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者已逝,對於先登死士來說,戰爭還尚未結束,看著不遠處的胞澤一個個倒在地上,退回來的六百餘人瞬間紅了雙眼。
“鮮卑狗,你們的部落我記住了,我麴山在此立誓,有生之年,必將你們的部落夷為平地。”嘶吼著,麴山的喉嚨一下子破了音,鋼牙緊咬,原本有些幹涉的嘴唇上血跡殷紅,麴山卻毫不理會,一雙眼睛死死的盯在鮮卑人的大纛上麵。
如同漢人一樣,鮮卑人也會將專屬於自己的印記標識在旗幟上麵,隻不過不同於漢人標識姓氏,鮮卑人標識的是各自部落的圖騰,而相同的圖騰,隻有同一部落,或者隸屬於同一部落的其他部落才可以擁有,而此時在先登死士麵前的,是一直俯衝而下的蒼鷹。
麴山的聲音很大,直直穿透過百餘步的距離,清晰的傳入了對麵鮮卑人的耳朵中,不少人一瞬間變了臉色。
“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二郎們,事關部落,不要放走一個漢人。”看著先登死士眼中爆射出來的仇恨,鮮卑首領心中不由一顫,漢人重諾,如今對方當麵立誓,可見對他們的恨到了什麽程度,既然已經是生死仇敵,鮮卑首領頓時也爆發了。
“殺!”瘋狂吼叫間,鮮卑人立時就從先登死士的悲壯中清醒過來,正如同他們的首領所說,事關部落,一群原本就由於殺戮猩紅的眼睛,頃刻間投轉在對麵逃出的先登死士身上。
“兄弟們,不滅鮮卑,誓不回軍!”狂吼中,麴山的身形一瞬間動了起來,受剛剛慘死胞澤的影響,這一次他並沒有停在原地來借地利,此時的他腦中早已沒了什麽陣型、勝利,唯一剩下的隻有一個念頭——報仇!
“為死了的兄弟們報仇!”麴山身後,數個人猛然站了出來,將手中大刀高舉指向鮮卑,大叫一聲衝了上去。
“報仇!報仇!報仇!”緊隨而上,五百餘先登死士與百餘盾兵轟然應諾,嚎叫著衝了上去。
“去死!”沒有招式,沒有技巧,麴山雙手緊握刀柄,腳下用力在地麵上狠狠一蹬,疾馳的身體整個再次提速,一頭撞在距離最近的一個鮮卑人懷中,碰撞間,手中的大刀狠狠紮在其胸膛間,透體而過的刀尖,在麴山緊隨被他撞飛的這個鮮卑人繼續前衝後,再又狠狠的撞在另外一人身上,不過這次,卻隻是紮在了後麵那人的胳膊上。
“殺!殺!殺!”百餘步的距離,對於此時已經有些癲狂了的兩軍而言,不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就在麴山動手的一霎那,兩支隊伍狠狠的正麵撞在一起,大刀翻飛,猩紅的眼睛中隻剩下了敵人,每走一步,每出一刀,先登死士中就會爆發出一次整齊的喊殺聲,仿佛要將心中的殺意全部釋放而出。
比拚技巧,隻會蠻衝直撞的鮮卑人明顯不是先登死士的對手,常年養成的默契讓先登死士在混亂之中如魚得水,明明之前還在配合殺敵的兩人,在轉眼之間,竟然各自殺去另外一邊,與其他的胞澤配合在一起,繼而再次被注意到時,與其配合的卻再又換了其他人,捉摸不定的奔殺,讓鮮卑人開始變得束手束腳起來,因為即使留神小心,很多人也都被身側不知哪裏冒出來的先登死士砍到在地,至死都不能瞑目。
隻可惜,麴山他們的人數實在太少了,麵對著仍舊還有三千多人的鮮卑人,重圍之下,難免會顧此失彼,再加上腳下滿地的屍首,一不留神踩在上麵,身體就再難保持平衡,混亂之中,不知有多少人因為此而丟了性命。
“將軍,你快走,兄弟們傷亡不小,隻怕是殺不盡鮮卑狗了,有將軍在,先登死士就不會死絕,將軍以後替我們報仇!”前衝的速度越來越慢,終究在快要殺透鮮卑人群的時候被攔截了下來,麵對數倍於己敵人,先登死士奮戰之下,傷亡開始呈直線上升,不知是過了多久,渾身已經有些筋疲力盡的士卒開始紛紛想麴山身前聚集,一人在趕到後,當即衝麴山請求道。
“是啊將軍,我們不怕死,卻怕不能完成誓言,將軍快走,我們為將軍斷後。”先登死士,他們的名字中之所以有死士二字,就是因為他們在麵對任何絕境的時候都不會畏懼,有死而已,他們不怕,卻不願先登死士這個稱號隨著他們陣亡而消失掉,沒了先登死士,即便是今後鮮卑被滅,那又與他們有何關係?
“將軍速走!”
“請將軍速走!”
圍攏而來,殘存下來的三百餘先登死士紛紛大聲疾呼起來,讓僅存下來的六七個盾兵見了心蕩神馳,這樣的隊伍,才是他們心中向往的所在,一時間,不由為他們能夠與其並肩作戰而感到自豪,當即也跟著大聲請求起來。
“想走?哪有那麽容易,我承認之前是小覷你們了,不過你們真當我一萬多人的大營是擺設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越眾而出,鮮卑首領在親衛的護持下第一次走了出來,看著被他大軍包圍卻口出“狂言”的先登死士,再也忍耐不住出聲喝道。
“一萬多人?那有如何,在我眼中,不過土雞瓦狗一般罷了,所仰仗的,不過是人數眾多而已。”不屑的呸了一聲,麴山臉上露出一抹嘲諷。這話說的雖然有些狂,卻也並非就是大話,若非是之前李通派出的人以弓手為主,累的他們也沒能騎上戰馬,機動之下,就是正麵發動攻擊,區區一萬多人的大營也不能讓他們有絲毫的畏懼。
怒極而笑,鮮卑首領氣得的渾身顫抖起來:“好大的口氣!”
“踏!踏!踏!”
忽然,地麵開始顫動起來,嗚嗚的號角聲隨之傳來,鮮卑首領聽了臉上頓時露出狂喜之色,再看先登死士時,不由露出了一抹貓看老鼠的戲謔,繼而狂笑起來:“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