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峰

第二百八十四章：亂局（三）

正當長平太上長老組織措詞時，忽悠震宇門一弟子狂奔而來，急切道：“稟掌門，萬裏之外發現大批魔門中人，足足有數萬人之多，正便本門急速而來。”

“什麽。”

“什麽，再說一遍。”

眾人都是不可思議的看著前來報信的震宇門弟子，要知道十大門派聚集在此，力量之強，已經達到了整個修真界的三分之二以上，魔門居然還敢前來，不是找死就是有什麽依仗。眾人很快回過神來，想著到底魔門有什麽依仗。

震宇門掌門和其他門派不同，身為掌門至少都是太上長老的身份，震宇門掌門雷楓更是分神期大圓滿的高手，此時麵上不見有任何波動，隻是揮揮手，讓前來報信的門中弟子退下。雷楓如此氣度，倒是讓所有人都心安不少，震宇門本身就是一個龐然大物，想必能安然度過這次危機。

長平太上長老見此情況，將原本要說的話壓下，隻是看了一眼沁穀門的方向，叢對方的神情來看，卻看不出什麽異常。雖然沒有說什麽，可長平太上長老還是時刻注意著沁穀門等人，一有風吹草動，便能及時發現。

就在此時，又有震宇門弟子飛奔而來，急道：“稟掌門，魔門距離本門不到五千裏了。”

現在已經可以完全確定，魔門的目標正是震宇門，此時不用震宇門弟子稟告，眾人都已經感應到滾滾而來的氣息波動。對於震宇門來說，被人殺上門上，是奇恥大辱，會對震宇門第一門派的威望造成很大損傷。震宇門不僅要抵擋住魔門襲擊，更要反擊給魔門一個慘痛教訓，這樣才能維護震宇門第一門派的聲威。

“諸位，魔門居然敢進入正道腹地，前來震宇門挑釁，震宇門誓與魔門決鬥到底，還望諸位鼎力相助。”雷楓已經表明了態度，這一戰將為正魔之戰畫上句點。

各門派紛紛表態，誓與魔門決戰到底，絕不有任何猶豫和保留。岐黃門羅生天看了一眼韓魏和長平太上長老，雖然還沒有得到真相，但還是沒有開口，一切都是以大局為重。

雷楓清點門派弟子，分神期高手出動了三分之二，元嬰期出動了一半，加上其餘九大門派，一行數千人浩浩蕩蕩出了紫宸門。此時魔門距離震宇門山門不過兩千裏，魔門沒有繼續前進，而是分散開來，將震宇門團團圍住。雷楓等各門派高手朝魔門氣息最強的地方而去，所謂擒賊先擒王，這一戰的關鍵，還是要看彼此間頂階高手的對決。

韓魏和雲天、雲煙、謝玲兒四人緊隨長平太上長老身後，現在已經來到距離魔門三千米不到的位置，韓魏心中震驚不已，魔門正前方，居然是空寂。自從在煉獄之地，空寂顯露了無上手段，早已是魔門公認的第一人，甚至傳揚乃修真界第一人，就如同當年的葉獨月一般，獨步天下。

對於韓魏來說，震驚的不是空寂此時的地位和聲望，而是震驚居然是韓魏帶領魔門前來，要知道空寂一直不願過多插手魔門天道門事物，恨不得隱修，隻是被天道門大長老柔芷逼迫，才不得不出山，但也不會轉變如此之快，除非發生了什麽重大變故。韓魏眺望著空寂，空寂一如既往的平靜，隻是韓魏有種感覺，空寂有些落寞，還帶著悲痛。

尤其看到空寂那滿頭的雪白，韓魏心中的震撼更深，心中多了一絲擔憂，到底出了什麽事情，讓空寂這般修為都無法抵擋時間的侵襲。

……

在韓魏和雲天四人前往震宇門的一個月前，天道門禁地中，空寂正在入定，在煉獄之地消耗也不小，需要及時恢複。隻是空寂始終無法進入靈寂狀態，五百多年以來，第一次發生這種事情。空寂感覺有些心煩意亂，憑空出現這種感覺，空寂知道絕對有事情要發生，再也無心入定。

“師兄。”

突然，外麵傳來呼喊，卻是二長老太乙，聲音中沒有了往昔的平靜和冷漠，反而帶著一絲淒涼。

空寂本就有種不好的預感，連忙飛出修煉之地，瞬間就來到了太乙身邊，道：“到底發生了何事。”空寂說話間都帶著一絲極難察覺的顫抖，做為分神期巔峰高手，這一絲顫抖也是極不正常的事。

“師兄，你快去看看師妹吧。”太乙難掩悲痛之色。

能被太乙稱為師妹的，隻有大長老柔芷，這數百年以來，稱呼柔芷一直是直呼其名，哪怕空寂歸來後，也沒有改變過。而今日卻用上了師妹兩字，空寂立刻感覺到，柔芷現在很危險。空寂仔沒有一絲耽擱，神行術施展出來，下一刻已經出現在柔芷的宮殿中。

此時的柔芷哪裏還有一點靈動的樣子，就連容顏都蒼老了許多，斜靠在椅子上，生機還在源源不斷的消散。四周十來個長老正在為柔芷輸魔氣和靈力，隻是無法讓柔芷生機穩住。

眾人見空寂前來，連忙讓開去路，空寂快速走到柔芷身邊，龐大的靈力釋放出來，朝柔芷身體湧入，隻是柔芷此時的狀態，本源之力已經消耗殆盡，無法吸收靈力了。

“師兄，沒……用的，好……不……不了……別……”柔芷微弱斷斷續續的聲音響起。

空寂看著柔芷現在的模樣，心中一股疼痛傳來，那是來自心靈深處的疼，任憑你修為在高，也無法壓製。空寂拉起柔芷的手，柔聲道：“芷兒，不要說話，有師兄在，不會讓你有事。”說著，空寂本源之力釋放出來，直接沒入柔芷體內，空寂的本源之力極強，柔芷的生機立刻停止了流散。隻是柔芷想要恢複，卻是極難的事情，空寂的本源之力畢竟有限。

“師……兄，不……不……”柔芷虛弱的連後麵的話都無法說出來，但那意思卻很明白，讓空寂不要再浪費本源之力。柔芷此時想掙脫，卻無法移動分毫。

空寂沒有聽從柔芷，本源之力還是源源不斷釋放出來，空寂原以為自己早已萬事波瀾不驚，現在才發現，心中的痛是那麽強烈。空有無上修為，卻連身邊最重要的人都無法治愈。

“師兄，抱著我，好冷，好冷。”柔芷突然聲音清晰起來，卻不是有了好轉的跡象，而是穩住的生機再度流散，而且速度比之前還快，可見隻是回光返照。

空寂輕輕的將柔芷抱在懷中，輕撫著柔芷的臉，卻說不出一句話來。隻聽見柔芷輕聲述說著，一段段往事，一些微不足道的事情，柔芷卻記得很清楚，言語中那會心的笑容，讓人心中湧現陣陣暖流。回憶刹那間湧上空寂心頭，三個小孩歡快的遊玩著，他們背著師傅，放下了修煉。

不知何時，太乙也來到了柔芷身邊，聽到柔芷最後的呼喚：“空寂、太乙。”那聲音微不可聞，卻讓太乙一滴眼淚滑落。當一個人臨死的時候，還念念不忘的人，便是對她最重要的人。

柔芷的聲音終於消散，那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散去，直到身體失去所有溫熱。大殿中空寂抱著柔芷，沒有哭泣沒有言語。一旁太乙靜靜站在那裏，淚痕早已消失，隻是風迷失了眼，透著血色殷紅。

整個大殿隻剩下空寂、太乙、柔芷三人，仿佛又回到了從前，三人互相追逐著，沒有煩憂，沒有悲傷。隻是回憶始終隻是回憶，終究要回到現實中。空寂不明白修煉到底是為了什麽，擁有了無上修為卻要眼睜睜看著懷中人死去，空寂想不明白，瞬間發絲雪白，明明有無窮靈力，卻無法讓發絲恢複。

十日之後，空寂才第一次開口：“是誰。”聲音很平靜，卻有著超強的威壓。

太乙神色和空寂一樣平靜，隻是帶著一份死寂，道：“震宇門。”

話音一落，大殿便陷入了沉靜中，好一會兒之後，空寂才道：“十日之後，震宇門。”說罷，空寂又道：“太乙，你看仔細了。”

“空。”

聲音一落，大殿所有的一切都凝滯，太乙發現自己無法移動分毫，一股無形力量籠罩全身，太乙有種感覺，那力量能瞬間將他撕碎。與此同時一股神識襲來，太乙感應到是空寂的氣息，沒有阻攔，任由神識沒入識海。神識中帶著很多晦澀的東西，一時間太乙心神不穩。

空寂緊緊抱著柔芷出了大殿，就在走出大殿的那一刻，無形的束縛才消散在大殿。沒有了束縛，太乙仍舊站在那裏，紋絲不動。可以感覺到太乙的身體正在發生變化，整個人的氣息時有時無，隨著時間的推移，氣息隱去的時間更長，即使能感應到氣息，也是極為縹緲。

當太乙醒來時，正是四大魔門聚集前往震宇門之時，太乙沒有了往昔的鋒芒，默默的站在人群中，顯得十分平凡。隻是認識的人，都不敢有絲毫輕視，反而更生畏懼，一個讓你看不透的人，任誰都不敢輕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