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月盯著桌前的針線一時愁緒萬千,隻因早起時看到慕容炎的衣服袖口脫了些線,一時頭腦發熱跟那容嬤嬤提起學習針線活,結果發現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這容嬤嬤從普通的針法講到了各類繡法,更展示了什麽單麵繡雙麵繡等絕活,教學熱情空前高漲,顏月此時想要說不學都有些開不了口。
顏月以前日子也跟春花秋月學過丁點的繡活,可那時隻憑一時興致,根本沒像容嬤嬤這般認真而係統。在容嬤嬤的高要求之下,顏月終於忍無可忍地開了口:“容嬤嬤,本宮能不能先學些簡單的?”此話倒正合了容嬤嬤的心意,想了想當即道:“老奴瞧皇上腰上的荷包有些舊了,娘娘不如先學著繡個荷包送給皇上。”
“對,娘娘就繡個荷包吧,奴婢聽說皇上身上戴的荷包都是以前的那些娘娘所做。”依依脫口而出,才後知後覺發現被主子瞪著,依依這才知自己講錯了話,當即急忙解釋道:“奴婢也是偶爾聽到李公公無意中說皇上的荷包要換了,幸好原來王貴妃所繡的荷包還有幾個這樣的話……”
顏月倒真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感情自己天天在大事上防,防畢成功得勝還朝恢複王貴妃的身份,防畢成功在朝中勢力過大影響後宮,防畢成功想法設法害自己……千防萬防卻沒想到人家畢成功不僅能做大事,還心思細膩地做了這麽多的小事。如果慕容炎身上所戴的荷包真是當初王貴妃親手所做,那豈不是慕容炎每天用到荷包都會想到王貴妃。
“容嬤嬤所言極是,本宮就從學做荷包開始。”依依都沒想到,一句話完全激發了顏月的學習興致。顏月當即決定要繡好荷包,把慕容炎身上的荷包全部換成自己所做。
隻是顏月沒想到要繡成一個小小的荷包居然也要費上那麽大的功夫。
一是要設計荷包的外形,荷包外形有圓形、橢圓形、方形、長方形、桃形、如意形、石榴形、葫蘆形、花瓶形、方勝形、元寶形、雙琴形等等。顏月最想做的是方形,收口處一係帶子,即簡單又方便。可想到慕容身上所戴的荷包皆外形美觀大氣,想了又想,顏月決定把那荷包做成心形。
接著是設計荷包的圖案,荷包的圖案有繁有簡,花卉、鳥、獸、草蟲、山水、人物以及吉祥語、詩詞文字等等。而據依依愛愛等人的觀察,慕容炎身上所戴荷包上皆繡有龍形圖案。想來製作者當時想的也是要符合慕容炎的身份。既然如此,顏月便決定不能繡龍,而人物、花卉或鳥獸類顏月更不敢想象,畢竟那難度太大。顏月想來想去想到了一個字“天”,一來“天”字可代表皇上天子身份,二來這字總比那圖案要好繡得多了。
而接著便是進入了實際操作的階段。剪出一個心形倒是很簡單,顏月先在紙上畫好一個類似真實荷包大小的心形,再將那綢緞置於心形紙片的下麵,三下五除二便剪了出來。
隻是真繡起來卻並不如顏月起初想得那些簡單,顏月從早晨一直繡到中午,繡得脖子都疼了才繡了“天”字的兩個橫,而且這兩橫還是歪歪倒倒,顏月的手還被針捅了幾下。通過這點顏月深刻地認識到一個問題,這手術縫針和生活中的針線活完全兩回事。
這樣的繡活讓容嬤嬤以及依依愛愛等人真得不敢恭維。而顏月也是如食雞肋,看著不爽,扔了可惜。再往下繡,情況隻能越繡越糟。可就這麽扔了,半天的功夫就這般舍棄了,顏月還真有些舍不得。可如果把這繡了“二”字的荷包給皇上,這應該更不可行!
“娘娘,還接著繡嗎?”依依小心翼翼地請示道,皇後娘娘一直緊盯著荷包而不動手的狀況讓依依等人不知如何是好。
“拆了吧。”顏月無力地命道。
“娘娘不要氣餒,這第一次繡荷包能繡成這樣已然十分好了。娘娘不要拿人之長比已之短,娘娘的醫術天下無雙,這也是別人無法比的。別人會繡個荷包又算什麽。”姍姍認真地開導道。“拿人之長比已之短。”這句聽著顏月有些好笑,記得這句應該是“取人之長補已之短”怎麽到了姍姍的口中便變了,但聽著居然還特別得舒服。
依依開始很小心地拆除金線,瞅著自己半天的辛苦結果在依依的手下慢慢地消失,顏月真得有幾分惋惜。取人之長補已之短,可顏月真不希望借別人的手來完成這荷包。盯著依依那拆線時靈巧翻動的手,顏月的腦海裏卻突然靈光一閃,大叫了一聲“停下!”
隻這一聲,把那正拆除金線的依依嚇得當即停了下來。
顏月卻是一臉的激動,瞪著那姍姍笑著謝道:“姍姍,真得謝謝你!謝謝你提醒了我!”
顏月從“拿人之長比已之短”想到了“取人之長補已之短”,又想到了“先天不足後天補之”,然後腦海裏便突兀地閃過一個念頭。很快地命依依愛愛等人取來金珠、珊瑚珠、綠鬆石、孔雀石等等,在那隻剩了一橫的心形荷包上開始點綴,最後再於那蓋之上方係一黃帶,穿一玉珠,可調整荷包之鬆緊。
這一次因為整體設計目標很是明確,所以顏月完成得相當順利。當一切完工後,一個華麗華貴的心形荷包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就連依依愛愛等人也不禁連口稱讚荷包真得很是美麗。而顏月又開始無比驕傲的自戀起來。
“娘娘,這‘一’字如何解釋呢?”容嬤嬤皺著眉頭問道。娘娘起初說是要繡個“天”字,可繡成了一個“二”字,現在又拆了一橫,隻剩下一個“一”字。
“一無所有,一無是處,一塌糊塗………”顏月隨口答道,隻聽得容嬤嬤眉頭越皺越緊,看向顏月的眼神也毫不掩飾得變成不屑一顧。這眼神提醒了顏月當即改口道:“本宮隻是開玩笑了,本宮這荷包了的‘一’代表著這是本宮獨一無二之作品,更預示了皇上要一統天下。”
容嬤嬤的的不屑一顧隨著顏月的話語變成了一臉笑容,容嬤嬤不得不在心中感歎,自家的這個皇後娘娘聰明那是絕對的聰明,卻一直沒把聰明放在應該放的地方。
而此時的顏月倒開始有些期盼,不知道慕容炎他看到這個荷包會作何想?晚上慕容炎就在顏月的期盼中來到了。而自慕容炎踏入天福宮後顏月的目光一直緊追著慕容炎,自晚膳盯到內殿,並且一直有意無意地落在慕容炎腰上的荷包上。
“月兒,有事嗎?”慕容炎被顏月盯得書都讀不下去了。
“我不太喜歡你身上戴著別的女人作的荷包,以後戴這個吧,我親手做的。”顏月說著把自己所縫的荷包拿了出來遞到了慕容炎的麵前。慕容炎因為顏月的話語幾乎眼前一亮,再看著顏月手中那特色鮮明的荷包時不由自主地失笑道:“月兒做的荷包果然與獨一無二,隻要月兒願意為朕做,朕以後便隻戴月兒做的荷包。”
顏月一時得意眼都笑彎了起來。可慕容炎的臉色卻慢慢地變得有些慎重,盯著顏月認真地道:“月兒,朕知道你一直介意王貴妃,但有一件事朕必須說明。”
“什麽?”顏月看著慕容炎慎重的臉色也不禁有些緊張。慕容炎放重了語氣慢慢地道:“大軍即將回戎,朕希望皇後切記一個事實:畢成功在朝堂之上就是畢成功,是大戎朝江山一統的功臣。所以朕請月兒不要動那畢成功。而朕也絕對隻拿他當成畢成功對待,絕不會把他當成昔日的王貴妃。”
顏月一時有些震撼,有些惱怒,更有種說不出的情緒湧在心口讓顏月說不出話來。顏月知道畢成功是王君瑤卻一直沒有告訴慕容炎,卻不知慕容炎他也知道畢成功就是王君瑤。顏月此時不是想著慕容炎交代的話語,腦海裏卻隻有一個念頭,慕容炎他是什麽時候知道畢成功就是王君瑤的?是在單獨相處之時畢成功主動告知的嗎?或者他們之間還有著自己不知道的什麽?
好在慕容炎很快地讀懂了顏月的目光,沒等顏月開口便解釋道:“朕以前隻知道畢成功是女扮男裝,直到前些日子皇後命敬佛寺的王貴妃回宮侍疾,朕才知道畢成功就是王君瑤。而今天朕請皇後不要動她,也不是出於私心,而是因為她是朕一統江山不可或缺的人才!”
“如果她先害我,我也不能動她嗎?”顏月的聲音暗啞了許多,隻覺有什麽東西堵在胸口有種說不出不的難受。
“正如朕要求你一般,她日畢成功回朝,朕也會交代他不得傷害於你。”“慕容炎的話讓顏月的心一下沉了下去。一切如顏月當初所料,畢成功將留在朝堂與慕容炎朝夕相處,說是沒有私情,說是隻為統一大計。可曾經的夫妻,又共同孕育過一個皇子,這樣的男女能清清白白無一絲情感糾葛的在一起嗎?
顏月心中痛楚銳不可擋,眼前的身影也變得有些模糊,努力看清眼前的身影,顏月執著地問道:“如果我說,有我無她,有她無我。慕容炎,你會選誰?”
慕容炎怔了片刻,瞪著顏月的眼眸突然怒火滔天:“顏月,你進宮時,朕允你一生一世一雙人,允你自由出入皇宮,可曾改過?可你呢?你為朕考慮過嗎?朕有朕的理想,為了這個理想,朕可以容下一個女人立在殿中。你不願意為朕出力,為何朕用人的權利也要剝奪!”
顏月沒有想到自己的追問引來了慕容炎如此的怒斥,而在顏月還沒有開口之際,慕容炎接著地道:“還有,朕就是戴了王貴妃做的荷包又如何?你的身上沒有軒轅耀暉送的東西嗎?沒有那映雪國王爺完顏蕭送的東西嗎?顏月,朕真得沒有想到,難道朕的愛情換來的是隻是一個荷包嗎!”
天福宮裏侍候的奴才個個大氣都不敢喘,向來對皇後寵愛有加的皇上發火了,而且火氣是那麽的大,直等到皇上氣匆匆離去之後,天福宮裏的奴才們才敢發出一絲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