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淡淡折射在層層密林之上,未來得及幹涸的露珠閃爍著晶瑩的光芒。
隱隱約約有幾隻螢火蟲飛過,如果忽視掉那兩排高立與纖細樹枝上對花璿璣一群人虎視眈眈的黑影,整個月林,應該滿是祥和之意。
伸手輕輕將晚風弗起的一縷碎發別在腦後,花璿璣冷冷一笑,笑意直達眼底。
早就該知道,他們不會放過自己的……
“小姐……”看著一群拿著冷光寒劍的人,輕歌這時也反映了過來,低喃了一聲伸手從袖下挽起了一隻匕首。
轉身朝著燁昇看去:“燁昇……這……”
然而想說的話還沒說出口就以吞了回去,因為,燁昇此時修長如玉的手掌之中,正握著一把冷寒的長劍,而那長劍正正指向了回身的輕歌心口……
“我就說麽。果然我的不安是正確的。”此時的花璿璣跟輕歌相比顯得十分的冷靜,伸手緩緩拂過那把長劍。“燁昇……真沒想到,我們會用這種方法再次相見……”
冷冷的抿起唇角,燁昇的眼底閃爍出的是一片寒涼:“自從燁華所謂的父親搶了我父皇的皇位後,就早該料到有這一天!”
“那麽?你的意思是,讓我死咯?”花璿璣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說著,然而,卻在眾目睽睽之下伸手將輕歌推到了一旁,讓自己的心口直直的抵在了那刀尖之上。
“從你來的時候,我就已經猜到了你的大致目的……從你畫地圖那刻起,我的心就從未有一秒是安靜的……”
“小姐。”意外被推開的輕歌不可思議的喊了一聲,接下來的話卻被花璿璣用一個手勢止住
。
冷冷的勾起了唇角,花璿璣繼續道:
“我就知道一切不會那麽巧,怎麽可能……在我們需要幫助的時候,你就那麽輕易出現,還就恰好知道該走的路線,而且還能畫出地圖……”
眼底劃過了一抹無奈:“可是,我不想去懷疑你,燁昇……你知道的,我對你有愧……所以……”
“我們本不該是這樣的結局的。”燁昇的眸底閃過一抹不舍,緩緩抽回了長劍,直直指向了那輛裝著燁華的馬車:“隻要你交出燁華……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恩?”花璿璣突然發出了一個長長的音調,語氣聽不出喜怒。就在所有人都在呆愣的時候,花璿璣突然伸手抓住了輕歌,然後將她往馬車上重重一拋,緊接著,自己也飛快的躍上了馬車。
伸手用力的揮動了一下馬鞭,花璿璣冷冷一笑,:“如若我肯把他給你,那還不如我自己死去。我知道我對你有愧,難以償還,你要我死……也可以,不過……燁華的命……你絕對不可以動!”
說罷,伸手一揮,那些死士就團團將燁昇圍住,刀劍叮當碰撞之聲立刻充滿了整個密林。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去追?”燁昇的聲音有幾分惱怒,朝著還站在樹枝上擺pose的暗影們大聲的吼道。
那幾個暗影這才反應過來,幾個人上前幫助燁昇,另外兩個人跑去追趕花璿璣和輕歌所乘坐的馬車。
馬車畢竟來說也是慢的。花璿璣將韁繩先交給了輕歌,然後自己飛快的跑近馬車,將燁華的身體費力的拖了出來放在馬上,緊接著咬了咬牙,將馬車和馬相接的繩子上重重一割。
果然,當馬車與馬分離之時,馬匹的整個速度都提升了上來。
花璿璣和輕歌這才長長籲了一口氣,相視一笑,剛想說話之間,輕歌的臉色卻突然大變。
點足從馬上一個麻利的翻身躍起,輕歌大吼了一聲小姐小心之後,整個人如飛箭一般高高躍起,越過花璿璣將手中的匕首直直插入了一割死士的前胸。
“輕歌……”花璿璣勒住韁繩,看著輕歌陷入了兩個人的包圍之中,剛想出身支援,卻聽到輕歌十分認真的道:
“小姐,你快走,不要管我……我相信燁昇也是迫不得已的……你快走,快走,帶著皇上,找到那個雪狼膽……不要讓這個江山,落入歹人手中啊……”
看著輕歌為自己拚命的樣子,花璿璣再一次的紅了眼眶,然而眼看輕歌就要不支,花璿璣知道自己如果強行留下一定會負了輕歌的這份心。
用力的咬了咬牙,花璿璣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阿涼和那個女人好看……
緊接著用力在馬P股上狠狠一拍。
馬受到莫名之力時連忙傲唔一聲叫了起來,兩個前蹄用力向前一蹬,然後撒了歡似的飛快的狂奔了起來。
與輕歌糾纏的兩人一看花璿璣跑了,心中更是焦急了起來。兩個人暗暗使了個眼色。
輕歌正準備將匕首轉個彎再次刺到那人的身上,然而卻被一個人直直的擋在了身前,也就在那個時候,另一個人立馬脫了身,朝著花璿璣離去的方向追趕了過去。
輕歌心一慌,手中的匕首也不由得偏了方向,而那人正正好好抓住了這個空擋,飛快閃身一避,緊接著另一隻手突然閃過了一道寒光。
輕歌一心隻在怎麽去阻止另外那人不去追趕花璿璣,哪還有心思管身前這個人,到她反應過來時,一把染著鮮血的長劍已經直直的穿過了她的肩胛……
此時的花璿璣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如果用那個燁昇所給的地圖,一定會被再次抓到,所以,她此時就是漫無目的的一直向前跑啊跑啊跑。
握著韁繩的手已經染上了一層虛汗,花璿璣一麵跑著,一麵回著頭,此時,她多麽希望,輕歌可以快一點,快一點跟上來……
然而,最後出現在她眼前的卻是剛剛那兩人之中的一個。
花璿璣心一驚,一種不好的感覺湧上心頭,一隻手重重的攬著燁華的脊背,如果,燁華在這個時候能夠醒來,該有多麽好……
然而,那些隻是虛妄,雖然花璿璣是騎馬而那人是輕功且已經與輕歌糾纏半天費了大半力氣,然而花璿璣這麵這隻馬由於馱著燁華和花璿璣兩個人,也早就體力不支了。
眼看那匹馬已經慢慢的鬆懈了下來,花璿璣心一狠,輕輕對馬呢喃了一句對不起,突然鬆開摟著燁華的手,伸手從頭上拿下了一根銀簪,向著馬P股之上,重重的刺了下去。
得到的是一聲撕心裂肺的馬吼。
棗紅大馬先是胡亂甩了兩下,緊接著,如一隻無頭蒼蠅般,用如風的速度飛快的向前衝刺而去。
風……在耳旁肆意的呼嘯著……如利刀般拚命的剜著花璿璣的耳膜。
花璿璣隻覺得心肝脾胃腎仿佛都要顛了出來。
其實他本就不是特別會騎馬的人,而且之前還有過差點摔下來的經曆,對馬已經是怕到了一定程度。
然而,此時的形式,根本容不得她有一絲一毫的害怕,一隻手緊緊的攬著燁華,花璿璣此時的心底,隻有一個信念……
她要活下去,帶著燁華活下去。
然後……給那群人好看……她不是瑕疵必報的人,但卻也不是他們所想的那麽容易被欺負的主……
另外一名暗影在對付過輕歌之後也飛快的跟了上來。
兩個人都知道,如果他們就這樣回去,得到的估計也是死路一條。
還不如,就這樣拚了全力追上去。
偶然回首之中,花璿璣看到了那兩個一並追上的人,心猛地一顫,輕歌……終究還是沒了……終究還是……
握著韁繩的手突然找不到力氣。
花璿璣的眼角無法抑製的留下了大滴大滴的眼淚……
再回頭的時候,花璿璣的心再次猛然一涼,整個後背突然被汗水打濕……一雙還帶著眼淚的殷虹眸子猛然睜大。
在最後的關頭,她所想的,隻能想的一件事……是緊緊抱住了燁華的身子。
寒風寂寂……身著一伸月白長衫的燁昇渾身已被殷虹的鮮血塗滿,他的腳下,是層層疊疊堆起來的身體。
手中長劍無力垂落在地……
望著花璿璣離去的方向,他的心中百味交集……
他不想的……不想的……
如果可以,他寧可回到那個所謂的太子府,依舊做那裝瘋賣傻的太子。
亦或是在那幽深的山穀,每天和輕歌打打鬧鬧。
他是隨性的人,他渴望自由……喜歡大好河山。
然而……為了道義,他卻不得不這樣做……
他不能忘卻自己父皇慘死的樣子,不能忘卻他在臨走時對他期待卻又充滿仇恨的目光……
他要報仇……盡管自己並不是那麽喜歡自己的父皇……然而,他對他好……是真的……
那日,在那個女人找上自己的時候,不知怎麽……他就這樣點了點頭。
身後突然傳來了衣袂飄蕩的聲音,燁昇一愣,遂而快速轉過頭:
“人怎麽沒帶回來?”
那兩個暗影相視了一眼,抿了抿唇,一個向前抱了抱拳道:“回主子……那三人之中做丫鬟的那個已經死在了手下的手中,而那兩個人,也墜落到了懸崖之下……我查看過了,那懸崖很高……應該,沒有生還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