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竹林格外的幽靜,卻也徒添了一抹悶悶的感覺,偶爾才能聽見幾隻鳥懨懨的鳴叫,悶聲悶氣的。
竹林後麵的一個小屋裏,一個身著白衣的女子,正優雅的捏著下巴,挑著眉梢看向身前一身紅色衣袍的男子。
兩根劍眉直飛衝天,涼薄的眸子配上古井無波的臉龐,外加白皙的肌膚和格外高挺的鼻梁。
一頭墨發如絲如縷的披在了肩頭之上,隻用了一根赤色發帶玩起了一抹頭發,右手執著一把帶著山水題字的折扇,無論從哪個角度去看,都能用完美無瑕這四個字來形容。
就連久久紮在男人堆裏的阿涼也是不由得看直了眼,愣了足足十秒。
猛然反應過來,阿涼當然知道外麵的狀況,燁華這一身紅衣出去可不就直接成為了眾矢之地?完全屬於此地無銀三百兩,等著被人認出來麽。
微微眯了眯眸子,阿涼微微挑起眼角,朝著燁華走了一步,看似隨意的挽上了他的手臂。輕輕搖了搖他的手臂,故作媚態道。
“阿華,我們把這件衣服換了好不好?”
“為什麽?”燁華這句話幾乎都沒有經過大腦,就好似不是從他口中說出來一般,他自己說完後都愣了片刻。
不動聲色的抽回手臂,不知為何,他最近還是不太喜歡和阿涼親近,總覺得有些東西在隔著他們。
或許是失憶的原因?
燁華不知,淡淡一笑,見阿涼臉色有些不好看,連忙反問道:“我的意思是,你看我來這麽久,一直穿著紅色,你突然讓我換掉,好像有些不適應吧。”
“沒什麽不適應的。”阿涼輕輕的嘟起了嘴,想起什麽般快速跑回屋裏,緊接著拿出了一個包裹,在燁華的臉龐晃了一晃。
“這是什麽?”
“是我早給你準備的。”阿涼得意的勾起唇角,伸手飛快的打開了包袱,隻見,一件通體雪白的白色長袍從她的掌中如蝴蝶般飛揚起來。隨著真真微風輕輕浮動著。
不得不說,這件衣服確實下了一番功夫,整個衣角都勾畫著銀色的花紋,而且幾乎都是不同的針腳,看起來做得人定然十分用心。
燁華看見袍子時不由得微微一愣,神出修長的手掌將袍子握在了手心,燁華伸手,如獲似寶般的撫摸著那上麵精細的紋路。
驀地,一個與整件衣服完全不搭調的紅點映入了燁華的眼簾,燁華微微一愣,猛然像想起什麽一般,飛快的上前一步,抓住了阿涼的小手。
燁華的突入起來的動作讓阿涼猝不及防的驚叫了一聲。眼角卻恰到好處的流過了一抹得意。
果然。
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燁華伸出手指,輕輕撫摸著阿涼之間上的殷虹傷口。淡淡道:“你其實不用為我做這麽多的。”
“你是我的夫君,我不為你做這些為誰做?”阿涼的笑意直達眼底。燁華的手掌很是寬厚,帶著溫熱的溫度,尤其是指尖,還有這用扇子的一層淡淡薄繭。
輕輕的來回觸摸讓阿涼的臉頰不由自主的湧上一層紅暈。
陽光下,燁華的側臉好像從畫中走出般的驚豔,他的恢複程度很好,再加上藥物得原因,肌膚已經恢複了鴛鴦。
迷長的睫毛在如羊脂白玉般的肌膚上灑下了貝殼般的陰影,垂下的發絲打到阿涼的手腕上,涼涼的觸感中還帶著幾絲刺癢。
殷虹的唇瓣微微開啟,燁華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了起來:“疼麽?”
阿涼猛然回過神來,驚異自己又再一次看過了神,驚慌失措的收回了手,臉上的紅暈卻遲遲沒有退去,聲音在魅惑之中更平添了一抹嬌軟:“不疼的。”
“那我去換上。”燁華再次伸出手,做出了他那個對著花璿璣習慣的動作。
眼前再次湧上另一幅看不清的麵容,確再次稍縱即逝。
可能是以前的畫麵慢慢湧現出來了吧,因為看不清那人的麵容,燁華這樣自我安慰道。轉過身走進屋裏換上了那件衣服。
不多時,燁華便換好走了出來,兩個人坐上了早已準備好的馬車,繞著山路走到了集市上。
阿涼明白今日自己要扮演的是一個沒怎麽見過世麵的女子,所以,在走下馬車之後,拉著燁華的手,東逛逛,西逛逛。
因為說要低調舉辦的緣故,除了太子府那條路之外,其他位置幾乎都是正常運作的。
所以,集市的熱鬧並未因為一個皇子的死去而消逝,仍舊如往常一般熱鬧至極,賣力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阿涼連忙像個孩子般的挽著燁華的衣袖,一會指著這個,一會又摸著那個。
這個景象讓燁華感到萬分的熟悉,卻又說不出什麽,隻得微微晃了晃頭,跟著阿涼向前走去。
不多時,兩人便將要買的東西全部買好,阿涼還是那麽一副對什麽都好奇的樣子,燁華無力的勾了勾唇角。
身邊一閃而過的簪子卻吸引住了燁華的注意。
那是一根通體全部都是由檀木製造的類似木蘭形狀的簪花,湊近去聞,甚至還能聞到那上麵散發出的香味。
像是有一股奇異的力量拉扯著,鬼使神差般,燁華朝著那根簪子伸出了手。
眼前驀然浮現出一個女子呆愣以及夾雜著幸福的臉龐。
那個人,是阿涼嗎?
阿涼本來是攥著燁華的手的,卻因為看到了自己喜歡的衣物放了開來,再回頭,燁華卻以不在原地。
懊惱的將喜歡的衣料放到一旁,阿涼帶著幾分焦急的尋找著燁華的身影,半天,才在人山人海中找到了燁華的身影。
“嚇死我了。”輕輕的拍了拍胸前,做出了害怕的樣子。阿涼拉了拉燁華的手,“怎麽不說一聲就停下來,害我以為你丟了呢。”
“嚇到你了吧。”燁華第一次回應沒有那麽冰冷,修長的手指捏起那個簪子比到阿涼的頭前:“怎麽樣,喜歡麽?”
“木頭的?”阿涼身為媚門門主,什麽樣的東西沒見過,什麽好的寶貝沒帶過,就算是演戲,還是從心底湧起了一抹不削。
天,這人是什麽個眼光。
隨意的搭了一句:“還好還好,我看見前麵有幾件衣服特別美,你快來幫我挑挑。”
“你不喜歡?”眼前湧上的命名是一張期待欣喜的麵容,為何到了阿涼這裏,卻是這個回應。
“多素啊。”阿涼實在不好意思說它顯得實在太窮酸了。隻得再次拉了拉燁華的衣衫,故作祈求狀:“好了好了,走吧走吧,陪我看衣服去了。”
無奈的放下手掌中的簪子,燁華戀戀不舍的回頭看了一眼,總覺得這個簪子有著無比熟悉的氣息。
可是,就是想不起來。
腦子一股劇痛的感覺浮現。
燁華知道這是在大街上,不敢發作,隻得用手輕輕敲著太陽穴,用以緩解一時的疼痛。
“讓讓,讓一讓。”正當兩人馬上走到阿涼說的地點的時候,兩人身後突然傳來了一個沙啞卻又響亮的叫聲。
與此同時,有一個身影正穿過人群,飛快的朝著他們飛奔而來。
無比熟悉的聲音仿佛穿透了燁華的腦海,猛然回過頭,身後的阿涼卻突然驚叫出了聲。
雖然對那個身影很是好奇,但是燁華卻不能拋下阿涼不管啊,連忙回過頭,卻見阿涼被一個同樣被撞倒的中年夫婦壓到了地上。
不再多想蹲下身去,燁華連忙將阿涼扶了起來。輕聲的詢問道:“你沒事兒吧?”
也就在這個時候,朝著這麵飛速奔跑的人影,與那個低下頭的背影,擦肩而過。
等待那個人影完全過去的時候,人群才又恢複了之前的熱鬧。
不過這熱鬧的其中,還摻雜著人們的怨言,和七嘴八舌的議論。
燁華和阿涼這對被夾在中間的人,就算不刻意去聽,那些人的話語也還是傳了過來。
“誒喲,可撞死我了,你知道那個人是誰麽?怎麽冒冒失失的,一個小姑娘家,也不知道收斂點。”
“你竟然不知道。”回話的人聲音有些刺耳,仿佛刻意高調說給其他人聽,在拉起了人們的好奇心後,他才接著說道:“他就是那個死去太子的未婚妻子啊,聽說在太子死後他就失蹤了,今日不是要為太子在那個什麽靈安寺舉行出殯麽,估計這就是尋去了被。”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人群中一片恍然大悟的聲音傳出。
驀地,不知是誰驚聲叫了一句:“那照你這麽說,是不是今天靈安寺就有熱鬧可看了,那我們還等什麽,還不趕緊去看看。”
“皇家的醜聞你也敢看,活得不耐煩了吧。”人群中不知是誰小聲嘟囔了一句。
“那怎麽的,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天子家的熱鬧怎麽就不能看,你們不去麽,你們不去,我去。”
說著,那人便大搖大擺的朝著靈安寺走了過去。
其他人一看有出頭鳥了,咬了咬唇,也不再多想,三一群兩一夥的,也搭著伴朝著女子奔去的方向走去。
阿涼的眸子在這時閃過一抹光線,嘴角微微的勾起卻是稍縱即逝。
輕輕的拉了一拉燁華的衣角:“你看,我們的東西都買完了,不如我們也去看一看,我在山裏憋著可看不到這些的。好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