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在袖下的大掌緊緊攥起,任憑誰都能看出皇上之間的隱忍之意。
此時這個景象任誰都不難看出,大泱皇上明顯處於一個被牽著鼻子走的狀態,大泱雖不是什麽主宰大國,但與漠國兵戎相對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
皇上一直隱忍的理由就是因為怕勞民傷財。
深深吸了一口氣,皇上緊張的麵容強勾起一抹笑意,沉聲道:“漠國皇帝今晚也累了,天太晚了,公主又是病著,其餘的事情我們還是著別的時日討論吧。”說著,不容漠國皇帝再堅持,皇上早已騰起了身子,朝著燁華和花璿璣沉聲道:
“回主帳。”
墨黑的夜一片死寂,偶爾能聽見幾聲盔甲的摩擦之聲,再或是有些寒號鳥的嗚咽,一彎圓月被烏雲遮掩,整個營帳內寂寥無聲。
銀色的麵具慵懶的靠在一旁的吱呀上,修長的手指將手中的枯枝一支支折斷,身後突然傳來了衣袂的摩擦之聲,藏在麵具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輕聲道:
“讓你查的都查出來了嗎?”
“那個玉無瑕身份實在飄忽,表麵上是漠國宰相的獨子,可,據我們調查,漠國宰相隻有一位夫人,且並不會生育,而且,主上,你覺沒覺得他的一雙眸子,很像一個人。”
“恩?”白焰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一雙桃花眼猛然瞪大,若有所思的覆上下巴。“大泱第一預言師?”
“是的。”姬焱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接著道:“我前幾日曾去預言師那裏查看了一下,不過,他好像不見了。”
“不見了。”白焰突然騰起了身子,“那他所有的東西都帶走了麽?”
“全部帶走了,應是搬走了。”
握住樹枝的指骨微微泛白:“具體什麽時候。”
“太子死後一個星期。”
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滯起來,藏在麵具下的桃花眼驀然閃過一抹厲色。“派所有人嚴厲搜查預言師,然後給我帶回來,記得,要活的。”
“屬下明白。”姬焱抱了抱拳,卻沒有要離去的樣子,接著道:“主上,屬下覺得這次應該不是漠國在自導自演,漠皇隻有這一個女兒,而且剛剛的表現,也不像裝出來的,應該不會用夜翎瓏的性命主導這場戲的。”
“你知道什麽。”白焰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冰冷,幾根枯枝在他的手中赫然碎成粉末,手掌微微一揚,看著那些隨風而去的渣滓,白焰的聲音陷入前所未有的冰冷,眸底甚至湧起一股無名火焰:“帝王的薄情,你永遠不會懂。”
“誰!”許是白焰的聲音因為激動而變大,幾個將士赫然發現了他們的所在,拿著兵器大叫著就向他們衝了過來,然而最後看見的卻隻是一彎樹影。
“都說你太緊張了。”
一個瘦小的士兵拍了拍最開始出聲的人,打了個哈欠朝著身後的士兵們道:“好了,沒人沒人,都回去吧。”
“明明聽見有聲音的。”最開始出生的人帶著幾分懊惱的揉了揉頭發,跟在了幾個將士的身後。還不忘時不時的回頭張望著。
一彎明月緩緩從烏雲中探出頭來,皎潔的月光輕輕揚揚撒在一個挨著一個的營帳之上,平添了幾分迷離之色。
而這麵,主營帳中,幾個人影步伐沉重的聚集到了主帳門口。
“小李子。”皇帝朝著一旁的公公揮了揮手。“你去把六皇子叫進來。”轉過身對著燁華道:“你把花璿璣先送回去吧。”
“兒臣遵命。”燁華和花璿璣一同俯身,隨後快步離開了皇上的視線。
“燁華,你相信我麽,真的不是我做的。”快到營帳的時候,花璿璣突然停住了腳步,墨色的眸子直直的望著燁華,眸底滿是真切。
“疼麽。”手指忽然劃向花璿璣白皙的臉龐,上麵有著一道鮮紅的掌印,是剛剛燁華因為手臂疼痛沒有完全拉住,不小心讓漠皇打上的。
“疼不疼?”見花璿璣沒有回話,燁華向前探了一步,又問了一遍。
“不疼。”花璿璣有幾分尷尬的搖了搖頭,小聲的回答著,然而話還沒說完,那一道微紅的巴掌印突然被冰涼的指尖微微一戳。
“噝。”意料之外的吃痛讓花璿璣沒忍住出了聲,身子微微向後傾了傾。
“還嘴硬。”燁華微微搖了搖頭,快速的收回手指,習慣性的將花璿璣額前一抹碎發別在腦後。
“我那裏有療傷的藥,等會讓小九給你取些來,皇上那麵我必須先回去,在這等我,我們晚上,繼續……”
花璿璣臉一紅,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事情,皺了皺鼻子道:“快去吧快去吧。沒有個正經。”
雖是嗔怪著說著,語氣裏,卻難掩兩人的甜蜜之氣。
望著燁華遠去的紅色背影,花璿璣深深吸了一口氣,看樣子,燁華是相信自己的。
這麽想著,一股暖流慢慢的湧上了心頭。
燁華走進去的時候白焰已經喝了近半壺的茶水。燁華忙行了個禮後按皇上的吩咐坐到了一邊。三人的對話才真正開始。
“焰兒,漠國皇上的話想必你也知道了吧,說說看你是怎麽想的。”皇上的話語中難掩倦意,伸出一隻手指不斷的揉著眉心,眯著眸子看向白焰。
“我覺得,不如皇上就應了那漠國皇帝的說法,將花璿璣給了他們,在送上幾座城。”一雙桃花眼微微眯起,白焰伸出手指慢慢撫摸著茶杯的邊緣,聲音極是輕佻,很是不走心的樣子。
“不可以。”涼薄的眸子頓時一緊,還沒等白焰說完,燁華突然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彭的一下跪在了皇上麵前打斷道。
“二皇兄,現在可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白焰的話語中難掩諷刺之意。“隻是一個女人罷了,二皇兄,成大器者千萬不要顧慮這些兒女私情啊。”
燁華倒抽了一口涼氣,沒想到自己竟然這麽衝動,涼薄的眉眼微微眯起,燁華抿了抿唇故作鎮定的道:
“我打斷的意思並非是兒女私情,皇上,如果我們這樣做的話,不就明顯展現出我國向他們示弱麽,以後若是再出這種事情,難道都要送幾座城過去麽?”
皇上這次不如往常一般直接駁回燁華的說法,而是微微點了點頭,眸子投向燁華,一字一句的到“言之有理。那你看應該怎麽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