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一行人趕到的時候,雁門關下正打的火熱,董卓入關的消息雖然傳去關中,也緊緊僅僅隻是傳到李通、陳到耳中,關外正與鮮卑人對峙的麴義、趙雲兩人並沒有被通知,是以當董卓踏上城頭的時候,關外的鬥將仍在繼續,隻是也不知道馬岱什麽心思,強要拉著馬超踏上城頭。
“趙雲!”果然,一踏上城頭,董卓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就見馬超猶如受傷的野獸一樣,渾身散發出令人心悸的凶殘,一雙眼睛瞬間猩紅,狠狠的盯在趙雲身上,驀然咆哮出聲。
如同之前一樣,趙雲仍舊是一身白盔白甲,手持銀槍,坐騎白馬,在人群中猶如鶴立雞群一樣,一望之下,不單是馬超,隨同董卓而來的大多人的眼光都在第一時間被其吸引過去。
“孟起,冷靜些!”低喝一聲,董卓快步走到馬超身邊,看著馬超隨時有可能暴起的身子,由不得董卓多做停歇。
“主公,公孫瓚不是跑了嗎?趙雲怎麽會在這裏?”馬超心中,其實已隱隱猜出了緣由,隻是他卻不想承認罷了。
董卓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拿眼狠狠瞪了馬岱一眼,嚇得他連忙往馬超身後躲,這才轉眼看向馬超,用盡量平和的語氣道:“孟起,我知你恨趙雲那日傷你,可是戰陣之爭從來都是生死之爭,情勢緊急,若是換了你,你會手下留情嗎?”
馬超一滯,旋即搖搖頭道:“不會。”
“果然不愧是馬家男兒。”董卓拍手大讚,見馬超臉上神色略緩,便接著說道:“趙雲也是一軍之將校,如孟起一樣堂堂男兒,沙場對陣並非他能決定,如今既然也已投效在本相麾下,與孟起就是胞澤了,本相在這裏與你們討個情麵,之前的事既然過去了就算了如何?”
馬超臉色一沉,就要開口說話,董卓見了立即出聲將其打斷再又道:“當然,孟起受傷乃為本相所受,本相自然不會讓孟起白白遭此一罪,正所謂功賞過罰,孟起阻擋趙雲有功,官升三級,接任前將軍如何?”
恨恨的瞪了眼關外的趙雲,馬超也知道董卓所謂的升官就是對他的補償,更何況趙雲已經投效,有董卓在又豈是他能放肆的?馬超雖然沒有郭嘉一樣的智謀,這點道理還是很清楚的,雖心仍有不甘,也隻能跪地拜謝,隻是對趙雲的恨意,卻不是一時半刻能夠消掉的。
董卓顯然也明白馬超的心情,彎下身子親自將其扶了起來,一手在其肩膀上輕輕拍了下後歎息道:“我知孟起心中仇怨難消,不過孟起須知,那天在戰場之上,趙雲其實已經有留手了,孟起之勇即便是趙雲也欽佩不已,百鳥朝鳳雖然強悍,卻不是趙雲手上殺傷最強的招式,他日若有機會,本相必然許你二人再次切磋一番。”
馬超聽了心中一震,若董卓說的是真的話,那麽那天在戰場上,趙雲確實有將自己擊殺的可能,想到這裏,馬超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更加難看了,看向趙雲的目光中寫滿不甘。
看了眼馬超,董卓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氣,兩人交戰,傷而未死,這種仇怨相對來說還是要小一些,唯一的難處就在兩人太過不凡,傲氣自然也就重些,不過曆史上甘寧與淩統之間殺父之仇尚且能被孫權壓下,若非是不想讓兩人心生芥蒂,董卓早就強令兩人不許爭鬥了。
關外,麴義、趙雲正與鮮卑人罵戰不止,隻是城頭的他們距離太遠,聽不清楚他們在說些什麽,隻能依稀看到嘴唇翕合。
“文達,關中的情況如何?”見無打鬥,董卓轉而看向邊上的李通詢問出聲。
董卓一問,眾人的目光立即轉到李通身上,李通見了也不遲疑很快出聲道:“回主公,主公未到之前,關中先後趕來援兵六萬,援兵未到之前,關中殘存士卒帶上傷兵總計四千餘,直至如今,守城物資已不足兩成。”
董卓聽了頓時沉默,心中暗道僥幸,他帶人離開的時候,關中可仍舊有士卒一萬多人,而且與鮮卑對戰時間不短,真正戰死者卻並沒有多少,隻是傷者極多罷了,李通雖然沒說的太過清楚,董卓也能猜到那所謂的四千餘人,隻怕幾乎是人人帶傷了,他不敢想象若是再等上一段時間,隻怕雁門關真就換了主人了。
其他人不明真相,聽了李通的話並沒有多少感觸,在知道了十多萬鮮卑人進攻之下一萬多人仍舊能夠留下四千餘後,對鮮卑人的感官頓時降了不少,看向關外鮮卑人的目光中不由帶起了一絲不屑。
“鮮卑人呢?”沉默片刻,董卓再又出聲道。
李通臉色有些凝重,肅然出聲回道:“援兵趕來前,鮮卑人仍有五萬之眾,後我等四人分作兩批分別與鮮卑戰於關外,各有損失,隻是中間鮮卑亦曾有一支三萬餘的援兵趕來,至主公趕來前,鮮卑仍存有大軍五萬。”
暗暗點頭,董卓稍稍一想,就發現士卒的損失還在他的預料之中,不過鮮卑人仍有援兵趕來卻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從鮮卑這支援兵趕到後,可曾還有援兵趕來?”
李通搖搖頭回道:“沒有,不過曾有數隊人先後離開,以末將看,鮮卑人即便是還有援兵,也需要時間來調集,不過若是主公準備立時反擊鮮卑出兵草原,也許正好會與他們迎頭碰麵。”
數萬大軍相繼趕來,李通隻是稍一詢問,就猜到了董卓的打算,是以才有了兵進草原的說法。
點點頭,董卓沒有再說話,而是轉身對著身邊的馬超說道:“孟起,可敢隨我出城走上一走?”
馬超雖然受傷未愈,區區鮮卑怎麽會被他放在的眼裏,董卓相邀,他又豈會害怕,拍拍胸口應了下來。
“仲康,點齊親衛隨我出城。”霍然出聲,董卓隨即大步向著城下走去,與鮮卑對戰也不是第一次,他心中自然沒有多少擔憂,而之所以叫上,董卓卻是想試試同戰於敵,其與趙雲之間的仇怨會不會減弱一些。
因為麴義、趙雲兩人在外,雁門關門根本就沒有關上,隻是留下千餘人屯守在關門口處,董卓一行人出城時,早有人在前從中分開一條道路,董卓、許褚、馬超並三百餘親衛驅馬踢踏而過。
“趙雲,我們草原之上最重勇士,你的勇武我們是不能敵,你可敢鬥陣否?”董卓近前時,就見對麵鮮卑人中一個頭領模樣的人似乎是急了,衝著趙雲大聲嚎吼叫道。
“鬥便鬥,小小蠻夷,也敢與我堂堂大漢鬥陣,鬥將你們不行,鬥陣也是一樣,識相的還是快點帶人投降,也好過來日老子帶兵踏平你鮮卑汗庭。”趙雲未言,旁邊的麴義已忍不住出聲嘲諷道,先登死士盡亡,麾下帶來的士卒也死傷慘重,麴義早已沒了最先的從容,這斷時間來,外出對陣廝殺的時候就屬他殺的最瘋狂。
麴義的不屑,頓時也將鮮卑頭領激怒了起來,猛地仰頭朝天狂吼一聲後,一雙眼睛猩紅的瞪在麴義身上:“麴義狗賊,若不是你們占據地利,堂堂正正與我鮮卑廝殺,本汗早已將你碎屍萬段,膽小鼠輩,本汗打不過趙雲,還殺不了你不成?”
麴義一噎,一股怒氣直衝腦門兒:“殺我?笑話,有種我們來打?”
不同於趙雲,不管是麴義還是陳到,兩人雖然武藝也是不凡,隻是卻沒有趙雲那樣持久的戰力,每次鬥將的時候,鮮卑人總是前赴後繼的湧上,以車輪戰生生將兩人耗盡力氣,鮮卑頭領的話,無異於是在狂言了,但是偏偏,麴義就是想辯駁也有嘴說不清楚。
“拓跋衍,你說鬥陣我們便鬥陣,莫學小兒逞口舌之利。”眉頭直皺,趙雲眼中閃著怒意,眸光如刀,狠狠的割向對麵,顯然,即便是心氣淡如趙雲,也被拓跋衍頗是無賴的話給氣的怒了,他與麴義、陳到他們相處的時間雖然不長,並肩對敵的他們之間感情卻是噌噌直漲,尤其是與他一起搭班的麴義,粗獷卻不失細膩,豪氣狂放之姿讓趙雲頗為心折。
“哈哈哈,好,果然好豪氣!”大笑一聲,拓跋衍沒理趙雲口中的譏諷之意反而對趙雲大讚出聲,隨即微微一頓後揮手衝著身後大聲叫道:“赤鹿衛,布陣。”
赤鹿,是馬鹿的別稱,正是拓跋鮮卑部落的圖騰與氏族標誌,被拓跋衍叫出的士卒既然以赤鹿命名,其在鮮卑人中的地位可想而知,隻可惜無論麴義也好,趙雲也罷,兩人對此根本毫無所知,聽了後麵上神色毫不所動,若是換了李通在此,隻怕早已變了顏色。
十數日的算計,拓跋衍就在等著現在這一刻了,眼看著事情都在按照他們之前的預計一步步走著,拓跋衍臉上不由潮紅湧動。
“鬥陣可以,三天後,雁門關下,本相等著你這老狗。”突然之間,董卓的聲音從後麵隆隆傳來,趙雲聽了還能自矜,麴義臉上瞬間變得激動起來,霍然轉身看向身後一雙眼睛滿是驚喜的看向董卓。
“你……”眼珠大睜,瞳孔急遽的抽搐幾下,拓跋衍怒極伸手指向董卓,忽然一口血張嘴噴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