太醫,也能救得了。王爺會向我出手,實在是出乎青衛的預料,果然是關心則亂,問世間情為何物……”
司徒辰的臉色更青了,靈飛吃下解藥之後,臉色已經略見緩和,他知道青衛說的是實情,他有多長時間沒吃過這麽大的虧了。如此簡單的一點試探,便能讓他栽跟頭!
司徒辰將靈飛橫抱起來,一言不發地往茅屋走去。
青衛看著他的背影,竟然生出幾分感慨,真是孽緣,司徒辰知不知道江雅琴的真實身份……等真相大白的那天,這兩人該如何麵對。就算那丫頭能放下仇恨,他心裏不會有疙瘩嗎?
司徒辰將靈飛放在睡塌上,她的脈相已趨平和,雖然暫時還未轉醒,但肯定沒有大礙。
司徒辰放下了心,煩躁地扭開頭不去看靈飛,今時今日,他還能自欺欺人地說這個女人隻是他生活裏的調劑品嗎?她根本是他的嗎啡,最開始是因為藥效而使用,不知不覺間卻已上癮。
嗎啡可以用15日戒掉,但他想忘記這個女人,要多久?
司徒辰苦笑,自從靈飛嫁進王府,就一直大災小災,傷病不斷,他見過她比現在更危險十倍的情景,但他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緊張過。
他一直以為那是因為他對她不在意,直到今日他才發現,那是因為他對火狐有足夠的掌控,是因為那丫頭始終都在他身邊,一旦局麵稍有失控,一旦靈飛脫離他的視野,他就會手足無措,竟然蠢到連最簡單的毒藥都分不出來了。
如果被火狐知道,他竟然因為這種原因在青衛麵前顯露身手,一定會一掌斃了靈飛。
司徒辰回過頭,久久地凝視著那張美麗的臉龐,伸手撫上靈飛的小腹,他的女人,懷著他的孩子。一個靈飛已經很誤事了,還加上一個孩子……他該聽火狐的話,不能讓她活在世上。
司徒辰提醒自己,不許動情,他是她的滅族仇人,如果她以後想起來,或者她現在根本就沒忘,他要怎麽辦?她帶著亡一國興一國的命格,他怎麽可以對她如此牽掛?他不可以冒險!
司徒辰眼中殺氣一閃,他不能看著自己的感情失控,不如趁她昏迷,殺了她,對兩人都是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