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月琢磨著那慕容炎美人在懷自會對自己無暇顧及,一心奔赴自己的小屋想著美美地睡上一覺。腳步匆匆的顏月沒有注意到一個人影與自己交錯而過,更與一個匆匆走來的小童差點相撞到一起。
“顏醫女,華師傅讓仙鶴前來尋醫女,請醫女到太醫院。”小童清脆的聲音將顏月的睡意喊跑了一半。小童乃是華師傅身邊的藥童,七歲入宮後便隨著華師傅跟前侍候,如今已有兩個年頭,雖然他並沒有正式學習過哪一醫術,可跟在華師傅跟前耳濡目染應該說很多醫理和醫識也都掌握。
“師傅找我可知有何事?是不是考察我的認穴針炙練習的如何了?”顏月問道,睡意竟慢慢地跑了。所謂“樂此不疲”大概便是這個意思吧,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一點也不覺得累。
“仙鶴沒聽說要考察醫女認穴針炙,仙鶴隻知道有個病人的情況似乎很嚴重,師傅說顏醫女曾跟過世外高人習過醫術,因此想問醫女一些問題。”小童雖然麵部表情甚是老成,語氣也很沉穩,可那稚聲稚氣的聲音仍然暴露了他仍是個孩子。
“仙鶴?你居然叫仙鶴?莫不是華師傅想駕鶴西去?”顏月一聽說不是考核自己學習情況,當即放鬆了心情,當下與那小童打趣地問道。
“醫女說笑了,華師傅給小童賜名仙鶴,乃取自中藥仙鶴草之名。仙鶴草又名龍牙草、脫力草、白鶴草,味苦、澀,性平,有收斂止血、止痢、殺蟲功能,主治咯血、吐血、尿血、便血、赤白痢疾、崩漏帶下、勞傷脫力、癰腫、跌打、創傷出血等症。”小童口齒伶俐地賣弄道,顏月本想再笑話他,可看到他那一本正經的小臉,認真的表情想了想還是轉了話題。
其實我也聽說過有關仙鶴草的故事,說來給你聽聽。有一個皇帝在城中微服私訪,突然發現了一個牌匾,上麵寫著‘天下第一家’五個大字,皇上奇怪這小小的店鋪怎麽敢如此狂妄自大,於是決心問個明白。他走進店鋪,看到有個老人在櫃前,便上前行禮,稱自己是一個藥商,請教此店鋪為何稱‘天下第一家’。那個老人搖頭說不知,讓皇上進去問他的父親。皇上走進側門,看見一位麵清臒,肢體健壯的才人正在搗藥,又便向他詢問剛才的問題。老人同樣搖頭說不知,讓皇上進去問他的父親。皇上納悶,這麽老的老人怎麽還有父親健在呢?當皇上跨過後門,見一位老人正在寫字,老人發現有人來,連忙讓座。皇帝請教老人高壽,老人謙虛地道自己年紀尚輕,剛滿九十九歲,而自己的父親正在後堂吟詩作畫呢。皇帝急忙走入後院,果然見一位童顏鶴發的老人正在那趕時髦聚精會神揮毫潑墨。而在他們家的正堂上掛著一幅畫,畫上有隻仙鶴栩栩如生扶搖欲飛。皇帝問他高壽,他答道服用仙鶴草及紅棗,已有兩個花甲了!皇上這才明白這家店鋪為何叫天下第一家。
顏月說得繪聲繪色,小童聽得專心致致。小童倒沒想到自己的名字中有這麽一個傳奇的故事,聽顏月娓娓道來,瞧顏月一目光都變了許多。這一路走一路說,不知不覺中兩人已到了太醫院。而華師傅早已在那裏等候。
在那裏顏月看到了一位老太太,年齡已然五十有餘,但氣度依然顯得雍容華貴。隻是她的腹部高高隆起,有些類似青蛙腹一般。最明顯的是她伸到顏月和華師傅麵前的兩條腿,一條腳纖細無比,一條腿粗壯無比。若不是親眼看見,誰都不相信這兩條腿屬於一個主人。症狀如此明顯,讓顏月幾乎一下便可判斷出她的病情。
“師傅,這是血吸蟲病。”顏月肯定地判斷道。
“血吸蟲病,什麽病?”華師傅第一次聽到這個病名,奇怪地問道。
“血吸蟲,是一種蟲的名字。蟲寄生在的釘螺體內,一般生活在草灘、池塘、溝渠等野外多水域。人如果接觸了野外髒水,血吸蟲的幼蟲尾蚴就容易進入人體,造成感染。這腹漲及下肢水腫便是因為那血吸蟲寄生在體內的原因,當然從患者的症狀看這蟲已寄生在患者體內至少十年以上。”接受了上次總結匯報螞蟥藥效時遭到反駁的教訓,這一次顏月盡量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敢問夫人這十年間可曾接觸過野外髒水。”華師傅認真地詢問道。
那老太太細細地回憶了一番,方才道:“十年前,老婦乘船遊玩時,不幸那船隻發生了意外,幸好當時船已然快到岸邊,當時船上皆是女眷,岸邊也沒閑雜人等,便脫了鞋襪涉水上岸。僅此一次,再無接觸髒水的機會。”華師傅不禁有些愕然,剛才顏月判斷蟲已寄生在患者體內至少十年以上,這位老夫人說也正是十年前接觸的髒水,這般的確鑿與神奇倒讓博學的華師傅都怔了半晌。
“我開一方子請夫人先喝著,隔幾日我再配一藥送過來。”顏月當即開方,那華師傅認真地盯著細細地看著。隻見那藥方上寫道:柴胡12克,黃芩12克,青皮6克,厚樸10克,草果10克,法半夏10克,茯苓12克,梔子12克,黃連10克,金銀花15克,甘草6克,水煎服。
老夫人拿著方子遲疑地看了華師傅,見華師傅一臉篤定的樣子,方才在奴才們的攙扶下緩緩離去。待病患離開後,華師傅方才有些遲疑地問道:“你開的這藥方能藥到病除嗎?”要知道這位夫人的病擱在這太醫院已然很久,那麽多的醫員、醫官都毫無辦法。可顏月卻隨口道出病情,並隨手寫出藥方,這真讓華師傅詫異不已。華師傅當然不知,治療那血吸蟲的吡喹酮在二十一世紀隻是一種普通的藥物。
“能治,隻是那藥配時還是要費些功夫,不過我抓緊時間便可。”顏月皺眉凝思道。
“既然如此,丫頭,老夫隨你一起配藥如何?你需要哪些藥材,需要哪些工具,為師現在就給你準備著。”華師傅當即拍板道,那語氣中的殷勤都讓顏月懷疑那老夫人是不是他的相好的。不過答案肯定不是,憑華師傅的年齡都可以做那老太太的爺爺了。
待顏月離開太醫院回到皇宮之際,已然是月上枝頭。圓圓的月亮高掛在天空,遠處幾顆閃閃爍爍的星星更給這月夜增添了幾分詩意。整個世界仿佛沉浸在銀色的光海中。涼爽的風吹在身上讓人覺得無比的舒適,顏月卻累得眼睛都已睜不開了,顏月半閉著眼睛憑著感覺往自己的小屋中趕,沒有注意到一個黑影一直尾隨在身後。
穿過彎彎曲曲的長廊,沿著那大大的池塘邊上走,微風在平靜的池水上劃出一道淺淡的波痕,平時活潑的金魚現在卻靜靜地呆在水裏似睡著了一般。顏月半眯著眼睛,一心想著快些回到自己的小床上躺倒睡覺,卻絲毫沒有感覺到身後的黑影已如鬼魅般幽幽地來到了身邊。
那黑影的手一揚,手勢點向顏月肩部的兩處大穴。隻要這兩個穴位被製,那顏月定是一絲不能動彈,更一絲力氣也使不上來。
偏偏那顏月命不該絕,就在此時,那顏月早不打噴嚏,晚不打噴嚏,偏此時突然打起了噴嚏。這一下大動作,倒正使得那男子的手勢偏了方向,沒有點中穴位,倒打中了顏月身體的其它部位。
那男子的力道極重,縱是打在身體其它位置,顏月也痛的唉呀一聲音叫了出來。那男子聽到聲音,更
不遲疑,一隻腳隨之踢在了顏月的後背上,這一下力道之大,直接把顏月踹到了那池水中。冰冷的池水漫過了顏月的頭,顏月本能地閉氣,卻也在這一瞬間明白了一件事――有人要殺自己。
上一世的顏月被最親近的女友害死,這一世顏月絕不會給任何人害死自己的機會。顏月故意一上一下的掙紮著,大聲地喊了一聲救命,在掙紮中並連續喝了幾口水。趁著掙紮的時間,顏月細細地打量了一下岸邊,一個黑衣人正在那岸邊冷冷地站著,他的臉上戴著麵紗,他手中的匕.首在那銀白的月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顏月心中一慌,看來自己若再呼救的結果他的匕.首一定會向自己飛來。想到此,顏月慢慢地沉了下去,隻是猶心有不甘地看向那謀殺自己的人,難道真得找不到他的任何特征嗎?這一次顏月確實有所收獲,顏月看到了那男子的手腕上戴了一串黑色的珠子。
池水慢慢恢複了平靜,那男子又等候了很久方才滿意地離去。隻是那男子離去不久,又有一男子來到池邊,左右看了又看,終是沒有等到任何動靜方才離去。
顏月卻從水下慢慢地遊了很遠很遠,直到聽不到周圍有任何動靜方才爬上了岸。用力地吐了幾口水方才失魂落魄地坐在那草地之上。四周一片寧靜,連燈火也看不到一點,顏月也不知自己如今身置何處,唯一肯定是自己仍然在這大戎皇宮的某個角落。
幸虧自己會遊泳,幸虧自己的水性不是一般的好,否則今天晚上的顏月可能已一命歸西了!是什麽人要殺自己?皇上,不可能。他若想殺自己隨時都可以要了自己的腦袋!是父親的仇家跑到宮裏尋仇來了嗎?或者這身體的主人原來得罪過某些人?顏月百思不得其解,想自己進宮沒有得罪誰呀?不過既然對方此次沒有得手,那他們一定會再來。
顏月不禁冷笑,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前世顏月雖然被好友推下山崖,可臨死之際卻也給對方下了毒,一種可以讓對方食七竅流血五髒俱腐的毒。這一世顏月更不會輕饒過任何一個害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