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後宮風雲變幻。先是太後娘娘突然病重,這一病竟臥床不起。顏月知道這一定與某位爺的突然仙逝有關。對於太後娘娘來說,以前雖然對外稱慕容複死了,可他這個兒子卻一直都在身邊,這一次可是眼睜睜地看著他就倒在自己的身邊。那一天太醫來了一撥又一撥,太後直撐到所有的太醫都肯定地告知回天無術後才轟然倒地,這一倒竟再也沒起。接著在離中秋節還有五天之時,皇後娘娘在散步時突然跌倒,竟一命嗚呼。這一來宮中大喪,中秋節也不再舉行宴慶了。後位空缺,後宮之事全部由四位貴妃共同協理。
朝堂也變幻莫測,有喜有悲。太後娘娘的侄子當朝副相顧天磊被榮勝仁查出有貪汙受賄之事,更有結黨營私之實,被打入大獄,秋後問斬。皇後娘娘的姨夫太尉庚衛龍免去其職,準其告老還鄉。皇後的父親赫連丞相也因喪女之痛一病不起,丞相之職雖未除去,可大權旁落到新任副相手中,副相正是王美人父親原刑部侍郎王孝標。顏月父親顏文忠老將軍案件經大理寺會審後沉冤得雪,不僅官複原職,還得了不少的賞賜。
當中秋節來臨之時,一切都已風平浪靜。沒有得到慕容炎的讚許,可顏月常常在心裏自我誇讚,用醫術拯救了不少人的性命。利用這段十分空閑的時間,顏月還專門研究了一些去除臉上胎記的藥水。每天晚上睡覺時抹在臉上,白天觀察效果。隻是逃出宮的念頭一天都不曾斷過,顏月不停地在尋覓著逃出宮的機會。
等到慕容炎的傳召卻是在中秋節的夜晚,地點也改在了映月軒王美人那裏。看來,這中秋之夜皇上是準備與王美人同過了。聽說由於王美人的父親在朝中甚得慕容炎之力,所以這些日子那王美人幾乎是專寵之幸。縱是一再告訴自己放下了,那慕容炎絕不是自己的菜,可每每聽到他與其它女人在一起的消息,顏月的心裏還是有著說不出的酸澀之意。也許從前是皇後,現在是王美人,以後還會有一個個的後來者,這樣的男人絕不是顏月想要的人。
屋裏焚著香,一股淡淡的花香混和茶香溢滿了整間屋子,輕紗幔帳間,慕容炎與那王美人相對而坐,言笑晏晏。窗外淡淡月色,室內淡淡茶香,精致的茶盤托著茶盅,美人素手纖纖,水流悠然而下。此情此景恍如一幅精致的工筆畫,讓顏月腦海裏猛然閃過四個字“歲月靜好”。隻是顏月不敢細看,一進殿內便恭謹地跪下行禮道:“奴婢給皇上請安,奴婢給王美人請安,奴婢侍宴來遲,請皇上責罰。”
那兩人不知正說到了什麽,那王美人一直掩口吃吃笑著,聲音中似乎有種幸福的氣息撲麵而來,顏月心中卻越是發澀。隻得到慕容炎的聲音在耳畔慵懶地響起道:“顏醫女平身吧,今天要你來不是侍宴,而是瑤兒近日有些身體不適,腰酸腿軟,顏醫女你一會辛苦一下吧。”
“奴婢知道了,等美人用完膳,奴婢自會給美人診脈。”顏月低頭大聲地回道,隻覺身上一陣陣的惡寒。瑤兒,叫得真是親昵。似乎前不久這迷人的噪音還叫過自己小月兒呢。什麽腰酸腿軟,不就是夜裏鬧騰多了吧。
“診脈就不必了,隻是辛苦醫女給瑤兒按摩一番便好。”慕容炎依舊平靜慵懶的聲音,卻聽得顏月隻覺頭腦發悶。憑心而論,這王美人一直待顏月不錯,上次顏月毀壞皇後賞賜之物時,也是王美人一直在旁為顏月求情。可縱是如此,顏月總覺得為她按摩有些不舒服,是那種從骨子裏感覺到的不舒服。想到她的身體與慕容炎死死糾纏,而自己還為她解除縱欲後的疲勞,僅是想著,顏月便覺得心裏惡心。
“怎麽不說話?”慕容炎慵懶的聲音中有了一絲絲的質疑。
"稟皇上,稟美人。奴婢能侍候主子是奴婢的榮幸,可不巧奴婢這兩天配藥傷了手,略一用力便會痛,這樣力道不夠反而起不到按摩的效果。"顏月大聲地回稟著,並將雙手舉到了頭前。顏月的手確實有些紅腫,也確實因配藥所製,隻是沒有達到顏月所說的一用力便痛的境界。
慕容炎目光灼灼地盯著顏月,從那紅腫的小手盯到那低垂的頭,直覺中慕容炎知道顏月撒謊了,可卻又無法證明她是否撒謊。盯著跪著卻仍然透露著叛逆的脊部,慕容炎飲茶時才平靜下來的心情又些躁動起來。
"皇上,臣妄已然大好了,不用顏醫女按摩了,皇上不如讓她回去好好歇歇吧。"王美人嬌柔而溫暖的聲音,顏月卻感覺室內的空氣更冷了。顏月希望說這話的是慕容炎而不是王美人,那樣顏月的心情也許會安慰一些,可惜的是王美人說了之後,慕容炎仍沒有出聲。
"奴婢謝王美人恩典!奴婢………"沒等顏月把‘告退‘兩字說完,便聽到慕容炎清晰的聲音在耳畔響起:"即然蕊兒身體無妨,那顏醫女就在這裏為美人侍寢吧………"
慕容炎後麵還說了什麽顏月不知道,顏月的腦海裏隻是不停地響著兩個字"侍寢",奶奶的,他慕容炎故意汙辱人嗎?憑什麽叫自己侍寢?入宮這麽久,顏月還是懂得侍寢是何意思。就是皇上皇後親熱的時候,奴才隔著簾子站著等著,有需要隨時侍候。
這一次顏月沒有等到王美人為自己說話的聲音,聽到的卻是她似喜似驚的一聲短促的叫聲,然後轉成一聲嬌弱的呻吟。顏月詫異地抬頭,看到的正是一幅激吻的畫麵,美人在膝,唇舌相吻,手兒亂摸……
顏月愕然了,當眾宣淫,雖然這‘眾’隻多了顏月一個。可畢竟有外人在場,真沒想到這慕容炎還有演A片的才能。顏月愕然的目光卻正對上慕容炎激吻中依然不忘挑釁的眼神,那目光中的含義讓顏月恐慌地低下頭。
那兩人的位置很快地轉到了簾後,激吻更加的熱烈,接著衣服,衣帶,褻衣,肚兜……扔了一地,壓抑著的呻吟聲斷斷續續地傳來,這會的功夫他們應該赤誠相見了吧!那接下來會是什麽,顏月控製不住地手在顫抖,心中更有著感覺排山倒海襲來,顏月呆不下去了,再呆下去唯恐會吐了出來。
"奴婢內急,請恕罪。"顏月也不管那兩人聽不聽得見,更不管此時說些話會不會影響那兩人做事的情緒,說完後顏月便衝了出去。
月色慘淡,月光下的顏月隻覺疲憊不堪,茫然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何時起已淚流滿麵。腦海裏總是不停閃過仁壽宮那晚,慕容炎他護著自己與刺客搏鬥的場麵,生死關頭不要離開的叮囑。也就是那一次顏月真正的心動了,情動了,甚至在浴室那次,顏月真的準備將自己交給他。可一次次換來的卻是羞辱與質疑。在他眼裏自己和那些宮裏的女人沒什麽兩樣,想著對他投懷送抱,想著冊封穩固地位。
放手,早在他將自己送到皇後宮裏的時候,顏月便想到了放手。情在這爾虞我詐的皇宮裏根本算不得什麽,這裏是權勢生長的舞台,卻不是感情滋生的土壤。隻是為何看到他與別的女人如此,心卻真的好痛。好在一切都隻是自己一廂情願,情到累時,就要放棄。顏月再次告訴自己,快些逃離!
等到顏月站定腳步時,才突然發現自己竟不知不覺中來到了碧榕軒,同上次一樣碧榕軒的門虛掩著,吱吱啞啞地推開門,那大榕樹就矗立在眼前。顏月突然有一種悄然如夢的感覺。就在半個月前,那個一身白衣如同珠玉一般的男人還在此和自己說話,說‘除非死了,否則我們都離不開這皇宮。’正是他這句話激起了顏月的靈感,也正因此才有了他們的借死遁去,而今隻留下了自己在這裏望洋興歎。誰能幫助自己讓自己離去?
慢慢地走著,此時顏月方才發現那大榕樹下竟懸掛著一個秋千,簡簡單單隻是一條粗粗的繩子下掛著一條長長的木板。想到慕容複所說的那些話,顏月不禁想笑,秋千雖然簡單,可應該是當年三個小夥伴快樂的玩具吧。慢慢地坐上秋千,腳兒用力在地上蹬,那秋千便悠悠地飄蕩起來。閉上眼睛,可以感受到那輕柔地風兒在耳畔掠過,帶來幾許夜的憂傷,讓顏月的心更加的寂寥與惆悵。
“顏醫女倒是悠閑自在。”一個聲音在耳後響起,一個人已立在了顏月的身後。顏月有些驚懼地回頭,看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張小乙。顏月蹙眉思索了良久,也想不通為何會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遇到張小乙,似乎這些日子與張小乙沒有什麽交集呀,他這是特意來尋自己還是巧遇在此。
張小乙也不多說,隨手推起秋千,高高蕩起的同時顏月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停下,張公公,你是來殺我的嗎?”按照顏月所想,這個張公公和自己第一次見麵便開始鬥,後來雖然沒有什麽大的矛盾,可各自心裏總存在著疙瘩,他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麵前,應該不會是為了給自己推秋千吧。
“顏醫女,你說錯了,雜家是來幫你的。”張小乙認真地道。
顏月剛站穩身形,卻差點被張小乙所說的話雷倒。他來幫自己,可能嗎?太陽從西邊出來了!盯著那有些類似女子般秀氣的臉,那認真的眼神,顏月的頭有些發暈,這世界真是太搞笑了。想到此顏月真得笑了:“張公公,奴婢還真不需要張公公幫什麽忙,倒是公公需要什麽幫助,奴婢真的願意效勞。”
張小乙眼神中閃過一種氣惱,很快地恢複了平靜。這一刻兩人同時想起了第一次結怨的情況。那時的顏月也是提出幫忙,幫張小乙割去的東西再長出來。所以那張小乙才扇了顏月一記耳光。張小乙淡淡地道:“顏醫女,不必在雜家麵前遮掩。雜家知道顏醫女當初進宮迫不得已,而今更是迫切地想要離開這後宮。”
“奴婢聽說,這天下不是餡餅,而是陷井,不知道張公公又需要顏月做些什麽來回報呢?”顏月好笑道,這位張公公可是皇上最貼身的人,顏月可不相信他會真心的幫助自己。
“雜家需要藥,你說的那種可以重新變回男人的藥。你需要的是逃出去,我們交換。”張小乙冷冷地道,不得不承認,這奴才跟主子跟得時間久了,連說話都和主子有些相像。顏月不禁想笑,原來如此,如果他真得有這種想法的話,主動來幫自己倒也可以理解。隻是他若重新變成男人,他又看上哪個女人了呢?
“這兩日皇上心情大好,你到勤政殿侍候的時候,可趁機要求皇上放你出宮回府一趟,如果機會好便可在路上逃脫,雜家希望你在逃走之前把藥給雜家留下。”張小乙不想再看到顏月那笑得曖昧至極的臉,直接丟下一句話轉身離去。隻留下顏月立在那裏想要大聲疾呼,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