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噝。”空氣中有一絲腥甜氣息飄過,眼前漸漸明朗,首先進入眼簾的是那雙如水的碧色眼眸,眸光下移看向自己簪子所處的地方,花璿璣不由得倒抽了一口涼氣。
因為恐懼,花璿璣幾乎是用了全部的力量,此時那隻極尖的簪子已完全沒入了玉無瑕的肩膀之上,殷紅的鮮血立刻從他一塵不染的白衣中清透而出。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以為是野獸所以……”花璿璣連忙放開攥著簪子的手,語無倫次的解釋道,本就是不算太熟的人,還是漠國的使臣,花璿璣首先想到的是自己會不會為燁華帶來不該有的麻煩,急的眼眶微微泛紅。
“沒事的。恩?”玉無瑕連眉毛都沒有蹙上半分,碧綠的眸子彎成溫和的弧度,伸出溫暖的大手揉了揉花璿璣的頭發,那溫和的笑容絲毫看不出像是被簪子刺到的人。還沒等花璿璣反應過來,眼前血光忽的一閃,那隻金簪就被他飛快的從肩膀上抽出。
顆顆血珠沿著金簪低落地麵散出朵朵碎花。卻將玉無瑕襯得越發俊美。
“還是快回去吧。”玉無瑕伸手攬過花璿璣的肩膀,“就是怕你迷路才過來看看的,有什麽事也不能亂跑啊,萬一真的碰上野獸可不是一隻簪子就能製服的。”
習慣的笑一直勾在嘴角,花璿璣有些尷尬的笑了一笑,從他掌中用力掙開,有些莫名的看著眼前溫潤的男子。
兩人今天不過是第一次見麵,就發生了這麽多事情,花璿璣從心裏暗暗覺得此事必定有什麽蹊蹺,然而眼前男子笑意卻讓人無法懷疑,尤其是那雙碧綠的眸子,仿佛看了一眼就會淪陷下去。
看見花璿璣此番表現,玉無瑕不惱不怒的收回了僵在半空的手,微微抱拳歉意道:“不好意思,是我唐突了。”見花璿璣站在原地沒有想走之意,碧綠的眸子微微眯起,溫聲道:“怎麽,不想回去?”
空氣仿佛再那一秒停滯下來,想起剛剛漠國皇帝的言語,花璿璣臉上再難扯起笑意,隻得點了點頭回應道:“恩。”
“那正巧,無瑕臨走時帶了兩壺好酒,不知夫人可否賞臉陪我喝上幾杯?”
花璿璣一愣,抬頭滯滯的看向了玉無瑕的俊秀麵容,不由得在心中暗暗感歎道這真是一個七竅玲瓏的人,明明是自己不願回去,他卻以對飲好酒為名緩除自己的尷尬,花璿璣深吸一口氣,將煩惱心事暫時拋到腦後,扯了扯嘴角豪爽一笑:“當然好。”
出血的肩膀被一塊衣角簡陋包好,二人拾了些柴火席地對坐,玉無瑕神秘似的從衣擺下小心翼翼的拿出了兩個類似蒙族酒囊似的東西,遞給花璿璣一隻,有幾分歉意的笑道:
“沒有酒杯,還請夫人莫要嫌棄。”
“怎麽會。”花璿璣笑著接過酒壺,“我倒覺得用杯喝少了那股異域風情呢。”頓了一頓,又接著道:“既然你讓我喚你無瑕,你也喚我璿璣就好,這裏又無外人。”
“好。”玉無瑕並沒推脫,伸手將壺塞拔下,溫潤勾唇一笑:“璿璣請。”
“果然好酒誒。”隻是剛剛拔開塞子花璿璣就不由得出聲感歎道,直覺一股淡淡花香圍繞鼻腔,經久不散,纏纏綿綿。
“這是漠國特有的菩提花酒,所謂菩提花酒,其中最重要的一項就是菩提花,而這種菩提花不能人工培養,都是自由在牆上蔓延,在經過層層挑選,真真兒釀出的好酒可是少之又少。這是我幾年前珍藏的一罐,到今日才拿出來,沒想到更加醇香了。”
將手中酒罐塞子拔下,花璿璣深深的嗅了一口,輕笑道:“如此美酒應是該給懂酒之人,給我喝,有些浪費吧。”
“怎麽會?”玉無瑕連忙擺手笑著道:“菩提花講究的就是一項隨性,從今日見到璿璣時就覺得你與其他女子不同,這酒配你,正好正好。”
“那我就不客氣了。”酒香撲鼻,花璿璣不由得小小的吞咽了一口唾沫,將酒壺向前一伸“幹。”
甘甜酒液順著口齒緩緩流下,一股莫名的綿綢蕩漾在花璿璣的唇舌之間,沒有那種平常白酒的辛辣,倒是多了一抹無法言語的清香沁人之氣。
“真的很好喝誒。”花璿璣由衷一笑,抬頭望著漆黑天際滿天繁星,仰頭咕嚕嚕大口飲下。
恨不得此時就已完全迷醉。
腦袋有片刻的混沌,花璿璣頓了頓,抿唇微微一笑,醉了吧,醉了一切就忘了,隻是,白瞎了這麽珍貴的好酒。
準備仰頭的動作滯在半空,玉無瑕放下酒罐,深吸口氣直直望著那星點月光透過層層枯枝散落在花璿璣絕美的麵容,身前的篝火將她臉龐襯得忽明忽暗,更添了幾許迷離之美。那被美酒染得紅潤的嘴唇,雖是一直向上翹起,但玉無瑕卻看見了隱藏在絕美笑容背後下的深層含義。
伸手有些不道德的將花璿璣手中的酒罐奪下,玉無瑕好似孩童般晃了晃手中的酒罐,故作不滿的道:“如此美酒可不是給璿璣消愁而用,如果璿璣信的過無瑕,不如把煩心之事道來,讓無瑕為你指點迷津。”
見花璿璣的臉色帶著幾分疑惑,玉無瑕勾唇溫潤一笑:“當局者迷,旁觀者清,無瑕沒有別的意思。”
“我明白的。”花璿璣有些無奈的勾唇一笑,“隻是有些事,說出來,反倒更加疼痛,還是自己慢慢消化比較好吧。這酒給我喝確實浪費,且不如那種辛辣白酒來的痛快”
玉無瑕並沒有絲毫被拒絕的尷尬,反而更加溫潤的一笑,伸手將酒壺遞到花璿璣手中,“無瑕不過是與姑娘開個玩笑罷了,既然好酒送出豈能有收回一說。”微微頓了頓,彎腰往麵前的篝火裏又添了幾縷枯柴。透著火光微微側頭,抿唇道:“不過,不知無瑕能不能冒昧問一句,你可是為了夜公主和二皇子的婚事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