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援兵來了,援兵來了,主公的援兵到了,兄弟們擋住,我們有救了……”瞬間之中突起的變化,頓時給夏侯淵本來已經疲憊難支的身體重新注入了力量,瘋狂的嘶吼之間,夏侯淵手中的動作也頓時再次變得大開大合起來,突然爆發之下,竟打了呂布個措手不及,而後夏侯淵便毫不遲疑的尋隙抽身而退,很快就被重新衝出圍攏過來的手下重重遮攔起來。
“殺!”一聲虎吼,最先反應過來的許褚當即一個大步竄了出去,迎著曹軍直殺而去,不過與夏侯淵相同,此時殘存的這些曹軍一個個好似打了雞血一樣,一個個神色興奮,渾身的力氣好像根本用之不竭,不知疲倦傷痛的迅速將許褚牢牢的堵在那裏不得寸進,饒是許褚勇悍,也被數人不要命的招招以命換傷的打法給擋在了那裏。
“奉先,殺啊!”怒吼連連,卻怎麽也衝不破眼前眾人的阻攔,許褚下手之間頓時也開始變的狠辣起來,隻是當他轉頭卻見到呂布仍在那裏怔怔發神,當即大聲提醒叫道。
“殺!”一聲炸雷,呂布忽然之間須發皆張,此時滿心的憤怒已經堆滿他的心,沒有人知道剛剛那一瞬間,他心中所起的惶惶,是以在被許褚叫醒的一瞬間,呂布頓時發飆了。
之前的戰爭,如果不是他一時興起與夏侯淵單打獨鬥的話,戰爭此時也許已經結束了,就算是曹操的援兵如何快速的趕來,也隻能坐看董卓將濮陽收歸手中,可是現在,到手的濮陽就這麽被自己給丟掉了,呂布雖然驕傲,卻也知道濮陽對董卓來說的重要性,如此的情況下,讓他心中怎麽能夠不心生惶恐?
隻可惜,一人暴起也許不算什麽,而現在卻是城頭之上剩餘的曹軍同時暴起,即便是呂布發飆了也沒有辦法將這麽多人給壓製下去,在接連斬殺了擋在身前的七、八個曹軍之後,呂布也猶如許褚一樣,很快就陷入到了曹軍的重重圍困之中。
“殺!殺!殺!”董卓軍也很快動了起來,本來已經退開的眾人再次湧了上來,不過此時的他們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種氣勢,拚殺之間,反而被人數比他們少的曹軍給牢牢壓製起來。
“夏侯淵,我比殺汝!”大聲叫著,得了身邊士卒相助的呂布頓時微微一步後撤,一把將腳下的一張弓撿在手中,隨即對著人群中立著正拚命指揮士卒抵擋的夏侯淵急射而出。
“將軍小心。”幾乎全部心神都投入在了大軍的指揮上麵,夏侯淵根本就沒有發現即將到來的威脅,不過他沒發現,邊上的親衛卻在呂布剛有動作的第一時間就已發覺,幾乎不假思索的,兩道身影同時而動,而後在呂布憤恨的眼光中,一人忽然一個虎撲將夏侯淵撲倒在地,一人則眉也不皺的挪身擋在夏侯淵的身形之前,不過他也就來得及做了這麽一個動作,隨即就噗的一下被急射而來的箭矢洞穿了心口,殷紅,瞬間綻放。
“啊!”眼見十拿九穩的手段被夏侯淵邊上的士卒破壞,呂布眼中的戾氣頓時變得更盛了,狂嘯一聲,手臂頓時再次用力扯起了弓弦:“以為這樣就能躲過老子的箭矢嗎?”不屑的吭聲之中,原本曹軍士卒所用的強弓在呂布手中猶如小兒的玩具一樣瞬間被拉到圓滿,一弓兩矢,倏然再次指向夏侯淵。
“砰……”沉悶的剩下中,兩支本是致命的箭矢終究是沒能射了出去,就在呂布邊上的士卒目露詫異之色中,原本曹軍士卒手中的強弓弓弦,就這麽在呂布的大力之下砰地一聲斷了。
“取我弓來!”自地上爬起,逃過一命的夏侯淵也是怒了,差點被人射殺,這讓夏侯淵心中再也淡定不下來了。正所謂“武功再高,也怕菜刀”,而對戰場之上的武將來說,暗箭,永遠是他們最為憤恨的東西,而暗箭傷人,也最最為人所不恥,隻不過也正是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小手段,在三國年間的整段曆史之中,不知道多少人命喪其中。
董卓趕上城頭的時候,夏侯淵正與呂布兩人持弓對射,呂布箭術不凡,夏侯淵也沒差了,而且呂布畢竟隻能在地麵上去拾之前曹軍士卒死亡丟在地上的弓用,稍不注意弓弦就會被他拉斷,比起夏侯淵手中的弓無論是在質量還是在感覺上都差了不少,以致數十合之間,兩人竟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有道是“堅不可久”,爆發歸爆發,士卒一身的潛力終究是有限的,隨著時間逐漸推移,曹軍士卒身上爆發後的頹勢開始變得越發的明顯起來,在之後的對戰爭中逐漸落入下風,尤其是當董卓踏上城頭的那一霎那,整個董卓軍大受震動之間,驀然爆發出了強悍的戰力,竟然直接將曹軍的位置生生向後壓縮了數步。
“來了……”
“來了……”
頃刻之間,有人歡呼,有人歎息,就在董卓踏上城頭還沒有走上幾步的時候,城頭曹軍一直堅守不退的城梯口處,一隊隊士卒開始湧上了城頭,這些人雖然滿身風塵,一個個卻精神振奮,在剛一露頭之後就迅速的衝至正與董卓軍交戰的地方將殘存無多的曹軍替代下來,未幾之後,曹操的身形開始緩緩出現在城頭之上。
“董相國,別來無恙乎?”緩步前行,城頭之上的戰爭似乎並未入了曹操的眼中一樣,隻是在他的眼光掠過夏侯淵的身上後,才恍然閃過一抹溫情,隻是很快就再又消失不見,隨即顯露出來的就隻剩下了平靜,如同一汪死水一樣的靜寂,眺望對麵,曹操忽然張口出聲道。
曹操的聲音並不算大,可是此時在城頭之上竟然奇跡般的壓過了那震天喧囂的喊殺聲,清晰的傳入到了董卓耳中,讓得原本就正大步走向戰場的董卓腳下不由一頓,而後其臉上才掛起了一抹笑意,隨即若無其事的抬腳再次邁步而動。
“曹操,本王生來四十年間,卻有一事一直久思不得其解,嚐聞你乃聰明之人,不知道你能不能幫本王將其解開?你如若解開,本王就做主將這濮陽城讓與你了,如何?”兩邊的士卒很有默契,就在在曹操出聲董卓趕來的時間裏,雙方幾乎不約而同的暫緩了攻勢,等到董卓走到近前的時候,城頭之上的戰事已經停歇了下來。
“哦?既然是相國都思慮不得其解的事情,我曹操又如何能夠解得開呢?不若這樣,正好我這裏也有著一個疑問晝思夜慮的想不明白道理為何,相國若是能夠為曹操解惑,如今這濮陽城,曹操勢必拱手相讓,如何?”眼中神光閃閃,沒有人知道在這一瞬間曹操想到了什麽,反而董卓在在曹操那語氣幾乎與他相同的反問中不由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了出聲:
“人嚐說曹孟德為人機敏,長袖善舞,如今看來傳言果然不虛,不過也好,既然曹孟德你有拱手相讓濮陽之心,本王就讓你開口,為你解惑又如何,但有所問,便出聲說了吧……”
董卓的突然接招,卻是讓曹操不由愣了,他原本是有將濮陽讓出的意思,隻是這個念頭隨著夏侯惇的重傷之後就不知被他拋在了哪裏,這也就算了,問題是,剛剛他隻是下意識的覺得曹操是在給他下套,為了不上其當曹操便轉而將董卓的問題用來回問董卓了,可憐他根本就沒想夠董卓會有退讓的時候,一時間真是愣在了那裏,不知該如何接下去。
“怎麽,你曹孟德也有懼怕的一天?”眉頭一挑,董卓頓時輕佻出聲,話語之中卻毫不吝惜的譏諷刺激向曹操。
曹操無言,沒有去理董卓的話,不是他不想理,而是到了現在,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去理。
“本王曾聞:‘竊物者為竊’,不知孟德以為然否?”輕笑一聲後,董卓臉上的神色隨即就收斂了起來,眉目間的凝重卻是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陰沉,曹操見了心中不由就是一冷,隻是他一時間卻有些想不明白曹操此問的用意何在?
“不錯,竊物者確實為竊。”沉吟片刻,曹操還是應了出聲,隨即就緊抿嘴唇,而後雙眼定定的盯在董卓身上,他倒是想要看看,董卓接下來能玩出個什麽花樣。
“哈哈哈……”董卓仿佛是聽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粗獷的嗓門頓時扯開大聲笑了起來:“本王就知道孟德乃是明眼之人,竊物者為竊,孟德可否告訴本王,竊國者又該當為什麽?”
心裏咯噔一聲,看著董卓仰頭大笑,曹操立時就有種不妙的感覺襲上心頭,隻是還不待他細細品味,就被董卓接下來的問題給轟然砸暈了。
“竊物者賊,竊國者侯。”
對於一個心有野心的人來說,這等之言自然是不陌生的,隻是如今眾目睽睽之下,他卻不敢也不能就這麽張口說出。
竊國者侯?對於如今以諸侯相稱的天下眾人,已經是能夠給他們做下了最終的評判了,心中隱隱的,曹操已經有些猜測出來的董卓如此說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