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鮑信隻覺得腦袋中一下子炸開了,茫然不知所措。
“二將軍帶兵出征,一開始的時候很順利,隻是後來,接連兩天都沒有消息傳來,待屬下等趕去時,那山穀中隻餘下了滿地屍首,五千多具四下散亂著,另有一具無頭之屍,看身形裝扮,正是二將軍……”鮑信的反應,兩人根本沒膽量抬頭看上一眼,頓首哭嚎著你一言我一語的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倒豆子一樣吐露出來。
斷斷續續的訴說中,一眾人逐漸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原來,在鮑忠帶兵出發之後,為了坐實自己罵孫堅病貓之事,沒到一處地方之後,當天晚上就會派出一騎快馬返回延津報信,將當天的行程記錄在案,並由返回的人將孫堅最近的消息帶回,這本是鮑忠為了大出風頭有意而為舉動,沒成想卻成為了他敗亡的佐證。
本來,隨著鮑忠大軍行軍,距離著延津城越來越遠,有些時候快馬並不都能按時回返,是以在第一天沒有人回報的時候,城中的眾人並沒有重視,隻是沒想到第二日、第三日的結果仍舊如此,眾人當即慌了,慌忙派人沿著鮑忠大軍行進的路線追蹤上去,當第一眼看到山穀中的景象的時候,被派來的人頓時驚呆了。
山穀中,血跡早已幹涸了,暗的發黑,大片大片的胡亂散落著,由外向內,堆積的屍首逐漸增多起來,直至最裏麵的地方,一具無頭屍體被周邊百餘具殘破的屍身拱衛,直直矗立著,讓人看了悚然而驚。
很快,回過神來的幾人分工合作,逐步將山穀中的屍首數目統計出來,不多不少,正好與鮑忠所帶的人數相對應,什麽結果已然一目了然。眾人急急的尋找鮑信的屍首,最終確認了“無頭屍”是鮑忠之後,也沒心思打掃戰場,一麵將鮑忠的屍身帶回延津,一麵急急的派人趕來新鄭這裏匯報。
“嘩……”十多個諸侯聽了,轟的一聲全亂了,一是因為鮑忠的陣亡,另外一點是為董賊的囂張。
“通往滎陽的道路有數條,那山穀是一條絕地,鮑將軍為何會獨獨選擇那條路?”孔融少時曾遊走四方,對附近的地形較為熟悉一些,回過神來後對著兩人出聲問道,隻是可惜,他們二人早先不過是留守之人,對此根本一無所知。
“徐榮既然敢動手,就心有計較,無論鮑忠選擇哪條路,其結果也都是一樣。”戰陣之謀,眾人中還是曹操看的更為透徹一些,聞言不由歎息一聲道。
“孟德之言不錯,有心算無心,別說是五千士卒,就算是再多也無大用。”見眾人不解,公孫瓚低聲解釋道,他在邊地,與人對戰更多的還是硬碰硬,對“上兵伐謀”之說雖不常用,但每每用出總會得到令人奇異的結果,對此也算是深有體會。
“徐榮小兒,吾誓殺汝……噗……”眾人議論紛紛間,茫然失神的鮑信終於有些回神,想及那已身首異處的弟弟,一時間悲憤萬分,一口氣血上湧忍不住狂噴而出,轟的一聲從馬匹上墜落下來。
眾人慌忙上前救起,瞪眼看時,鮑忠已然華麗的暈了過去,成為了繼袁紹之後,諸侯中第二個吐血暈厥的人。
城頭戰酣,諸侯這裏也亂作了一團,隻是讓他們與孫堅相比,就顯得格外幸福了。
依舊是那條山穀,依舊是那片闊地,依舊是那許久未變的舊戰場,孫堅的探馬終究是趕到了此地,隻是在探馬細細探查之後,卻陷入到了糾結之中。
“主公,山穀中發生的戰爭距今大概已有四、五日的光景,看甲胄乃是我盟軍的將士,隻是旗幟等能表明身份的物資已全部被人清掃過了,是以屬下也不知道是哪支隊伍。”匍匐在地,探馬心中卻不由自主的回憶起山穀中的慘狀,那景象讓他這個即便是整日在死亡線上摸爬滾打的人見了,都有種不寒而栗的感覺,死人他沒見過嗎?答案是否定的。
“周邊可有可疑之處?大軍進入其中是否會有危險?”孫堅沉著臉,將他內心中的波動很好的掩藏了下來。四、五日?那也就是說早在他趕到這裏之前,盟軍中就有一支隊伍在這裏中伏而後被消滅掉了,想到這裏,孫堅心中無論如何也平靜不下來。
“回主公,屬下已探查過了,一切都很正常,隻是……”探馬回報道,說道最後,臉上更是少有的露出一抹遲疑。
“隻是什麽?說吧,恕你無罪。”孫堅心頭一挑,不知怎的莫名有些心慌。
“謝主公。”探馬頓首叩頭,然後才又道:“屬下也不知為何,進入山穀之後,便開始覺得心慌意亂,隻是細心探查之下,卻毫無所覺,是以心中有疑。”
“沒有異常嗎?”孫堅聽了,心中稍安,對麾下探馬的能力他還是知道的,正因為如此,探馬的一番話音落下,孫堅雖仍舊有些疑惑,卻不再似剛才那樣感到心驚肉跳,連帶著將他心頭的陰影也驅散不少。
“此地既然已經經曆過了一場大戰,想必敵人就算是取勝了,隻怕也不會太過好受,想必短時間裏是不敢再次出動了,通知大軍加快速度,務必要在天黑之前通過此地。”沉思片刻,孫堅終究是不願再浪費時間,立即下令道。
“諾。”孫堅身邊的親衛聽了忙大聲應諾道,之後探馬起身上馬,複又向著穀內疾馳而去。
孫堅的大軍行動很快,輜重在後,讓他們行進間少掉了不少包袱,不過,孫堅的大軍與鮑忠的五千人相比,又不知多了幾倍。當然,這樣的行軍方式也並不是一定就好,若是大軍在某處被圍,隻帶有很少幹糧的士卒隻怕會在第一時間就暴動起來了。
同樣的冷風嘶吼著,同樣的場景變換著,同樣的事情延續著,隻是不知一隻腳踏入山穀的孫堅軍比起鮑忠,結局會否好上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