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裏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的事,外麵嘈雜的爆炸聲都聽見了,沒有人顯得慌亂,畢竟每個人或多或少經曆了常人所沒有經曆過的事情,即使現在有人拿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還要看情緒要不要假裝害怕呢。
“怎麽回事?”王天生一臉肅殺的問向急匆匆趕過來的警衛,在鋼鐵之城還從來沒有出過這檔子事,難道是喪屍闖了進來,不過這種情況也太不可思議了。
警衛大口喘著氣,臉上多了幾道流彈爆炸留下的傷口,鮮血不住的往下流著。
“大事不好了,亂民搶占了兩個小型武器庫,現在正和守軍激戰呢?”警衛紅著臉激動的說道,接過遞過來的一杯水一飲而盡。
“有多少參與了此次暴動,有沒有傷亡。”杜淑潔冷冽的問道,尖銳的高跟鞋在光滑的地板上踩著刺耳的聲響。
“有四十人左右,還是李富智那夥人,我們沒有開槍,隻是用煙霧彈和催淚彈阻擋著,不過在他們的淩厲進攻下我們已經有好幾人受傷了。”警衛哆哆嗦嗦的說道,雖然在鋼鐵之城有執法隊,不過卻有一條特殊的明文規定,凡士兵殺害平民者,死刑。
而這條規矩,正是王天生最後定下的。
“帶我去看。”杜淑潔淡淡的說道,眉目間一股英氣,一副鐵娘子的樣子。
王天生囁籲了一下,埋著頭跟了上去。
這件事也是事出有因的,要從那個叫李富智的男人說起,鋼鐵之城建立之初,李富智一家三口是第一批居住民眾,可是那時候正趕上那項秘密的研究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這裏的執掌權還是杜淑潔一個人,在上繳名單中她發現這一家三口全部在裏麵,所以憑著職位的方便,便偷偷的想將李富智年僅十歲的兒子給單落出來,保他們能有一個後代,不過最後發現那個可愛的小孩子居然有先天性心髒病,猶豫再三,留下來的隻有李富智一個人了。
前期的命令如同一座大山壓在了這個憔悴的女人身上,她不是一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女暴徒,有些事明知道是錯的但是卻必須要堅定不移的做下去,這是一個軍人的悲哀,更是一個女軍人的悲哀。
後來因為種種誤會,李富智始終認為是杜淑潔害的他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為了殺這個女人,他用盡了各種辦法,而杜淑潔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這個幾乎瘋掉的男人一心殺掉自己,可是既然救了他,又怎麽能再次親手抹殺掉他呢?
夏歡幾人心領神會的跟了上去,幫幫忙也是可以的,不過看杜淑潔的樣子,自己這些人似乎插不上手。
暴亂圍繞在一圈和三圈之間進行,其他地方並沒有受到太大的波及。
軍車陸陸續續的往著火光四濺的方向開去,順著前方看去,士兵已經圍成了一個大圈子,看來那夥暴民已經被包圍了。
兩夥人對峙著,士兵無一例外的舉著足夠抵擋子彈的玻璃鋼盾牌將四十來個男人堵在了一個角落裏,為首的一個男人略顯狼狽,半條胳膊垂了下來,鮮血從肩膀處的傷口泊泊的流著,豆大的汗珠懸掛在一張不甘的臉上,咬咬牙,如同一隻憤怒的豺狼盯著麵前這些冷酷的士兵。
他已經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一切計劃的那麽嚴密,迅速奪取武器庫,占領外圍,然後活捉那個蛇蠍心腸的女人,可是一切似乎並不那麽盡人意,說好的夥伴好多都臨陣退縮了下來,到頭來隻來了這麽一點人,嗬嗬,不過這些能陪自己來的都是和自己一樣的孤家寡人,沒有妻子,沒有兒子,一條爛命,留下來就是為了能夠有朝一日讓那個令自己毀了一切的罪魁禍首死在自己的槍口下。
“兄弟們,對不起你們,你們投降吧。”李富智艱難的說道,失血過多令他有些眩暈。
“李哥,不要說這種話,家人都已經被他們害死了,我們一個大老爺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為妻兒報不了仇,這才是我們遺憾的。”人群中有些哽咽的聲音說道。
“對,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我們不怕死。”
“······”李富智幹幹的笑著,猛然死死的盯著士兵堆裏擠進來的一個人。
正是杜淑潔,她有些惋惜的看著倒在地上的李富智,歎了口氣:“我當初不該救你。”
“嗬,我寧願和我老婆孩子一起死,也不願意這樣苟活著,來啊,有種開槍啊,難道隻會躲在人堆裏嘻笑。”李富智竭斯底裏的吼道,手裏的槍往上提了提,卻發現手腕不知什麽時候折斷了。
夏歡站在遠遠的一邊,沒有說一句話,什麽是對什麽又是錯,現在自己都分不清了,為了國家,這些人犧牲了自己的親人,可是一個人活著必須得為那虛無縹緲的大道理而失去自己的一切嗎。
李富智正是自己剛來這裏的時候碰見的那個行刺馬強的男人,他是一個漢子,不過他卻是一個生錯年代的漢子。
王天生站在杜淑潔的旁邊,保護著她的安全,即使這次杜淑潔下令槍決了這些暴民,他也會毫不猶豫的支持,內幕他是了解的,杜淑潔做的沒有錯,錯就錯在這件事發生的不是時候。
李富智已經沒有了絲毫的鬥誌,自己果然無法跟整個軍隊抗衡,“惠惠,鑫兒,來世再見。”
杜淑潔拳頭握得緊緊的,指甲都嵌入了肉裏,她在猶豫著,這些人,該怎麽處理。
“我想我能幫上忙。”一個聲音在杜淑潔的耳邊響起,夏歡看去,隻見祥子有些黯然的對著杜淑潔的耳邊說著什麽。
“好小子,他有辦法?”夏歡笑眯眯的瞅著祥子的方向。
杜淑潔在聽過祥子的密語後有些遲疑的皺了皺眉,柔聲問道:“你確定可以?”
“沒有問題。”祥子信心滿滿的說道。
殊不知此時的司令和老任不約而同的說道:“好主意!”
在杜淑潔的示意下,所有的士兵都往後挪了挪,騰開了一個很大的圈子,祥子麵帶善良的笑意向著圈內圍著的四十幾人走去。
“小娃娃,趕緊回家去,我們是些壞人。”李富智看著一個少年走了過來,好意的說道,其他人都齊齊的看著這個陌生的少年,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祥子在走到李富智麵前兩米的距離時停下了腳步,微微閉上了眼睛,毫無征兆的,在場所有人的心神突然一緊,一股飄渺的話語在各自的腦海響徹了起來,“喪屍和不知名的敵人衝了進來,你們受了傷,但他們已經被你們趕走了,好好的活著,你們的家人都在喪屍危機中死去了,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你們能夠堅強的快樂的活著,這也是你們所答應的,忘記今晚的一切,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悠長溫軟的聲音在所有暴民的腦海裏不斷的重複著。
夏歡不知什麽時候轉變了第二形態,漆黑的瞳孔下,他居然可以看見一道道密不透風的波紋形成一個巨大的碗罩,將李富智這些人緊緊的包在了一起,心想祥子的精神力又進步多了,催眠,祥子的拿手技能。
不知不覺中,周圍的士兵悄然的被王天生遣散了出去,一切似乎跟往常一樣平靜,李富智神情呆滯的晃著神,慢慢的清醒了過來。
“戰鬥結束了嗎?你們是誰?”疑惑的聲音說道,杜淑潔鬆了一口氣,看來祥子的做法管用了,但願他們永遠不要想起自己曾經幹過什麽。
“你們都是英雄,好樣的,快送他們去醫院。”杜淑潔喜極而泣的說道,在場的其他人配合的鼓著掌,似乎是真正的在迎接著這些英雄,不過在他們的心中,這個掌聲,應該是祥子的,所有人被封口了,即使很多年後,這件事也沒有其他人想起,但知情的人明白,是那個祥子的少年救了李富智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