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璿璣是被一陣溫暖的觸感激醒的。
睡夢中,有人無比溫柔的用溫水撫向她的額頭,那種溫柔小心的觸感,讓她不禁想起了自己在現代的媽媽。
眼角不自覺的染上一抹濡濕,花璿璣蒼白如枯萎花瓣般的唇微微嗡合,小聲的呢喃道:
“媽媽……”
媽媽?
在花璿璣身旁幫著她擦拭額頭的溫柔婦人眉頭微微蹙了蹙,對花璿璣口中的這個媽媽一詞很是費解,為花璿璣擦拭額頭的手頓了頓,轉身對一旁拿著蒲扇扇藥罐的農夫好奇的詢問道:
“我說孩兒他爹啊,她口中這個媽媽是啥子……”
他口中的孩兒他爹是一個年近五十的老漢,一張臉偏黑,卻是十分健朗的樣子,頭發烏黑,身形十分矯健。
聽見那個老婦的話,老漢同樣有些疑惑的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看了一眼花璿璣,歎了口氣道:
“看他們的樣子,篤定是從大城裏來的,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們在這黑嶺裏住了幾十年了,這娃一看就是從大城裏來的,說的,指不定又是什麽特定語言呢……”
“哦……”老婦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轉頭間看見花璿璣的睫毛微微抖了抖,忙驚喜道:“孩兒他爹,她好像醒了……”
耳邊的喧鬧讓花璿璣微微有些不適應,睜眼時卻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硬硬的板床上,而眼前近在咫尺的是兩張放大了無數倍的臉……略微有些驚恐。
如果不是花璿璣嗓子啞了,估計……早就吼出聲來了。
這是進地獄了?莫非眼前的人是閻王爺?那這個婦人?閻王爺也能娶媳婦的?
一個個問號在花璿璣的腦海中蹦出……
有光線照射進她的眸中。花璿璣疲憊的合上了眼,重重的在自己的手臂上擰了一下。
感覺到疼痛的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還活在人世上。
高興之餘,一張放大的俊顏回蕩在了她的腦海之中,花璿璣猛然坐起身子,想也不想的抓住了身前老婦的手,焦急的問道:“燁華呢?燁華呢?”
老婦和老漢被花璿璣這突然反應嚇了一跳,身子不由得飛快的向後退了幾步。
天,這姑娘的轉變未免也太大了吧,剛剛不還是蔫蔫巴巴的,怎麽,突然就這麽精神了?
還有?燁華?……
老婦思索了半天,這才恍然反應過來,堆起一抹笑意道:
“你是說和你一起來的那個小夥子吧……誒喲你們的感情真是好呢,那緊緊的抱在一起,我和孩兒他爹費了老大勁才把你倆分開。真是,嘖嘖。”
這話說得花璿璣微微一愣,緊接著臉上飛快的染上了一抹紅霞,不過花璿璣是冷靜的人,知道現在不是害羞的時候,連忙再次追問道。
“你的意思,他和我在一起?他還活著?啊不對,他現在在哪裏?”
“在隔壁房間……因為我們不能把你倆一起弄來,所以分批弄得,而且,你身上被雨淋得很濕……需要換衣服,所以就把你倆分開了。你放心,他很好……隻是,我搞不懂,他為啥一直不睜開眼,明明,沒有什麽症狀的啊?”
老婦在一旁耐心的解釋道……
“啊?換衣服?不對,我們到底是怎麽到這裏來的啊?這裏……是哪?”眼前的兩個人給花璿璣的印象並不差,並不像什麽壞人,而且如果他們想趁人之危早就趁了。也不用等到現在。
“這小丫頭的問題還真是多啊。”
老婦憨厚一笑,緩緩道:“我們是這裏的獵戶,常年靠打獵,捕魚到附近的小集市上賣為生,因為這裏隻有我們一家農戶,所以每次去集市都要翻過那個陡峭的懸崖……今早,我家孩兒他爹去送貨的時候,突然聞到有火的味道,以為是山林受災,一看,竟是你們,當時你們都已經不省人事了,我們一家沒什麽愛好,就是助人為樂……所以……便將你們帶回來了……你放心,你的衣服是我換的,而且隻換了外麵的一件,你不用擔心什麽的。”
“啊……我沒有那個意思……”花璿璣有些歉意的一笑,小心翼翼的問道:“你可以帶我去看看他麽?”
“哦,那個公子啊。”老漢撓了撓頭發,“當然可以,啊對了,這有一碗暖身的薑湯,你喝了再去吧。被雨澆成了那個樣子,真是可憐……”
“那……他喝過了麽?”花璿璣在這個時候並沒有先去接薑湯,而是十分關切的詢問著燁華的情況……
“我這也是剛燒好……”老婦轉身又盛了一碗,柔聲道:“你先喝……喝完我們一起把這碗給那公子帶過去……”
“謝謝。”花璿璣連忙扯起了一個微笑,明媚的整個小屋在她的笑容映襯下都顯得異常暗淡無光。
就連老漢和老婦都看的癡了。
到底是女人,老婦先反映了過來,看著大口大口喝湯的花璿璣,戳了戳自家老頭的手臂道:“你說,城裏的娃子都長這麽好看了麽?”
“我還真沒在集市見過這麽好看的女娃呢……”老漢看著花璿璣嘿嘿一笑,有些尷尬的道。
“你說……”老婦的眼底突然湧上了一抹悲傷“咱家阿沁長到這麽大,是不是也得這麽漂亮……”
“那是自然的。”老漢伸手拍了拍老婦的肩膀:“好了,別多想了……想多了難免又是悲傷……”
花璿璣此時一心隻想見到燁華,也不顧那碗湯有多燙,斯哈的飛快的倒進了口中。
別說,這薑湯真有作用,一股暖流頓時衝遍了全身。伸手將手中的碗交給了老婦,花璿璣飛快的踏上鞋:
“我們走吧……”
“好的好的……”老婦收回碗,帶著花璿璣,直直走向了一旁的小屋。
燁華到底是燁華,無論在哪裏,他都是最耀眼的哪一個。
有些破舊的小屋因為燁華的所在而顯得異常高貴。
盡管燁華隻是和衣躺在床榻之上,那周身所散發出的帝王氣息,也絕對能夠讓人不由自主的選擇臣服。
看著燁華熟睡的樣子,花璿璣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總算是放下心來。
轉身對著老婦和老漢又到了一次謝,花璿璣緩緩的走到了燁華的身邊,伸手慢慢覆向了燁華的麵容。
然而……
纖細的指尖還沒等碰觸到燁華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膚,燁華整個人突然用力一顫,緊接著,隆起身子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一聲比一聲劇烈,聽得一旁的老婦和老漢都不住的顫抖起來。
花璿璣心一慌,手心不由得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連忙飛快的拍了拍燁華的背,想要幫他壓抑住一點咳嗽……
誰知道,剛剛拍了兩下,燁華的瞳孔徒然猛的放大,緊接著,一股腥甜的氣息隨風飄蕩而出,隨著噗的一聲,一大口血從燁華的口中噴薄而出,染紅了他身前的一大片被單。
而與此同時,跟著那一大口血一起噴出的,是那顆預言師送給花璿璣壓抑燁華毒素的珠子。
顫抖著指尖將珠子撿起。看著那刺眼的綠色,花璿璣隻覺得呼吸都快被從肺中抽出……
就連珠子,都已經到極限了麽?
可是……現在,什麽都沒有了……他怎麽能夠找到所謂的黑嶺……
這兩個老人,雖說很和善,可是……剛剛也說了他們長年累月住在這裏,又怎麽會知道外麵的世界?
更何況,黑嶺還是傳說中的地方……
明明都已經給了她希望,為什麽,非要一次次讓她再度絕望呢?
握著那顆珠子,花璿璣止不住嚶嚶抽泣了起來。
她那麽堅持,那麽拚命……
還是沒有希望了麽?
看著花璿璣哭的傷心,老婦和老漢互相對視了一眼,抿了抿嘴唇走到了花璿璣的身邊,伸手拍了拍她的背,目光異常的柔和。
“姑娘……我看,你家夫君,貌似是中毒了吧……你們出現在那個山洞中,是不是,也和這個毒有關。”
可能是老婦的目光實在是太過柔和,花璿璣微微抿了抿唇,想著,多一個人知道,也未必不好……反正,這老婦,實在不像是可能害她的模樣……
“是的……”花璿璣伸手擦了擦眼淚,卻不小心把血抹在了臉上,樣子變得十分的古怪,不過,此時她壓根來不及再議,緊接著對著老婦緩緩道:
“我夫君其實中了一種很深的毒,好多名家都說不能解了,不過,小女想著,總是不能放棄希望的,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小女意外的得到了一個藥單,說……隻要是能夠找到天山的狐狸皮和黑嶺的雪狼膽,就能救回我的夫君……可,小女路上不慎遭歹人設計,才一不小心掉到了那個山洞之中……臨走之時,那個大夫給了我一個珠子,說能夠暫時的壓抑毒素,不過,等到變綠了,就無法壓抑了……所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花璿璣像是深海中即將要溺死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般抓住了老婦的手,“老婆婆,你能告訴我,你知道,黑嶺在哪裏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