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無瑕向來是那種就事論事的人,雖說剛才他為預言師解了疑惑,才促使他下令去堅持出殯。
不過,他可是沒有忘記花璿璣的囑托。
抿了抿唇微微向前,玉無瑕剛想朝預言師開口,就聽預言師沉聲道:“花璿璣的反應那個去通報的小太監已經跟朕說了,朕知道你想說什麽,其實,這個皇位對朕來說,也不過是一個空架子罷了,坐不坐都與我沒有什麽關係,但是,你要明白,既然我們坐到了這裏,就一定要好好坐,不為了別的,隻是要對得起自己心中的那抹責任。”
“可......”花璿璣是無辜的啊。玉無瑕張了張嘴,後麵的幾個字被預言師堵了回去。
“花璿璣那麵我會派人將消息全部封閉,你去著手準備吧,棺材要華麗一些,但是辦的要低調些。先將棺材移至青光寺,下令所有人去那裏參拜。記住,一定要低調,但不能少了燁華是太子的貴氣。”
微微的咽了一口吐沫,玉無瑕的臉微微發白,猶豫再三後,還是點了點頭。
正巧那兩名暗衛已經將東西收拾妥當,拎著鐵鍬快步走了過來。
“回皇上,王爺,都處理好了。”
“那就好。回宮吧。”預言師咬了咬嘴唇。
忽的,空氣中飄過一抹奇怪的氣息,熟悉中又平添了一抹怪異。
預言師像觸電般停下了腳步,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怎麽了?”玉無瑕疑惑的回過頭,伸手示意那兩個暗衛繼續向前走。自己則留在了預言師的身邊。
用力的吸了吸鼻子,卻再沒聞到那抹氣味,預言師疑惑的挑了挑眉,淡淡的對著玉無瑕回了一句:“沒事兒。可能是我最近太緊張了。”
“也是,父皇在下朝之後還是好好睡一覺吧。您已經一天一夜沒合眼了。”
“希望能睡的著把。”
玉無瑕邊說著,邊慢慢的和預言師走向了馬車。
在預言師即將跨入馬車的時候,他還是微微做了片刻停留,蹙起眸子,意味深長的回頭看了那被挖開又重新添上的墳頭一眼。
無力的合上了眸子,鑽進了馬車。
伴隨著越來越小的煙雨,馬車緩緩的行駛了起來。馬蹄踏入泥土,發出有些拖遝的響聲。
濺起一片泥星。
當馬車慢慢變成了一個小黑點,一角紅色衣袂從樹後閃現了出來。
微微撇嘴,那個低沉聲音帶著沉沉的不滿:
“該死的天,這可是新換上的香。”
身後的媚門門主無力的挑了挑眉,朝著那個低沉身影冷聲道:“怎麽辦,他們不遵從咱們的話。”
被雨水衝刷過的香氣味道很亂,讓她不住緊了緊鼻子。
“嗬嗬嗬。”聲音又恢複了往日的低沉與沙啞,媚門門主無意抬起頭來,卻在那人眼底看見了一抹狠絕。
“既然不照做,那就是要付出代價的,你說,讓皇上在群眾麵前出醜,該是個什麽結果?”嘴角擒了一抹冷笑:“他既負我,我便叫他負天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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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陽光很是溫暖。照在燁華的身上一副麻酥酥的感覺。
微微的閃了閃如蝶翼般密長的睫毛。燁華用手慢慢的撐起身體。
果然如同阿涼所說,她所謂的師傅的藥著實好用。
不過個把禮拜,他身上的傷便已恢複無異。走動什麽的都以不成問題。
剛坐直,門卻被嘩的推開,緊接著,一個人影便撲進了他的懷中。
燁華吃了一驚,眸中閃過一抹遲疑,卻還是伸手摟住了她。
低沉著聲調:“怎麽了?”
阿涼伸手緊緊的攀著燁華的後背,兩隻手重重的絞著他的衣衫,藏在他的懷中瑟瑟發抖。像隻受驚的貓。
“做了個噩夢。夢見......”許久,阿涼才緩緩抬起頭來,一雙媚絲交纏的眼眸閃著晶瑩的淚滴。卻是欲言又止。
燁華眸子微微一挑,嘴角緩緩勾起了一抹笑,:“夢見什麽了?”
“夢見,你離開我了......”阿涼這話說得及其委屈。幾顆淚滴眼看就要奪眶而出。說不出的委屈。
這種目光。
燁華的身軀微微一震,眼前不禁又浮出一個紅衣女子的景象,隻是那張臉寫滿了倔強,卻無法看清她的五官。
想要覆上阿涼臉龐的手指停了下來,燁華無力的勾了勾唇,沉聲道:“你想多了,夢和現實是不一樣的。”
見燁華這個樣子,阿涼微微撇了撇嘴:“也許吧。我想應該是在這山溝裏憋久了,才會胡思亂想的吧。”
燁華沒有做聲,隻是微微配合的點了點頭。
“要不。”像是想起什麽一般,阿涼帶著幾分驚喜的抬起頭,對上了燁華的臉:“你帶我出山看一看吧,反正你的身子也好的差不多了,你看你,一直偎在這個床上,說不定,都不會走了呢。”
阿涼說的確實有道理,燁華沉思了片刻,沉聲問道:“師父那麵呢?”
“師傅那麵我去說。”阿涼抹了一把眼淚,露出了個滿意的笑容。
“那就算你答應了。”
“好。”燁華的回答依舊是不冷不淡的。阿涼微微垂了垂眸子,不動聲色的又回了一句:“藥貌似好了,我去給你端來。”
說完,也不等燁華回話,徑自的走了出去。
剛剛走到後院,阿涼的整張臉就垂了下來, 有些頹敗的踩著腳下的螞蟻。
“都踩死了就用你的血再給我喂一批。”那個聲音依舊是沉沉的,不動聲色的把玩著手中的小蛇。
任憑小蛇在她的身上纏繞,攀爬,更甚用猩紅的芯子朝著她的臉上吞吐。
不動聲色的擒了一抹笑意,話語中帶著點滴的嘲諷:“怎麽,他沒答應你?”
“答應倒是答應了。”阿涼無力的坐在了藥爐邊的凳子上,盡管是這樣一個簡單的動作也做得萬般風情。
“別用你那功夫迷惑我,我對你不感興趣。”女人將手中的金色蟒蛇收回袖中。“答應了不就得了,那你又在這糾結什麽?”
微微托起下巴,阿涼的臉上提不出絲毫的笑意:
“你看,這已經快半個月了,若是別的男人,早就對我百依百順唯命是從了,可你看他,就是冷著一張臉,笑還不如不笑,說話也是我說一堆,他冷不丁的就回那麽一句,還是問什麽答什麽,好無趣!”
“喲。”女人站起身來將藥罐中的藥過濾道一個碗裏,“你這樣子,可頗有對她動情的感覺哦。”
“你別打趣我了!我怎麽可能對他動情,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就把他當做一個挑戰好了,事成之後,東西不會少吧。”
“當然。”女人笑的及其隱蔽。伸手將手中的東西交給了阿涼。
“也不知道這藥有沒有作用。”阿涼慢慢站起身來,湊近藥碗聞了又聞。微微伸出舌尖,剛想去嚐,卻被一陣掌風打了過去。
一個不注意,那個藥碗又回到了那女人的手裏。
經曆過這麽大的風波,藥卻一滴沒有撒,完完好好的端在女人的手裏。
“你做什麽?”阿涼好似受到了不小的驚嚇。伸出手微微拍了拍胸脯,驚異的問道。
“你是想以後都離不開我麽?”女人的眼底冷冷的,嘴角的笑意帶著幾分不屑。
“你......這藥......”阿涼有些吃驚的盯著女人手中的藥碗,一張媚臉花容失色。
“知道就好,剩下不必多問。”女人從新將藥碗放到了阿涼手中。“去吧,他該等急了。”說完,便揮了揮衣袖,優哉遊哉的躺在了大樹下的躺椅上。
那碗藥卻再不如剛才般輕巧,琬遙一瞬不瞬的盯著那碗藥,仿佛有千斤重般。
她終於明白了這女人為什麽這麽自信,為什麽就確保燁華就算恢複記憶也無法拿她怎樣。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這藥裏,應該放的就是——罌.粟。
一種讓人上癮的花。
緩緩的推開了燁華房間的門,阿涼的臉色還是白的嚇人,額頭更是布上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這點細微的細節當然沒有逃過燁華的眼睛,接過藥碗時,也發覺到了阿涼的手掌寒涼如冰。
連忙緩緩問道:“這是怎麽了?”
“啊?”阿涼一直在沉思著藥裏有東西的事情,被燁華這麽一問,冷不丁的打了一個哆嗦。
隨而又反應過來,連忙扯了一抹笑意出來“沒事兒沒事兒,我隻是想到我們要出去,有些激動罷了。”
“是麽?”燁華有些疑問的挑了挑眉,沒在做聲將藥湊近了嘴邊。
“啊,等等!”阿涼突然出口打斷道。說話變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副急促的表現。
“怎麽了?你今天好奇怪。”燁華放下藥碗,伸手握住了阿涼冰涼的手掌。
“沒事,沒事,我隻是想說,師傅答應咱們出去了。”阿涼伸手撓了撓頭發。訕笑道。
“這是好事兒。看你。”發現阿涼的汗水已經將她的發絲全部染濕。鬼使神差的,燁華緩緩伸出手,像是習慣了這個動作般,緩緩的將阿涼那縷垂下的發絲別在了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