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被一瞬間掀開,猛然傳來的亮光讓花璿璣情不自禁的眯起了眼睛。再次睜開之時眼前的是已將衣物全部穿好正眯著眸子看著自己的皇後,和一身明黃衣袍眸中難掩怒意的皇上。
不可思議的抬頭看向皇後,明明剛才還是慈眉善目的樣子,此時看向自己時連眸子都陷入了一片冰冷,皇上冰寒的眼神讓花璿璣幾近喘不過氣來,隻得揮手解釋道:
“我,我隻是不小心經過。”然而解釋過後花璿璣又立刻陷入了一片窘迫,不安的抿緊了唇,是啊,這種解釋就連她自己都不能相信,更何況一向精明的皇上。
“不,皇上。”皇後一把抓住皇上的手,“她是漠國的探子,進來是為了躲避我軍的搜查,皇上,你一定要相信臣妾啊,她剛剛還用匕首威脅臣妾,皇上你不相信可以搜她的身啊。”
皇後一會兒看看花璿璣,一會兒看看皇上,兩滴眼淚順著她光潔的臉頰滑落。樣子十分的委屈。
腦袋恍然從空白被填滿,花璿璣終於反應過來,皇後做這一係列的動作,壓根就是要置自己於死地,要怪就隻能怪自己命實在太次,就連摔,都能摔到死坑裏。
怪不得是深宮中摸打滾爬出來的女子,剛剛一係列的表現竟未讓花璿璣感到絲毫的殺意,先是講一個讓自己不得不相信的故事,再把所有她不知情的事情全都告訴了她。
其實如果現在細想起來,堂堂一個皇後怎麽會把一件事情告訴一個與她並不熟悉的小人物,唯一可以解釋的就是——她想置自己於死地,因為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伸手招來了幾個丫鬟,在花璿璣身上一派亂搜,果不其然,找到了一把匕首,和皇後的那張紙條。
那個匕首是燁華送給自己的,後來放在身上便成了習慣,花璿璣根本沒想到今日竟能成了將她至於死地的工具。
幾個人的舉動立刻讓這頂小帳篷周側變得吵吵嚷嚷的,看來是有很多人對這件事好奇。但卻因為皇上的一句吩咐讓禁衛軍將整個帳篷圍了起來,盡管好奇,再無人敢靠近一步。
深深吸了一口氣,藏在袖下的拳緊緊攥起,花璿璣無力的閉上眼睛,難道說,自己真真要死在這裏了麽?
“說。”皇上突然俯下身子,伸手鉗住花璿璣小巧的下巴“上次太子事情我就該懷疑你的,如果不是因為燁華的緣故你不可能活過那晚,沒想到,你竟然真真的是漠國的探子。”
“皇上。”聽聞皇上這番言辭,花璿璣反倒冷靜了下來“皇上想殺我有各種理由,我也沒法解釋,隻是希望皇上明白,我是被冤枉的,因為肚子疼痛,我一不小心才撞進這裏,皇上信也好不信也罷。今日就算我大意,況且,就算我能解釋清楚,我得知了你將皇後押在這裏的秘密後,你也不會輕易放過我的對吧。”
“哈哈哈。”皇上突然仰頭笑了起來,揮手將所有下人全部撤離,順便接過那把燁華送給花璿璣的匕首:“你說的沒錯,今日,你定無法活著出這個帳篷,如若他人問起來,邊說你是他國的死士,不想吐露訊息,畏罪自殺。”
冷寒的匕首在燭光的映照下泛起銀白的光線,空氣靜的甚至能夠聽到皇上一步朝著自己走進的腳步之聲,花璿璣本是不怕死的,因為自己早是死過一次的人,本來活著已是幸運不是麽?
可現在,心卻不自覺的痛了起來,腦海中一個涼薄的眸子不斷閃現,還有那大紅的衣袍,雖然知道燁華對自己的情誼不過虛假,自己不過是他走上皇位的一個工具,花璿璣還是無法抑製住心中的那份感情。無法否認,她是愛燁華的,不管他愛不愛自己。
雪白的匕首抵上她的小腹,皇上的笑容一瞬間顯得有幾分猙獰,而一側的皇後,眸子則是無法抑製的染上一層氤氳。
這麽多年在深宮之中,死一個人就如同捏死一隻螞蟻一般,而她也慢慢適應了這種相互廝殺的環境。
隻是,當想起剛剛花璿璣聽到事情真相表現出的那種從心底湧上的悲哀,和得知燁華可能會死去的驚恐擔憂……不難看出,她是愛燁華的。
隻是……為了保證自己的這個秘密,她不得不死。
“皇上!!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就在那尖刀馬上要插入花璿璣小腹之時,帳外突然傳來了將士撕心裂肺的吼聲,震得皇上緊握匕首的手不由得一歪,帶著幾分不悅的詢問道:“出什麽事了,現在還有別的國家的人在這裏,這麽驚惶,不怕外人笑話。”
“皇上。”那個人哆哆嗦嗦的行了個禮,撐著地麵的手扣到了泥土之中,連不成句得到:“皇上,前方來報,漠國……漠國在大泱城外十裏紮了營,來者大概有二十萬精兵啊皇上!!!”
“什麽?”在來不及管花璿璣這裏,皇上手中的匕首叮當落地,明黃的衣袍用力一揮。像是想起什麽一般一拍額頭,冷聲道:“快,快帶朕去漠國主帳。”
“皇上。”皇後忙驚慌失措的抓住了皇上的衣袖,伸手指了指癱坐在地上的花璿璣,“那她怎麽辦。”
“真是一點都不讓朕省心。”皇上不悅的蹙了蹙眉,對著門外的兩個將士揮了揮手:“帶一隊將士,把她連夜帶回天牢,記住,別讓二皇子知道。要悄悄的,辦不好就提頭來見!”說完甩下一塊令牌,便帶著剛剛來報信的小廝快步離開了皇後的營帳。
“是是是,屬下遵命。”一個將士特別狗腿的撿起了那塊令牌,其他幾個將士連忙走了過來,想著既然花璿璣是囚犯也不用態度太好,伸手用力一拽她的衣衫。
“還不快走!”
“我自己會走。”花璿璣沒好氣的回了一句,暗暗慶幸自己躲過一劫之後撐著地麵站起了身子,眉眼間卻多了一抹哀愁。
就算自己今日逃過一劫,來日皇上也定不會放過自己,看來,還是要找個方法離開這裏為妙。
暗暗的打著小算盤,花璿璣跟著那幾個將士坐進了一輛樸素的馬車,為了安全起見,將花璿璣手腳全部像個粽子一般的綁了起來,生怕出任何的差錯。
“什麽人?”馬車搖搖晃晃的剛要走出軍營,門口突然傳來了一聲嘹亮的嗓音,一個粗壯將士直接擋在了馬車之前冷聲道:“馬車裏裝的什麽人?這麽晚了你們幾個要去哪裏,不知道皇上有口諭,不讓隨意出行的麽?”
“我們就是奉了皇上的命令。”那個將士說著就將那塊令牌拿了出來,霸道的道:“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裏是皇上留下的令牌,還不快放我們出去?”
“真的是皇上的貼身令牌。”那幾個將士不可思議的感歎道,連忙讓開了一條路:“你們快請。”
“哼。”領頭的將士不削的將令牌揣回兜裏,哼了一聲剛想離開,突然像是見到災星一般打了個冷戰,所有人忙不迭的齊刷刷的朝著前方鞠了一躬:“二皇子吉祥。”
“都起來吧。”燁華的聲音還如以往的不冷不淡。然而在花璿璣聽來卻是如黑暗中的明燈,水中的救命稻草一般,然而就連嘴都被那幾個將士堵住,花璿璣幾近用力卻隻能發出唔唔的聲音,隻聽外麵的燁華又淡淡的問道:
“你們有見到本王內室麽?”
你的內室,本姑娘我就在這裏啊,沒想到燁華竟然還記得自己,花璿璣又驚又喜的無助的嗚嗚出聲,一雙水眸瞪得老大,額頭出現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然而吐出的卻隻是微弱的音量,隻聞那幾個將士飛快的答道:“屬下沒有見過。”剛才皇上還特意吩咐不讓二皇子知道,領頭的將士連忙朝著燁華道:
“皇上吩咐小的們要盡快將東西送回皇宮,小的們不敢再出差池,這時間眼看不夠用,那麽二皇子……”
一聽到眼前的人又不知道花璿璣的消息,燁華涼薄的眼眸變得暗淡起來,隨意的揮手道:“去吧去吧。”
“謝二皇子。”那幾個人仿佛得到靈丹般雀躍,駕著花璿璣的馬車連忙繼續趕路。
耳邊的簾子被風忽的撩起,燁華那張涼薄俊秀的麵容就那樣和花璿璣擦肩而過,緊緊咬著嘴中的物件,花璿璣再不多想,狠狠一晃身子,朝著馬車內壁,用力的撞去。
“哐當。”一股腥甜的氣息從喉嚨上湧起,花璿璣也不知道自己撞到了哪裏,反正渾身就像散了架般疼痛,不過,唯一如願的是,自己造出的聲響足夠與自己擦肩的燁華燁華清清楚楚的聽到。
眉角疑惑的微微挑起,燁華隻覺得一股熟悉的氣息在周身回蕩,總感覺花璿璣就再身旁一般,遲疑了一秒,滿眼疑惑的看向馬車,燁華抿唇伸手阻止道:“等一下,讓本王看一看這輛車裏裝了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