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寶坤正恭敬地立在慕容炎的麵前,一五一十匯報著準備的祭天相關事宜。而在慕容炎麵前的桌上托盤裏,正擺放著兩套祭天的禮服,一套是石青色的朝裙,另一套是藍色的朝服,每套衣服旁邊都配有青金石朝珠。顏月急匆匆地闖進屋,正打斷了王寶坤的話。
“顏月,你把這衣服帶回房間試一下,看需不需要改動,晚上祭天時穿。”慕容炎指著桌上的衣服笑著囑咐道。顏月瞧著那王寶坤怔了怔,應了一聲拿起那桌上的兩套衣服就走。後麵的慕容炎不禁笑出聲:“那套石青色的才是你的,藍色的是朕的。”
顏月尷尬,又匆匆地把那套藍色的衣服放了回去,這才又匆匆回到自己的房間。
顏月倒不在意那服裝的大小,更不曾琢磨這服裝的意義。顏月的腦海裏所有的細胞都在琢磨著一件事情,是誰瞧見了自己與那王世傑偷吃山雞,又把此事悄悄透露給那些和尚,才導致那些和尚想要將自己與王世傑趕出寺門。這件事是真有人在背後算計還是自己對佛祖不敬活該被捉?顏月想不通。
如果被人設計,那設計的目的是什麽,難不成就是想把自己趕出這寺廟,這樣於對方又有什麽好處呢?顏月想得腦袋都快破了也沒有任何的結果,直到被身後慕容炎的聲音嚇了一跳才從那沉思中清醒過來。
“月兒,想什麽呢?這衣服合不合身,要不要改?還有,你試了沒有?”慕容炎奇怪地問道。今天的顏月表現確實很奇怪,聽到讓試衣服一聲不吭拿起就走,現在又坐在這裏發愣。
顏月怔怔地盯著慕容炎,茫然了片刻,就在慕容炎都為之詫異之時,顏月突然問道:“慕容炎,衣服不重要,王侍衛被那些和尚帶去洗香湯去了。那個,什麽是香湯,會不會很嚴重?”
這般驢唇不對馬嘴的的回答登時讓慕容炎本起了臉,在慕容炎森然的表情下,顏月把自己以采藥為名實為偷吃山雞之事老老實實地交代了一遍,最後還一再說明了王世傑那是代自己受過。隻是顏月越說,慕容炎的臉色越是冰冷。似乎從這次在映雪國相遇到山穀中再遇,慕容炎還沒用過這樣的表情來麵對顏月,顏月縱然心中不滿,可畢竟自己有錯在先,一時間也不敢再多說些什麽。
“今天是你我夫婦祭天的日子,也是大戎朝皇上皇後為民祈福的日子,你居然還會有心思去吃那山雞,究竟孰輕孰重,朕不相信你這點腦子都沒有!”慕容炎的聲音越說越是嚴厲,而顏月卻聽得莫名其妙。
顯然顏月與這慕容炎兩人都犯了同一個錯誤,那便是答非所問。慕容炎一頓斥責,看到的卻是顏月茫然的表情,隻氣得一跺腳,轉身離去,留下顏月一個人愕然地坐在那裏半晌不知所措。
好在很快地門外又傳來了腳步聲,就在顏月以為是慕容炎去而複返時,卻見那王寶坤出現在了門前,恭敬地道:“皇上安排卑職給娘娘講解這祭天禮儀,請問娘娘現在開始嗎?”
顏月怔了一會,連忙點頭。那王寶坤這才慢慢道來:“皇上祭天,其目的有二,一者告訴上蒼天下太平,二者請求上蒼天繼續保佑國家興旺人民安康。祭天最忌的便是穢氣,皇上昨日已開始素食。祭天的一切器物,都要求潔淨和專用。祭天用的米要挑顆粒整齊的,須經過多次洗曬;祭天用牲畜,都要提前洗澡;祭天用的茶杯、碗、叉以及盆等,都要保證純淨……”。
顏月沒有想到祭天還有這麽多的講究,難怪慕容炎聽說自己去偷吃山雞如此氣憤。不過自己這樣,是不是就可以不要祭天了?想到此顏月理所當然地問道:“皇上祭天,一般都有多少人跟著?”
這一次那王寶坤突然抬起頭來,麵無表情地看了顏月一眼,然後又低下頭答道:“皇上祭天陪同的一般都是皇後和太子,其它隨從隻在殿側跟隨。”
顏月喔了一聲,目光卻在再度看向那套祭天服裝時,腦海裏飛快地閃地一個念頭,祭天隻有皇後和太子陪同,如今慕容炎沒立太子,那自己陪同在側,慕容炎豈不是向上天告之大戎的皇後是顏月嗎?而這一告知在祭天的天壇前,又有了非同小可的意義。怪不得慕容炎如此如此生氣!顏月飛快地拿起衣服,笑著對那王寶坤說了聲謝謝又飛快地跑了出去。
慕容炎正蹙眉頭立在那窗前,顏月一個用力,猛地撲到了慕容炎的背上,兩手用力地攬住了他的脖子,笑著道:“對不起,我又不懂這些禮儀,如果你早點告訴我,我一定不會偷吃那山雞,而且我會提前三天就開始吃素。”
如此柔媚的語調和語氣隻聽得慕容炎的臉上的表情一點點得柔和起來,隻是仍繃著臉斥責著道:“你是大戎朝高高在上的皇後,不能再這般小孩子脾氣了。有些時候,也要為朕忍一忍。”雖然仍舊的斥責,可那聲音中早已聽不出作何的氣惱,顏月輕輕地嗯了一聲,撒嬌地把臉貼在慕容炎的背上蹭了蹭,這一次那慕容炎真是任何脾氣都沒有了,忍不住回身抱住顏月,用力地摟了一下這才放開。
“那香湯並非刑罰,不過是用佛家所配的三十二種香藥水洗身,不用緊的。隻是你胡鬧,連王侍衛也跟著你胡鬧,縱是晚上回來,朕也會再罰他!”慕容炎繼續嚴厲地批評道。顏月再次理虧,看著慕容炎,很快地轉變了話題道:“也不知這衣服合不合身,要不我試給你看。”顏月說完便去拿那衣服,果然這成功地轉移了慕容炎的注意力。
如果此時顏月還不明白自己被人暗算的原因,那顏月真是傻了。顯然是為了阻止顏月和慕容炎一起祭天,顯然對顏月穿上皇後的服裝站在慕容炎身邊有意見。顏月一向有仇報仇,有恩報恩。既然知道了對方的目的,顏月的心中便有了計較。想來顏月還是覺得自己缺少專業知識是導致被人暗算最重要的原因,所以顏月又對晚上祭天的注意事項及要點一一問明了慕容炎這才離去。不過離去時顏月沒忘記把慕容炎桌上的一盤的野生毛栗全部端走,隻看得慕容炎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地叮囑道:“還有些時間,好好歇息一會,要不夜裏祭天會打瞌睡。”
顏月果然聽話地好好地睡了一覺,醒來時已是晚餐時分。晚上的夥食依然全部都是素食,不過瞧著卻比中午的精致了許多。隻是沒等顏月看清有什麽菜時,卻被慕容炎手中那紅通通的酒吸引了目光,顏月一時有些結巴地問道:“這酒,不能喝吧?”
回答顏月的是慕容炎有些寵溺的笑容,得意地道:“這是李子露,不是酒,你嚐嚐,味道還真不錯。”慕容炎這般一說,顏月才鬆了口氣,不能喝酒,喝露,這個主意不錯,想不到這些和尚倒挺會享受的。顏月想著不由得嘴裏便嘟囔了出來。慕容炎再度好笑,隻覺顏月太小孩子兒心性,當即好笑地道:“這李子露不是穿雲寺的,是畢師傅知道不能飲酒,特意做的,說是可以清熱解毒還止渴。”
顏月再度不好意思地衝著那畢成功一笑,隻是腦海裏卻突然生出了幾分的疑慮,而慕容炎接下來的話語卻讓顏月不由得心一涼:“你若不喜歡喝這李子露,畢師傅還泡了菊花茶……”
顏月再度衝著那畢成功微笑,目光看向桌上時已然多了一份心思。甜食是冰鎮李子,湯是糯米地瓜丁,主食是糯米芝麻球和蒸地瓜……顏月越看越是不由自主地發笑,沒有把自己趕出寺廟,這一次畢成功是成心想讓自己死吧!
要知道這雞肉與李子相克,食則拉痢;雞肉與菊花相克,食則死亡;雞肉與糯米相克,同食會引起身體不適;雞肉與芝麻相克,同食嚴重會導致死亡;雞蛋與地瓜相克,同食會腹痛……這晚餐上的不論是酒還是茶,不論是主食還是湯,無一樣是吃了雞的人能吃的!此時顏月真是替那王侍衛慶幸,慶幸他被慕容炎罰三頓不得用餐,他若是晚上來了,那真是連命都賠到這山雞上了。
顏月當然不怕,顏月的身體是百毒不侵的。但顏月可不想吃這份虧,想到此笑著對那慕容炎道:“真是辛苦畢師傅了,這也沒什麽好賞的,不如請皇上把今天下午賞給臣妾吃的野生毛栗賞給畢師傅如何?”慕容炎笑著點頭,顏月又道:“王寶坤,你到我的房間桌上把那野生毛栗端來,大家一起分吃了吧。”
王寶坤連忙站起身應了,顏月已舉起酒杯衝著慕容炎的略一示意便喝了一口,當即大聲讚道:“真是好喝。”眾人不再言語,當那王寶坤把那野生毛栗拿來之際,顏月笑著道:“拿來,我親自賞給畢師傅。”在眾人的注視下,顏月一人麵前放了幾個,又親眼看著那畢在功吃到了肚子裏。
晚餐在言笑晏晏中結束,祭天在莊嚴神聖中開始。子時一到,在眾僧人那神聖莊嚴的念經歌中顏月與慕容炎身著莊嚴的祭天服飾從那殿門走到天壇,開始迎接天神。伴隨著三跪九拜之禮,顏月的心中也生出了幾分的莊嚴肅穆。隻是接下來向天神敬獻糧食、犧牲、酒和玉帛等時,都由皇上一人完成,顏月隻要最後送天神時再隨慕容炎一起行三跪九拜之禮便可。
顏月一臉嚴肅地立在那裏,仿佛在期盼天神一般。隻有顏月知道自己在期盼著什麽,要知道這陪同祭天人員如有在祭天時涕唾、咳嗽、談笑、喧嘩等,無論宗室、大臣、官員什麽身份,定會重罰。因此,凡隨祭人員無一不是誠惶誠恐,膽戰心驚的。這個知識還是顏月下午時聽慕容炎所說,顏月的毒控製得非常好,算著時間,正是祭天的最關鍵的時刻,那個畢成功應該要出醜了。
此時正一絲不苟站立在大殿一側的畢成功身上的衣衫盡濕,冷汗不停地流著,眼前的情景也一陣陣的模糊,肚子痛到了極點,隻想著麵前有個馬桶便好。可畢成功知道,此時若自己一離開,或露出什麽動靜那的便是永久地離開。
隻是那痛越來越厲害,越來越讓畢成功無法承受,畢成功終是忍受不住,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