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水珠順著燁華的發絲滴落在花璿璣的臉龐上,摟住她的懷抱也是濕的打緊,他的胸膛雖強忍卻也感受到了上下的起伏,看得出來,定是跑過來的。
微微仰頭,看著雨滴沿著他棱角分明的俊秀臉龐一滴滴滑落,花璿璣心裏竟出了一分莫名的悸動。
他也不是那麽討厭自己的。
就像,自己也不是那麽討厭他。
然而,她卻算錯了他的心。
燁華並沒有看她一眼,壓著她的手腕將她緊緊勒在懷裏,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波瀾不驚的看著一旁顯得有幾分慌亂,卻是自己從未見過模樣的白焰。
冷冷轉身,“小九,派人去宮中通知皇上,就說,六皇子回京了。”
“燁華。”白焰赫然抬頭,白皙的臉龐有幾分殷紅,整個身子不斷的顫抖。藏在袖下的拳頭緊緊攥起,身體裏卻有一波加一波的潮熱襲來。
剛在雨中站了半晌,再加上穿的衣料單薄,想必定是發熱了。
薄唇微微勾起,暗想自己練武的身子怎會被這種小病纏住,扶了扶額,一雙桃花眼恢複了在斬月宮的薄情與威懾,卻沒料到燁華會在此時戳破他,聲音帶著幾絲溫慍。
“你要做什麽。”
“本王倒是想知道六皇子這陰雨連綿的天氣在這做什麽?”
兩次聽到六皇子這個詞語,花璿璣才猛然晃過神來,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盯著眼前剛剛要對自己非禮的男子,不敢相信的話語脫口而出:
“六皇子,你,你是六皇子。”
曾聽過輕歌在閑暇時講過一絲六皇子的事跡,傳聞他是皇上較為寵愛卻不是宮內所出的兒子,以前就覺得他與常人不同,也對他能在太子府和這裏出入自如有過猜測,卻萬萬沒有料到他竟然是燁華的弟弟,那個高高在上之人的孩子。
心中隱隱作痛,但花璿璣深知,這並非那種男女之情,而是那種被朋友欺騙卻惶然不知的……
虧她真真的把他當作朋友,虧她曾那樣相信他,原來,也不過是和燁華聯合起來的欺騙罷了。
他說,要帶她離開,她雖沒答應,然而卻真真的感動了一回。
可現在……
狠狠別過頭去,花璿璣把眼中那幾層朦朧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頭頂傳來燁華毫無起伏的聲音:“六皇弟慢走,皇兄還有些家事未處理,就不送了。”
話剛落,花璿璣隻覺得那摟在腰上的手好似又加深了一層。
“好。”白焰緊緊從牙關中擠出一個好字,帶著濃厚的鼻音。吃力站直了身子,一步步與花璿璣擦身而過。
“哢嚓。”一道閃雷沿著天空劈下,頓時,那剛剛還是連綿的小雨忽的變成了瓢潑的大雨,雨聲如鞭子般清脆落地,發出響亮的聲音。
花璿璣重重別過頭去,然而卻還是不忍,畢竟是相處了那麽久的朋友,終究還是轉過頭來,眼睜睜的看著那有幾分虛弱的白色身影,被那瓢潑大雨打透。
然而,還沒等那道身影離開十步遠,眼前的木門嘭的一聲被緊緊合上,有條條閃電劃過天際,照的燁華的臉龐忽明忽暗,一時間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給本王脫。”外麵的瓢潑大雨襯得燁華的聲音竟格外清晰,赫然鬆手,完全依著燁華的花璿璣身子一個不穩,直直的撞向了那中間的木桌。
木桌隨之晃了幾晃,桌上青花的茶杯在桌上轉了幾個圈後,嘩啦一聲在地麵上碎開,摻雜著絲絲可怖的大雨之聲。
燁華的心中忽的亂成一層麻,不知是不是雨聲所致,隻是想到她和白焰緊緊相擁的景象,心中就宛如有塊巨石般,生生堵著,咽不下上不來。
看著她身上的衣服,那被白焰碰過的衣服,心中的氣就不打一出來。
又厲聲重複了一邊:“給本王脫。”
“我,不,要。”手掌好似被破碎的茶杯劃了一道口子,一股溫柔的液體從指間滑落,她能聞到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淡淡的腥甜,倔強的仰起頭。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哦?”狹長的眸子微微眯起,燁華微微向後退了兩步,“那你跟本王說,事情應該是什麽樣?”不知是不是雨聲太大的關係,燁華竟沒意識到,那話語中包含著的濃厚的醋酸之味。
解釋,花璿璣將流血的手背到身後,冷冷勾起唇角,解釋,該怎麽解釋,解釋是白焰突然闖入,解釋是白焰強吻的自己嗎?
他會信嗎?
扶著一旁的凳子撐起身子,花璿璣將手狠狠的蹭了兩下,再緩緩的伸出,搭在自己的外套上,慢慢向下褪去。
咬的蒼白的薄唇上下嗡合,花璿璣嘴角勾起的更深,黑白分明的眸子緊緊的絞著那忽明忽暗的臉龐。
“嗬,你要我脫,我可以脫,或者說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選擇,不是嗎?我說的你會相信麽?”
是啊,一開始就沒有,從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她就沒有選擇的權利,甚至連說不的權利都沒有,那高高在上的人的一道聖旨,她就必須嫁給他,要麽,迎接她的,就隻有死亡。
人生,還有什麽,比這個更悲哀。
眼前慢慢變得朦朧起來,不知是不是因為大雨的涼意,花璿璣隻覺得自己的身子,都在抖個不停,手卻倔強的一下下動著,露出那潔白的頸項,如玉的肩膀,再到胳膊。
“停。”燁華的聲音已經接近嘶啞,然而花璿璣的動作卻沒有片刻的停止,眼看那外衫就要緩緩落地,燁華猛的一個飛身,摁住了她還在依舊運動的手掌。
滾燙的淚終究沒有止住,在他手掌摁住的那個瞬間,如決堤的壩,緩緩流下,一滴滴滴在那雙骨節泛白的手上。
他的聲音沙啞的好像在沙子上滾過,嘴角扯了一抹自嘲的笑。
“嫁給本王,就那麽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