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卓聞聲,不由轉頭看去,正見到太史慈大步流星般走了過來,不過隻是瞬間,董卓愕然反應過來:“甘寧?”
猛然再將頭轉過去,董卓的一對眼珠頓時瞪圓了:“你不是在荊州嗎?”
“荊州?”甘寧眉頭直皺,對麵前這個長得不堪的人頓時沒了好感:“胡說八道,某何時身在荊州?”
“胡……呃……”甘寧的話讓太史慈大吃一驚,一雙眼睛登時瞪得竟然比董卓還圓,旋即,神色開始變得古怪起來。
“咳……”幹咳一聲,董卓忙將心中的尷尬遮掩下去,對甘寧,他腦中的最早記憶隻有甘寧身在荊州充當水賊的一段,至於之前,根本就毫無所知,他怎麽也沒有想到,這個讓他尋找了不短時間的水上大將,竟然會出現在這裏,怪不得他的人幾乎將荊州翻遍了,也從來沒聽說過甘寧這個名字。
要說,憑甘寧這個名字,原本不該讓董卓有這般表現的,畢竟無論是賈詡、郭嘉,還是黃忠、太史慈等,任何一個人都曾在曆史上留下一段印記,而且他們的閃耀程度,比起甘寧甚至還要更甚。
不過,一者董卓對其找尋了很長時間,此時乍見自然心有驚詫,再者,古人的見識、野心有著局限,可後世而來的董卓,卻不甘心將大漢的版圖緊緊限定在舊有的十三州上,熟知後世曆史的他可是清晰的知道,在大漢之外的天地有著怎樣的財富。
也正是這樣,身為一個水軍統將的甘寧,很自然的就進入到了董卓的視線中,而且成為董卓心中期許萬分之人。其實,若不是此時周瑜與孫策早已結拜,難為自己所用,隻怕董卓還真就如同劫掠郭嘉一樣,要將周瑜也劫掠在手了。
水戰不比陸戰,如董卓所擁的勢力皆在北方,根本沒有籌建水軍的地域,是以董卓麾下的將領,幾乎都是些個旱鴨子,更別說踏上戰船指揮水戰了。論戰力,呂布、黃忠、馬超、太史慈等,隨便一個人出來都能打了甘寧找不著北,可一旦到了水上,甘寧才是他們之中的王者。
見董卓雙目圓睜的瞪著自己看,甘寧心中頓時更加不滿了,不屑的挑釁一眼後,轉而將頭看向了旁邊神色怪異的太史慈:“還沒斬掉你的頭,我怎麽能就這麽走了!”
話雖說的狠,甘寧看向太史慈的眼光中卻沒有仇恨,反倒是戰意濃烈,大有要拔刀與其再戰一場的意思。
“哈哈哈,想要殺我,那就留下來吧,畢竟離得近了,殺起來不是也方便嗎?”太史慈大笑著,對著甘寧擠眉弄眼道,誰能想到,這兩個漢子,一場拚殺之後,竟然惺惺相惜,一種男人之間的友情在兩人心頭回蕩起來。
“正有此意。”哼了一聲,甘寧不甘示弱的瞪了太史慈一眼道,至於董卓,甘寧又不認得他,而且又因為之前的感官太差,就更懶得搭理他了。
不知是有意還是存心,太史慈根本就沒有為甘寧介紹的意思,大步向前緊走幾步來到甘寧身前,一拳捶在甘寧的胸口高興的大叫出聲:“這段時間你躲哪兒去了?梓潼被破後,主公就下令封鎖了城門,進出都必須查明身份的,你是怎麽混進來的?”
“切,就這破城,還用混嗎?老子是大搖大擺走進來的。”不屑的呸了一聲,甘寧對著太史慈鄙視道。
“你這家夥,也就是運氣好,今天碰到了我在巡守,你這樣傻乎乎的跑來闖府,換個人在,這個時候你早就被射成窟窿了,還能老子老子的在這裏趾高氣昂?”太史慈雖然也才見甘寧兩次,不過那次兩人交手後,他就曾派人在城中打探關於其的消息,是以對甘寧的痞性他倒是了解不少,甘寧的話他聽了不但沒有生氣,心中反而更增親近之意。
甘寧不甘示弱,正要出聲再駁,眼角餘光中,倏然發現一旁的董卓竟然還在用一種讓他很難受的目光盯著他看,臉色不由沉了下來,也不管剛剛還與太史慈爭論拌嘴,一把將其拉過大聲問道:“那邊那個醜鬼是誰,董卓怎麽說也是大漢相國,門前怎麽用這麽個醜鬼當值,也不怕嚇著別……唔……”
太史慈呆了,愣愣的看著甘寧,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不過看著甘寧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當即反應過來,登時將甘寧的嘴堵了起來,低頭在其耳邊低吼道:“該死,什麽醜鬼,那是我們的主公,相國董卓。”
“呃……”這一下,輪到甘寧傻眼了:“董卓?我……我靠!”
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是什麽?是我站在你的麵前你不知道我愛你嗎?對甘寧來說,不是,直到很多年後,甘寧在提起這個的時候,非常肯定的否定道。
甘寧之前的話,因為心中不滿董卓盯著他看,非但沒有壓抑,反而很大聲的直接叫了出來,太史慈的話雖然壓低了些,可是相比較周圍能夠聽到針落的聲音的安靜,也仍舊清晰傳入眾人耳中,董卓的臉色,早已黑的能夠蹭下幾層黑灰了。
“呼。”深吸了一口氣後,董卓用力將其吐了出來,強將心頭的火氣壓了下去,勉強露出了一絲難堪的笑容道:“得興霸來投,如虎添翼也,子義,速去召集眾人,為興霸接風洗塵。”
“諾。”太史慈應下,當即就要離去,不料給身邊的甘寧猛地一下伸手拉住,一臉可憐巴巴的模樣,太史慈見了不由為難,頓時轉頭看向董卓。
“一起去吧,也好介紹給眾人認識。”擺擺手,董卓當即出聲。甘寧想走,他又何曾想留,這兩年來,他還是第一次給人當麵指著說的這麽不堪,隻是要發怒吧又不能,隻能自己咬牙硬咽下去了,不過,讓他立時跟甘寧呆在一起,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諾。”兩人聽了如蒙大赦,逃似的飛奔離開。
“這才幾天沒見,你這張嘴怎麽還是這麽缺德?”片刻,兩人雖已走遠,還是有聲音傳了過來。
“我又怎麽知道你那主公長成那個樣子。”甘寧的聲音,讓董卓聽了臉上不由就是一陣抽搐。
“還來?也就我家主公仁厚沒怪罪你,就你這張嘴,幾條命都不夠……”後麵的話,隨著兩人腳步漸行漸遠,飄到眾人耳邊的時候已然沒了什麽聲息。
“行了,都散了吧。”黑著一張臉,董卓覺得自己是在沒法見人了,一擺手,將眾人打發了去。
“走吧,我們也回去。”見眾人都走了,董卓看了旁邊神色怪異的許褚一眼,大袖一揮也轉身走了。
不知道甘寧是真的沒心沒肺,還是他的演技逼真,當天晚上,當他隨著太史慈再次露麵的時候,對於白天發生的事情早已忘卻,即便是見到董卓,也是神色如常,讓董卓看了詫異不已。
宴席上,董卓出聲鄭重將甘寧介紹給眾人後,甘寧也順勢在董卓麵前跪拜下,當即拜董卓為主,宴會的氣氛頓時達到頂峰。
“諸位,如今年關越來越近,天氣也越發的開始變得冷了,錦竹已然被破,與成都之間再無險隘,益州的戰事也該暫告一段落了,今天宴請,其一是為興霸接風,再者,今後一段時間裏,益州這裏還需有人坐鎮,你等之中,可有人願意留下?”舉杯邀飲一杯後,董卓隨手將手中的酒樽放下,眼睛微微眯起,在屋中細細掃了一遍,這才緩緩開口出聲。
“嘩!”董卓的話,仿佛是在寧靜的湖麵投入一顆石子,很快在眾人的心頭蕩漾開。
機會,上位的機會。
這個念頭,幾乎瞬間就在所有人心頭湧了出來。
董卓話中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他顯然是不準備自己留下的,那麽在益州,就必然得有一個主事的人,而且,戰至現在,益州富庶之地基本都被董卓拿在手中,也就是說,益州這裏,即便是董卓占據的麵積不足夠大,也已經可以籌備益州的一切政體機構了。
“益州這裏雖然還未全定,政事卻也不在少數,詡願留下,暫代處理。”眾人神色的變化,都沒有能逃過董卓的眼神,隻是當掃到賈詡身上時,董卓臉上的神色不由斂了斂,片刻之後,不知道是不是覺察到了董卓的目光,賈詡忽然起身道。
“主公,末將不才,也願留守益州。”太史慈長身而起,大步走出上前拜道。
“末將新投,寸功未立,也願留守益州為主公征戰。”不知是不是商量過,幾乎在太史慈走出的同時,甘寧同時而動。
樂進、劉璝等人見了,當然也不肯落於人後,當即紛紛起身請令。
“嗬嗬,好,諸位之心我已知曉,既然如此,文和……”嗬嗬一笑,董卓說著說著忽然轉身看向賈詡道:“益州之事就有勞你了。”
“詡領命。”躬身再拜,賈詡沒有絲毫遲疑的應了下來,臉上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董卓見了,心中說不出是怎樣的一種感覺,遲疑一下後再次出聲道:“益州未定,人員還為充盈,如若必要,文和可將閻圃調來輔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