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僅讓董卓、郭嘉兩個發愁了,就是作為主攻一方的曹操,此時也是神色大怒的擔憂著。
董卓軍的戰力之強世人皆知,曹操之前雖然已經做出了隨時準備馳援袁紹的準備,可他並沒有想過要充當與董卓對戰的主力,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戰爭才剛剛開始的時候,此時就出兵,不是明顯的要將董卓軍的火力吸引過來替袁紹挨打嗎?
而尤其讓曹操不滿的是,即便是他已經做出了決定,可是派去袁紹那邊做結盟的滿寵還尚未有消息傳回呢,此時他們這邊的這一動手,消息傳到袁紹耳中的時候,隻怕袁紹肯定會偷著樂吧?
想到這裏,曹操的眼中就滿是怒意,望著屋中寥寥的幾人怒聲罵道:“反了反了,誰允許他們擅自出兵的?誰給他們的權力讓他們擅自出兵的?”嚎吼聲中,曹操臉上的神色猙獰的讓人一見就不由的心生寒意。
屋子中,戲誌才、程昱等人麵麵相覷,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來人,讓妙才、文則、曼成三人速速過來見我。”屋子中的沉默,並沒有讓曹操就此消停下去,反而是心中越想越是惱怒,胸口急遽的起伏著,片刻之後咬了咬牙狠聲叫道。
“諾。”士卒應聲退下,轉身大步而去,屋子中的幾人卻是一驚,想要開口卻又不敢或是不願多言,猶豫著仍舊沉默起來。
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到底都是些武人,火氣自然也就衝了些,具體的原因是什麽此時正廝殺正歡的幾人已經是忘卻了,自然也就沒有什麽說法傳回給曹操了,不過白馬津、倉亭津以及濮陽之地戰火大起卻已經是不爭的事實,而屯守在這三處地方的不是別人,正是曹操的宗族兄弟曹仁、曹洪以及夏侯惇,而這也是屋中幾人想開口卻又最終沒有開口的緣故。
曹操多疑,這並不是曆史上他發跡之後才逐漸生出的缺點,而是與生俱來的。不可否認,作為一個君王,曹操的作為確實能夠被稱之為合格,可是對他的手下而言,多疑這個毛病卻是讓很多人在很多時候不敢多有言論,即便是曹操最為信任的戲誌才,在眼下的這種情況下他也不敢去多議什麽。
多疑的性子,也注定了曹操的心思多變不可琢磨,而現在曹仁、曹洪、夏侯惇三個在沒有曹操命令的情況下直接出兵,無疑是犯了他心中的大忌,屋子中的幾人都是聰明之人,又怎麽會看不出這點,是以這時除了沉默也就隻剩下沉默了。
“主公。”沒有多久的時間,三個大漢稍有先後的陸續趕了過來,垂手站在階下恭而候命。
“妙才、文則、曼成,如今的情況你們也知道,董卓與袁紹兩人,不論是哪一家都是實力雄厚的諸侯,根本不是現在的我們能夠招惹的,雖然我也不願意承認,可這眼下確實是事實,如今曹仁、曹洪、夏侯惇三個不遵將令擅自與董卓交手,已經是將我軍拉到了董卓的對立麵,若是惹得董卓傾力南下,我們現在根本抵擋不住,這個情況,我希望你們能夠牢記在心。”定定的盯著三人看了良久,就在三人被看的心中發毛不知所措的時候,曹操忽然開口說道。
“主公之言,末將等必然謹記在心。”心頭一鬆,三人連忙倒地就拜。
“好,傳令,調夏侯淵往白馬津、於禁往濮陽、李典往倉亭津為主帥,暫統三地大軍,立即出發。”看著三人的動作,曹操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眼睛瞬間就眯了起來,眼神中閃爍著莫名的意味兒,片刻後才大聲下令道。
“諾。”曹操的樣子,讓對他熟悉不已的夏侯淵心頭發顫,當即不敢有絲毫遲疑的應了出聲,於禁、李典兩人見了也連忙應了出聲,就在三人猶豫是不是要立即轉身離開的時候,曹操的聲音再又響了起來:
“打了三地後,你們將大軍後撤三十裏重新安置,同時立即派人去往對麵的董卓軍中,告訴他們之前的戰事都是誤會,主犯之人已經被你們押回昌邑懲處,然後立即動手將曹仁他們三個給我綁了押回來,記住,我說的是綁了押回。”
臨陣換將本是兵家大忌,不過現在的曹操顯然是已經不去在意這些了,開口之間,曹操的聲音中濃濃滿是冷意,夏侯淵甚至能夠猜到,此時的曹操若不是還顧念著宗族情誼的話,動手將三人斬了都有可能,想到這裏,夏侯淵不由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原本低垂的頭顱當即垂的更低了。
“諾。”三人不敢稍有遲疑的再次應聲,隻是這次於禁、李典兩個的聲音聽著卻是明顯底氣不足起來。
“動身吧。”擺擺手,曹操頓時將三人打發離開,屋子中當即再又陷入到了安靜之中。
“咳咳……主公,依屬下來看,董卓未必會相信主公之言,大軍後撤即可,何必再去董卓營中遭受羞辱?”不知是過了多久,屋子中的氣氛壓抑的幾乎凝滯起來,見眾人都沒有要開口的意思,戲誌才隻得輕咳一聲開口說道。
“誌才所說我又何嚐不知道,以董卓桀驁的性子,西涼兵彪悍的凶性,即便是我示弱了,此事隻怕也難以善了,不過眼下董卓正攻冀州甚急,如果此時再與我兗州交戰的話,兵分兩路之下隻怕力有不逮,我這麽做就是想給其一個台階下,至於說效果如何,就不是我們能夠掌握的了。”曹操說著,嘴角處不由掛起了一抹苦澀,原本好好的計劃,若不是那三個混蛋突然動手,他也不會陷入這樣被動的境地之中。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三位將軍尚還年輕,難免會氣盛一些,眼下事已至此,主公就算再生氣也已無濟於事,還請主公息怒,免得氣壞了身體。”思慮一番,戲誌才還是出聲勸解了一下,如今曹操的麾下,也隻有他來勸說最是妥當了。
曹操手下能夠獨立掌兵的大將都是他的宗族兄弟,這也造成了但凡有點事情,手下的文士謀臣們根本就不好開口,不過誰也沒有想到,這次的事情,倒是讓於禁、李典兩個走向了前台,對曹操來說,這倒也能算作是件不錯的事情,不過這樣的話,屋中的幾人顯然是不會開口直言的。
白馬津,這裏本是一個渡口,不過在袁紹入主冀州後,為了防備南麵的曹操,便在沿黃河一線的幾處地方布置下了守卒屯紮,作為黃河之上一處重要渡口存在的白馬津也隨即被修築成了一處小城。
“都給我衝,後退不前者,殺!”城牆下麵,曹仁用力揮舞著手中的刀冷然高聲大叫,一個低矮的城牆,竟然在他的進攻之下幾次將他的攻勢打退,在驚詫的同時,曹仁的心中隨即升騰起來的更多是憤怒,當即下令將他的親衛派了上去作為督戰隊,但凡發現有人後撤,便毫不留情的直接將人斬殺掉,手段雖然狠辣,效果卻很是明顯。
此時的曹仁,其實已經年近三十了,早已不能算是戲誌才口中所謂的“年輕”,不過其雖然在統兵打仗上確實有著不凡之處,經曆戰事太少的他此時卻還仍舊顯得很是稚嫩,還沒有養成曆史上他名揚天下時的那種從容與沉穩。
說起來,白馬津這裏戰爭的發生實在很有些偶然,毗鄰黃河,兩邊的士卒不論是在飲水還是日常之用上,大都是靠著黃河作為主要依托的,是以兩邊的士卒倒是時常能夠碰麵,而正所謂有人的地方就有爭鬥,碰麵的次數多了,口角之上的爭端自然也就起了,白馬津作為一個黃河之上重要的渡口,自這裏渡河自然是一處佳地,於是沒過多久,兩邊的士卒就由口角之爭變成了手腳之爭。
原本這也不算什麽,而這一切在傳入曹仁的耳朵之中後,頓時就惹火了他,隨即就演變成了兩邊的戰爭。倉亭津那裏是如何戰起的徐晃不知道,可是濮陽那裏,隻能說是受了他們這裏的連帶了。
“殺……”心思轉動著,叫殺的聲響不斷鑽進張遼的腦袋裏,城頭處,一隊隊曹操軍士卒不斷的向上衝擊著,白馬津畢竟隻是一個渡口,即便是現在也不過隻能算是一個小的隘口,裏麵根本就沒有準備下多少的物資,在之前的戰鬥中早已消耗殆盡。
不過,他們也有自己的辦法:幾乎每架雲梯的出口處,都被徐晃下令調派上來的盾兵給圍了,而在盾兵之後,則是一排手持長槍的士卒,每當有曹操的人冒頭的時候,閃爍著森寒殺意的槍尖就會直刺過去,這麽長的時間裏,已經不知道有多少人遭了毒手。
當然,這裏的長槍並不是普通士卒手中拿著戰鬥的那種長槍,而是一根根特製出來,專門用來克製騎兵而準備的,隻是沒有人會想到竟然被徐晃拿來用在這裏,而且效果明顯還很不錯。
“單憑這麽點人就想要攻下白馬津,簡直是癡人說夢。”冷眼看著兩邊士族奮力拚殺著,徐晃的心裏滿是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