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鍾後,比武場中的煙塵漸息,觀眾們已經可以看清楚比武場中兩人,和淨玄身後石牆上近百個坑坑凹凹的洞。
“誰承認敗了?”
“不知道。”
也難怪圍觀眾人議論紛紛,場中兩人現在是同樣悲催,完全看不出幾分鍾前神清氣朗的樣子。
要知道兩人都是先天高手,真氣外放在體外形成一圈護體真氣是輕而易舉,區區些許風雨根本耐何不了他們,所以即便在雨中出賽,身上連同衣服都是幹幹爽爽,高手的風度就在這裏,讓一班濕淋淋的後天修為觀眾好生羨慕。
不過,就這短短兩分鍾,兩人都成了徹頭徹尾的落湯雞,發絲須眉、武術服全都濕透黏在身上不說,兩人竟然不顧風度彎腰低頭,兩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喘氣,完全失了高手風範。
淨空蒼白的臉色中帶著青紫,發髻半散,眾人還可以看到他脖子上青筋暴露,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滾滾流下,隱藏在衣袖下的雙手顫抖得厲害,不過……他的雙腳仍然站在原處,絲毫未動。
唐陸天也好上不了多少,臉色慘白不說,兩隻手掌已經腫得比賽前大上兩倍,身子搖搖欲墜,幾乎站不住將要倒下,不過……他身上的寬版皮帶的插鞘內已經空空如也。
“倒底是誰輸誰贏?”劉泰山喃喃自語道。
梁弓皺著眉,他也無法判定。
說淨玄勝也未嚐不可,他畢竟雙腳不動撐過108隻鏢,但是嚴格來說其中以身法躲過那部分算不算硬扛大有問題。
不過說唐陸生勝也有疑問,畢竟最後他兩手空空,已無再戰之力,大夥都看出來108隻鏢就是他的極限,再來幾隻手肯定廢了。
“我敗了!”場中兩人居然不分先後同時出口,又是同時一楞俱都抬起頭看著對方。
“唐世兄贏了。”淨玄一稽首。
“不,道長贏了,我的鏢使完,道長分寸未動。”唐陸天倒是灑脫,說完拔腳就要走,不過才剛起步就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地上,好在旁邊的唐門弟子及時過來扶住他,才勉強走上踏道階梯。
看著他一步一歇,圍觀眾人終於爆出震天的歡呼吶喊:
“好!”
“好!唐長老好樣的!唐門,好!”
“好!淨玄道長也是好樣的。”
一眾歡呼聲幾乎要將屋瓦掀掉。
走出帳棚的大會五老齊齊鬆了口氣,唐陸天一個不經意的想法和淨玄的大意輕敵,居然給他們帶來如此驚喜,把之前因為黑幕疑雲而散掉的人心又聚攏一起。
五個人都是幾十年的老江湖,當然看出來“鬼泣矢”根本是唐門還未成熟的實驗品,這種殺人一千,自損八百的玩意威力雖強,但是使完之後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在實戰中如果對手借著身法高超躲過大部分梭子鏢再行反擊,那可就悲催了。
唐宗也是得意萬分,這玩意不過是想為唐門正名,證明唐明也能與人正麵對撼而已,實用性太差,除非功力到達他的程度能夠放出兩百隻鏢以上,或是三人以上以鏢陣的方式施展,否則用處不大,唐門弟子也不可能因此就放棄原有的暗器。
不過“鬼泣矢”的出現確實震撼了在場所有人,唐門大為露臉,而唐陸天巧妙地為唐門洗白而且進退得宜,也為唐門加了不少分,至少脫出收買黑幕應該沒問題,剩下的就是武當自己解決了。
淨虛當然也知道唐門這一招立馬把武當派推到風頭上,不過這個虧武當還是得硬吃下來,而且還得承唐門的情,他心裏在滴血,表麵上還得笑開懷,這個武當掌門當得也太悲催。
“第一場比賽,武當派淨玄勝。”
“第二場比賽,梁弓對南宮世家南宮明。”
“小梁!記得我說的話。”劉泰山拍拍他的肩提醒他。
梁弓點點頭,劉泰山的好意他生受了,隻是世事並不能隻以利益或是強弱來衡量,趨吉避凶固然每個人都會,但是該上時還是得上,明知道南宮明必然有問題,卻因為自己實力弱可能有危險就選擇逃避,可不是他的作風。
在觀眾們真心真意的歡呼聲中,兩人站上比武場。
在場眾人幾乎分成兩派,支持梁弓的有之,但是大部分人還是支持南宮明,畢竟他才剛揭露大會的陰謀,而且以他的實力對上淨玄是勢均力敵,梁弓太年輕了。
“請指教!” 淨樂道人宣布開始後,兩人居然都無話可說,幹淨利落地互相抱拳為禮,就各自擺出起手式。
梁弓如同往常一樣,拖刀在地,刀尖向左前方,而南宮明則是反握劍把,將劍身藏在身後,身挺如青鬆,一派瀟灑。
圍觀眾人的聲響漸漸小去,直到全場靜默,連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見的地步。
這時南宮明居然開口了:“梁老弟,你的年輕實在大出我意料之外,我想大夥應當都欣見武林中又出了像你這樣的後起之秀。”
人家大捧特捧,梁弓當然不能失禮:“那裏,我不過是運氣比較好罷了。”
“話不能這麽說,不過我倒是有個問題想代大家問問你?”南宮明俊朗的笑臉似乎隱藏了某種莫名的意味。
梁弓雖然覺得他挺詭異,事事不按牌理出牌,不過表麵上南宮明仍然算是前輩,所以他還是不失恭敬地道:“前輩請說。”
南宮明邪邪地看著他一個字一個字地道:“昨天夜裏你到南岩宮做什麽?”
梁弓聞言震了震,心神頓時失守,南宮明卻在這時倏然身形暴起,金芒並射,兜頭就是二十九劍從二十九個不同角度當頭罩落,劍氣嘶嘶如嘯,割得梁弓滿臉生疼。
我擦!梁弓猝然受襲,醒覺過來時對方的金劍已經近身,不得已使了陰力刀劃圓孤將南宮明的劍招全部包含在刀勢中,同時身影化虛,在劍影中做小幅度地掠動穿梭,由於他的移動幅度太小,頻率又太快,眾人看到的隻是殘影,遠遠看起來他好像被南宮明的金劍剌穿般。
“啊!卑鄙!擦!”在場眾人見南宮明劍襲,梁弓陷入險境,莫不大吃一驚,破口大罵。
“梁弓!”祟台上的唐沁則是悲叫一聲,腳一蹬石欄杆就要躍下。
“等等!”劉泰山也顧不得禮節,一把拉住她的手阻止她:“小梁沒有那麽容易吃虧,先看看再說。”
不能不說劉泰山的推斷還是沒錯,梁弓雖然驚得出了一身冷汗,不過仗恃著比南宮明還快上許多的身法,在陰森冰冷的劍光裏來去往返,勉強在間不容發之間躲過他這招,隻是身上的武術服已經被開了三道口子,差一點就見血了。
南宮明走得還是他擅長的猥褻流劍法,一擊未果立馬抽身而退。
不過在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的梁弓卻沒有那麽容易放過他,怒斥一聲躍起騰空三米,衣袂飄飄中人刀一體,怒矢般反射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