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燁華被阿涼這樣急切的樣子有些嚇到,身子微微向後退了退,臉色不是那麽好看。
阿涼也意識到了自己情緒的失控,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了頭:“對不起,我實在太激動了。”
“沒什麽的。”燁華的喉結滾動了一番,抿了抿唇接著道:“你的意思是,我說過要娶你?”
“恩。”阿涼想也沒想的點了點頭,對著燁華淡淡講述著:“我們是青梅竹馬的戀人,從小就一直生活在這裏了。我們以前都是孤兒啊,都是師傅收養我們的。”
“那。”燁華若有所指的掃視了下自己的身子:“那我這一身的傷。”
“還說呢。”提到這裏,阿涼的眼圈不由得微微泛紅:“我們這不是在深山裏麽?你說外麵的人娶妻子妻子和他都會穿紅色的衣衫,你想給我個驚喜,便背著我去買,誰知回來的時候,趕上大雨,路太滑,你從崖壁上直直摔了下來,得虧我進山采藥發現了你。你看,衣服還在這呢。”
說著,阿涼便向前探了探身子,從床腳處扯了一個布包過來,十分熟練的將布包打開,露出裏麵紅色的衣衫。
燁華用僅露出的指尖撫摸著那兩批紅色綢緞,腦袋確是一片空白。什麽也想不起來。
抬眼看到眼前女子關切的神情,又覺得這一切應該不是虛構的。眼前的女子,不像會騙人的感覺啊。
便無奈扯唇有些歉意的笑了笑,涼薄的眸子終於慢慢緩和了下來:
“不好意思,之前的事我實在是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沒事的沒事的。”阿涼天真的一笑,露出了兩個深深的酒窩:“師傅說你這個隻是暫時性的,說不定很快就會好起來了,人家......還等著你娶我呢。”
“哦。”這樣的言論讓燁華微微有些窘迫,畢竟他對這個姑娘是一點印象沒有的。隻得嗬嗬的笑了兩聲。
那姑娘倒是不急,用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看了燁華半晌,用鼻子好似聞到什麽一般微微一嗅,露出滿意的笑容:
“師傅的藥好像煎好了,我幫你拿過來。”說著還不等燁華拒絕,就飛快的跑了出去,帶著點點的欣喜。
想要開口的唇還是無力合上,燁華目送那小姑娘走出之後,自己淡淡的將頭轉向了窗外,腦海裏又閃出了那個睡夢中在火海裏掙紮女子的身影。
不得不說,剛剛阿涼的所有話在他聽來都是生疏無比,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在火海中掙紮連臉都看不到的身影,卻讓他感到從未有過的熟悉。
緩緩的合上了和燁華之間間隔的門,阿涼的臉色突然從溫婉變得冷若冰霜。
那個沉聲女人正蹲在一棵大樹下與一條金色的蟒蛇嬉鬧,聽見關門的聲音冷冷的哼了一聲。
“他是不是不相信你。”
阿涼好似被戳到了痛點,吞了口唾沫拉扯著衣角沒有做聲。
“他原來的日子我又不是沒有告訴過你。”女人的聲線沉沉的,拍了拍蟒蛇的頭,慢慢的站起身子轉向阿涼,臉上卻沒有絲毫表情,更像是從肚子裏發出的腹音。“能夠搞定麽,用不用我開一發藥,讓他直接將你說過的事兒真真記在腦子裏。”
“不用了。”阿涼拒絕的十分的果斷:“我對我自己有信心。”
“我對你也有信心。”女人擦了擦手,將一碗藥抵到了阿涼手裏:“怎麽說也是媚門的傳人,那小眼神我看著都不由得動心,何況是個男人呢。”
藥碗十分的燙,可阿涼還是用掌心緊緊的握著,唇角勾起了一抹十分魅惑的笑:“當然。”
說完,便在沒看女人,捧著藥碗,快步的走進了燁華的屋子。
開門的吱呀聲將燁華從那個身影的回憶之中拉了回來。
阿涼將藥碗放到了燁華的手邊,像是情侶之間般打趣的問道:“在想什麽呢?這麽入神?是不是出山一趟遇見了比我好看的女子,就把我丟到一旁了。”
見燁華沒回話,阿涼連忙輕咳了一聲,悶悶的低下頭,聲音帶著幾絲哽咽:“對不起,我忘了你失去記憶了,我......我......”
“沒什麽的,這不怪你。”阿涼的哭聲柔柔的,樣子十分的惹人憐惜。讓燁華都情不自禁的想要伸手拍拍她的肩將她攬入懷中。
聽到燁華這麽說,阿涼便止住了眼淚。將藥碗端了起來,用小勺彎了一點細細的吹著,恨不得將每一寸都留下她的氣息。
也確實,阿涼的身上帶著一股好聞的,像是茉莉花的感覺,遠了的話聞著還不算清晰。
不過她和燁華的距離如此之近。那清香的氣息全部縈繞在了燁華的鼻尖。尤其是一吐一吸之間,讓燁華整個人都完全把持不住的軟了下來。
“來吧,喝藥吧。”阿涼恰到好處的抬起了頭,望向有些呆愣的燁華,用手掩唇一笑:“你這是怎麽了?怎麽呆呆的?”
“哦。”燁華這才意識到了自己的失常,不動聲色的晃了晃頭,對著阿涼客氣道:“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
“你自己來?”阿涼若有所指的看了看他的手。安慰道:“你不用太不習慣,這在以前都是你求我我都不會做的呢,今天我主動為你做一次,你就好好享受吧。”
說著,抬起勺子抵到了燁華的嘴邊。
遞出的藥都帶著那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讓人無法抵抗,燁華微微一愣,聽話的啟唇喝了下去。
也在那一刻,阿涼的眸子裏不動聲色的閃過了一抹得意的光芒。
一碗藥很快的喝了下去,阿涼站起身對燁華說道:“那你先休息下吧,我把碗送下去,到了該吃飯的時間,我去熱些飯菜給你拿過來。”
說完便拿起碗走了出去。
燁華其實本在這裏躺了有五六天由於,整個人都是虛的不行,所以阿涼說要給他拿飯的時候,他便也沒阻止。
身子及其的疲憊,燁華便微微向下挪了挪身子,閉目養神的休息了起來。
夏天的屋裏本就是悶熱的,燁華還被紗布包裹的嚴嚴實實,再加上喝了一碗熱氣騰騰的藥,不過多時,光潔的臉頰上就溢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琬遙將碗送出去回來的時候,燁華正在費力的用手開著窗子,可沒辦法,他離窗子還是有些距離的。至少得坐起身子才能打開窗子。
可燁華渾身都是傷口,動一下都很痛,更別提坐起身子了。
所以整個動作看起來,竟帶著幾分滑稽。
“熱你就跟我說好了。我幫你開,幫你開。”阿涼連忙將手中裝著飯的托盤放到小屋中央的桌子上,然後快速上前幾步,將燁華慢慢的扶著躺好,然後快速的將窗子打了開來。
見燁華的臉色有些不好,阿涼連忙出聲安慰道:“師傅的藥很管用的,不出意外,你兩三個禮拜應該就能好了,沒辦法,誰讓你摔得渾身都是傷呢?”
燁華有些無力的扯了扯嘴角,在心中冷冷的笑了一聲,看來他還要做兩三個禮拜的廢人了。
然而這話他沒有說出口,沒在理會阿涼,轉過頭有些疲憊的別過頭看向了外麵的風景。
此時已經接近黃昏,外麵是大片大片火紅的桃林,灼灼其華,在夕陽的映襯下顯得十分的靚麗。
一瓣瓣桃花被晚風卷進潺潺的小溪裏,寂寥中卻又平添了一抹恬靜。
也與此同時,在大泱的太子府中,滿園的桃花開得也是極紅,夕陽將一扇木門外的兩個人影拉的極長。
“小姐,小姐。小姐我求求你了,你把門開開還不行麽?你就算不吃東西至少也要喝點湯吧,你這樣會餓壞自己的好麽?”
輕歌一隻手端著托盤,一隻手用力的推著花璿璣的門,啟兒癟著小嘴抻著輕歌的衣角,兩隻星亮的眸子溢滿淚珠,想要掉,卻怎麽都不敢掉下來的感覺。
“輕歌。”玉無瑕上完朝連朝服都沒來得及脫下就趕了過來,拍了拍輕歌的肩膀,蹙眉望向裏屋,帶著關切的聲音溫聲道:“她難道從昨晚到現在都......”
“是的。”輕歌咬著嘴唇,不安的看向玉無瑕,“他連門都不開,也不出聲,小姐,小姐,會不會出了什麽事兒啊?”
“哇。”一聽到輕歌這麽說,啟兒的眼淚再也忍不住,鼻涕眼淚一起向外流著:“哇,輕歌姐姐你胡說你胡說,娘親不會出事兒的,才不會出事兒的。”
“啟兒乖,啟兒不哭,啟兒說的對娘親是不會出事兒的,無暇叔叔這就把門打開,啟兒不要哭了好麽?”玉無瑕連忙一把彎下身子抱起了啟兒。用手輕輕的逝去了他粉白小臉上的淚珠。將他交到了輕歌懷裏。
深吸了一口氣,從心底湧上了一股內力,手掌慢慢翻動,墨色發絲如絲如縷的在風中飛揚,兩隻手聚起了一團藍氣,直直對準那扇阻攔著他們和花璿璣的門上,不再多想,用力一推,一把將門炸了個細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