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夜間,袁隗就找來了兄長袁逢。
“聖旨已下,即成事實,隻是董卓若是成為了大漢駙馬,其身份地位,就會有一個翻天覆地的變化,如今洛陽城皆在董卓掌握之中,我們不能有任何動作,也已阻止不了,唯一的辦法,就是效仿屠戶何進,召諸侯進京,帶兵勤王。”袁隗臉上,盡是猙獰。
“這樣,行嗎?”袁逢,難得的沉穩起來,眉頭皺的老高:“你也說了,現在洛陽城,根本就被董卓掌控著,我們想要有所動作,怎麽可能不驚動董卓,召諸侯入京,明顯是將董卓逼上了絕路,他又豈會毫無動作?若是他狗急跳牆,我袁家一門,危矣!”
袁隗好似早已想到了這一點,聽了以後,立即接道:“動手的人若是我袁家的,其結果必然會觸怒董卓,但要是動手的人,是漢家宗親呢?”眉宇間,盡是自得,這個主意,也是他剛剛才想出來的,靈帝改刺史為州牧,將天下過半的州掌握在手中,漢室的實力,是不容忽視的,就算董卓掌握洛陽,也決計不敢與之對敵。
“一個駙馬而已,能對我袁家照成多大的損失,他董卓要,給他就是了,何必冒這麽大的風險?宗室的力量,可比一個董卓難對付多了,四弟可是想好了,真要這樣做嗎?”看著有些癲狂的袁隗,不知怎的,袁逢心中忽然變得憂慮起來。
“一個駙馬?”袁隗忽然怒目圓睜:“當年,若不是我們小看了何進,讓他一個屠戶成為皇親國戚,登上了大將軍之位,以致於這麽多年來,我們隻能仰仗他的鼻息,苟延殘喘,若不是他的存在,牽製住了閹黨,靈帝劉宏如何敢放手肆意打壓我們?”
袁隗神情激憤,顯然在為當年的失誤忿忿不平,想想也是,原本他們世家結黨,組成“清流”,與閹臣對抗,二者相互對立,卻又相互平衡,即使劉宏,也不敢一棍子將其中一家打死,那個時候,可是自桓帝黨錮之禍以來,世家最為風光的日子,隻是後來,隨著何進一步步登上高位,這種情形,就一去再不複返。
袁逢聽了,心中大動,良久後,點點頭,認可了袁隗的話,兄弟二人,就於書房中細細商量起來。
進入到十月,天氣日漸變得寒冷起來,洛陽地處北方,冬天也顯得更外的冷,空氣更見幹燥。
所謂金秋十月,可惜,連年的天災人禍,洛陽城周邊,沒有一絲豐收的景象,田間地頭,反而是雜草叢生,荒蕪不堪。漢時,百姓多以農耕為主,畝產極少,似這等連年災禍,即使隻是簡單的糊口,都是極難。
百姓忙著收割,董卓也沒例外,早先被他派遣出去的人,終於開始陸續趕回。
“汝南陳到(平春李通),拜見相國。”別院府邸,董卓剛走進來,就見到院子中立著兩個年輕人,身邊侍衛在他們耳邊輕聲低語幾聲,兩人幾不分先後,同時下拜道。
“好好好,少年英傑。”董卓大笑著,將兩人親自扶起,隨即吩咐人擺酒開宴。
“卓偶聽人提及,叔侄有萬夫不當之勇,今日一見,才知聞名不如見麵,見麵更勝聞名爾。”雙眼定定,將陳到從頭到腳打量一番,董卓爽然笑了,而後眼光微轉,停留在李通身上:“常聽人言,平春李通有俠義之風,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陳到、李通兩人,連忙起身謙遜,此時兩人,一個十九,一個二十,而兩人麵對的,可是當今洛陽,最有權勢的相國董卓,自打董卓現身,兩人身上,總感覺到有著一股莫名的壓力。
一場接風宴,在董卓刻意放低身份下,吃的是賓主盡歡,董卓沒有久留,現在的他,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吩咐人好生伺候兩人後,董卓便起身離開了,嘴角處,那一抹笑意,沒有一刻消散過。
董卓有理由高興的,陳到,且不論他武藝是否真如同後世“考證”那樣,可與趙雲不相上下,真正讓董卓看重的,是自他手中訓練而出的那一支精銳。而且,董卓根本沒想到,找來了陳到,已經是一個意外之喜,竟然還來了個買一送一。
李通,字文達,以俠聞於江、汝之間,曆史上,他的忠,絲毫不亞於陳到一生忠於劉備那樣,同樣一個忠勇之人。見了兩人,董卓如何能夠不喜?
其實,這也是董卓有些妄自菲薄了,他現在,雖然說名聲不好,但那也僅僅隻是限於世家之人,似陳到、李通這樣的寒士,在他們眼中,已經是天大的一個身份,而且現在的兩人,還很年輕,董卓親自傳召,對兩人而言,就是一種知遇,他們兩人,畢竟太過無名了,即便是在曆史上,兩人大放光彩,也是在很久,很久之後。
“文和,這兩個人,等他們休息好了,讓他們去軍中,自行挑選千人士卒,訓練成軍。”回到府中,賈詡已經在了,董卓絲毫沒去管他的禮儀如何,一P股坐到軟榻上,抓過案幾上的茶水一飲而盡,而後砸吧了下嘴道。
“諾。”賈詡沒去問為什麽,神情動也未動,好似董卓剛才根本就什麽話也沒說一樣。
沉默片刻,賈詡再次開口:“許褚已經接受了主公征召,如今已在路上,隻是其舉族搬遷,還需一些時間才能趕到;東萊那邊,太史慈出走遼東避禍,詡已令人去給他遞送赦免令,想必此時應該已經見到,其母業已被接來洛陽,如今已過陳留,不久即可到;還有麴義,影衛人傳回消息,其已將至,估計也就是一兩天的時間。”
賈詡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花費了無數人力,對於這幾人的情況,他也已經了解不少,隻是在他心中,根本就很少有能夠讓他感到驚詫的,當然,郭嘉是個例外。
“不過,田豐、程昱、李典、樂進等人,都已經拒不應征,不過,廣平沮授,倒是有些意願,隻是現在,仍在觀望。另外,主公所提及的徐晃,影衛的人直到現在,也沒有尋到,隻是打探得知,其曾與張遼接觸過,之後便沒有了兩人的蹤跡。”賈詡心底,幽然長歎。
早先董卓,林林總總給他的,是一份數十人的名單,而最終肯接受的,卻隻有那麽幾個,董卓的感受如何,他不知道,他隻知道他心中升起的,那是一種深深的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