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高老爺子過世以後,高家的產業便一直由鄒雯打理,這會兒高雲想要招兵買馬,自然得先把高家錢糧和產業的經營權拿回來。
派人去了以後,高雲和孫斌、高順便在前廳等候鄒雯。過了好一會兒,才聽見鄒雯一路罵罵咧咧的走了進來,管家王福跟在身後,撇著嘴,一臉的不屑。
“剛一回來就大呼小叫的,什麽事兒趕緊說,我這兒還忙著呢”。鄒雯歪坐在椅子上,不耐煩的說道。
高雲一向很厭煩這個女人,沒心情跟她繞彎子,直截了當的說道:“老爺子去世這段兒時間裏,辛苦你了。從今天開始高家所有產業由我接手,你把鑰匙和賬簿什麽的,都交給我吧”。
“什麽?你要接手高家產業?”,鄒雯做夢也想不到,這個向來對經商嗤之以鼻的書呆子,會突然來要家產經營權。
雖然這是理所應當的事,但她可沒打算把產業交出來。聽了高雲的話,急忙衝王福使了個眼色。
但是這種小動作,哪裏能逃過高雲的眼睛,早就看在眼裏,也很清楚鄒雯給王福使眼色的意思。
這倒有點兒出乎高雲意料了,本來看在鄒雯這幾年辛苦打理產業的份上,自己是想分她一份紅利,另外再給她置辦一處宅邸,隨便她自己出去快活。
但看這會兒這形勢,鄒雯和奴才王福明顯是要反客為主啊。“艸你的,這是人家書呆子祖上幾輩積累下來的,再說這也是老子要拿來招兵買馬的,你個騷貨要真敢搶,那就是往老子槍口上撞了!”
高雲看著鄒雯和王福,心說“但願你倆安安分分的,還有好果子吃”。但是這想法還在腦子裏轉悠呢,王福轉過身就往外走,高雲知道他是要去叫人,一個箭步往前,擋住王福,“站下!”
高雲這一站、一喊,霸氣十足。但他太高估自己這名譽上的一家之主的威嚴了,王福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裏,一看高雲擋住去路,連想都沒想,伸手就把高雲推了個踉蹌,“滾開!書呆子”。
這個書呆子平常都窩在書房裏,很少鍛煉,身體都鏽住了。王福這一推,高雲倒打一個趔趄,“我曰嫩釀!”,實在是沒想到,王福再怎麽著也不過是個管家,竟然敢毫無顧忌的對他這個主人動手。
“艸捏釀!大了你的狗膽!”,高雲那火兒騰一下就上來了,“高順!給我拿下!”
“遵命!”,高順見主公被侮辱,早就恨得牙根癢癢,高雲話音未落,高順已經閃到王福身後,抓住王福肩膀隨手往後一扔。
那王福五大三粗一條大漢,高順就那麽隨手一甩,王福倒飛五步,“嘟昂!”的一聲摔在地上。
“哪裏來的野奴才,敢打我的管家……”。鄒雯好像還挺心疼這個王福,見自己相好的被高順打了,呼啦一下站了起來,瞬間原形畢露,一副要撒潑的態勢。
鄒雯這剛擺開架子,還沒開始撒潑呢,高雲一步閃到她跟前兒,掄圓了胳膊,“啪!!”,這一個大嘴巴子,直接把鄒雯給扇了回去。
“臭婊子,你他娘的算什麽玩意兒,敢罵我兄弟!”。
這一巴掌把鄒雯給打楞了,她打死都不敢相信,高雲這麽個迂腐、懦弱、一無是處的書呆子,竟然敢動手打她,而且這大耳刮子還打的這麽有水準。
這打嘴巴子也是有講究的,文人和武人打嘴巴子是截然不同。文人打嘴巴子,通常是在距離對方臉蛋兒半米多的地方發力,打上去的聲音是“pia”,打完基本會說一句“放肆!”,“混賬!”之類的;
而武人打嘴巴子,至少是在對方臉蛋兒對麵一百八十度以上的地方發力,打上去那聲音是“啪!!”,然後罵的是“我曰捏娘!”什麽的。
高雲這一巴掌就打出了武人的效果,直接給鄒雯打蒙圈了,乜呆呆的看著高雲。
而最感到震驚的還是高順和孫斌,他們當然不知道高府裏的情況。看到的就是主母罵了自己一句,而主公一巴掌就給撂倒了。這是實實在在的拿兄弟當手足,拿女人當衣服的主公啊。天下難找,哪還能不感動,估計這會兒高雲讓他倆死去,他倆都不帶猶豫的。
高雲這也是給逼出火兒來了,轉臉兒盯著王福,“馬德!狗奴才竟然敢跟老子動手!?老虎不發威你當老子是hello kitty了!孝甫!”
“在!”
“把他右手給老子剁下來!”
“是!”,高雲發令,高順才不管他是誰,一點都沒猶豫,順手拔出刀來,往前一步,按住王福肩膀,“哢嚓!”一聲,把王福一隻右手齊齊的砍了下來。
“啊!!!!”,王福一聲慘叫,血流滿地,昏死過去。
鄒雯這會兒是徹底傻了,一個女人家,哪見過過這樣血淋淋的場麵。而且她深刻的感覺到,麵前這個高雲,已經根本不是原來的那個高雲了。
巨大的恐懼,讓鄒雯渾身不停的哆嗦,裙子早尿的透透的,地上一片尿跡,嚇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高雲衝高順一伸手,“刀”,
“是!”,高順把刀攥遞到高雲手裏。
高雲也不說話,提著那把沾滿獻血的砍刀,冷冷的盯著鄒雯,慢慢向她靠近。
鄒雯崩潰了,一下跪在地上,不停求饒,“普方!普方!你別殺我!求你,別殺我!看在我倆夫妻一場的情分上,你放賤妾一條賤命,求你!求你了普方!”。
高雲停下腳步,把手一伸,都不用說話。鄒雯馬上明白是什麽事了,“我交!我交!我馬上就去拿賬本和鑰匙!”
說著話,爬起來就往外走,高雲抬腿也跟了上去。高順、孫斌也趕緊跟在後麵,一路來到鄒雯臥房。鄒雯慌不迭的把賬本、鑰匙、票據等等所有產業相關的東西全拿出來,一件一件的請高雲過目。
其實高雲還真不懂這些經商的道道兒,拿過來也是一頭霧水。
孫斌心細,看出高雲是個外行,便說道:“主公,此等小事不勞主公大駕,請交由屬下來辦”。
“嗯!好,正好我也不懂”,高雲是個敞亮人,孫斌本來是怕高雲沒麵子,才故意婉轉的請求。一聽高雲這話,自己反倒顯得虛偽了,意識裏對高雲又多敬重一分。
收了高家的家產,也徹底見識了鄒雯的秉性,這樣一個禍害,肯定不能留在自己身邊。這個年頭這種事兒那是很好辦的,高雲寫了一封休書,就把鄒雯打發走了。
通過多日的觀察,高雲覺得孫斌不但忠心耿耿,而且是個經營管理的奇才,於是就把高家產業交給孫斌來打理。
事實證明,高雲這一抉擇是正確的,短短半月的時間,高家偌大產業,被孫斌打理的井井有條,登錄成冊向高雲報賬。這可去了高雲一大心事,因為對於經商之道,自己是在是完全沒有興趣。
雖然在高家也呆了一段時間,對高家也了解了不少。但是,當高雲看到孫斌匯報的高家產業報表的時候,還是著實吃了一驚。
高家在涿郡共有各類買賣二十幾家,水田旱田一萬餘畝,大小糧倉六座,共儲米糧近十萬斛,積累錢幣五千餘萬。
“這特麽絕對是一筆巨財啊!老天爺你真是太照顧我了!”,這份財產必自己原來估計的要多出好幾倍。
本打算在黃巾起義前,組織一支五千人的軍隊,但就目前的財力來看,這個目標實在有些低了。
掌握了錢糧,高雲便開始籌劃,建立自己的勢力。首先要解決的,是招兵買馬所必須的權利,因為現在的高雲充其量隻是個商人,黃巾起義還沒爆發,擅自組織軍隊那就是謀反。
其實,在這個官職合法買賣的年代,隻要有錢,權利是很容易的。而且到了靈帝這裏,更是把賣官鬻爵玩出了各種花樣。為了解決官職太少沒法滿足市場需求的問題,這位2B的皇帝竟然發明了流動製。
所謂“流動製”就是以一定的期限出售官職,期滿之後,該官職便可以再次出售。而恰好高雲打聽到,逎縣令的任期已經快滿了,為了防止被別人搶先,高雲決定提前動身,前往洛陽。
孫斌聽了高雲的想法之後,顯得有些憂慮,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逎縣令年俸四百斛,按照官製來算,售價應該在四百萬到五百萬錢之間,折算成黃金也要將近一千兩。南去洛陽必須經過冀州地麵,那裏可是賊寇成群呐,這些錢主公打算怎麽帶去呢?”
高雲雖然知道有錢就可以買官,但是卻沒想到這個細節,聽孫斌這麽一說,也覺得是個問題,想了想說道:“那也隻好多雇人手護送了”。
孫斌聽完,搖了搖頭說道:“這樣恐怕不行,這些臨時雇來的人,一來不可信,二來見了山賊多半都是先逃命的,基本沒什麽用處”。
“山窪草寇有什麽可怕的,高順單憑胯下馬,手中刀,管叫他們一千個來,一千個死”。高順見主公憂慮,趕緊自告奮勇。
孫斌雖然知道高順勇武,但是他作為高雲唯一的謀士,卻不能因此讓主公冒險,趕緊勸止高順道:“事關主公安危,你豈可魯莽。那些賊寇雖然是烏合之眾,但是卻人數頗多,少則數百,多則上千,即便你驍勇善戰,也終究會有筋疲力盡的時候”。
高雲看著孫斌說話時的表情,覺得他似乎已經成竹在胸,“那輔仁你可有什麽穩妥一些的辦法?”
孫斌點了點頭,“回主公,孫斌以為,主公如果用大隊人馬護送,就等於告訴賊寇有價值不菲的財寶,那他們一定會拚命搶奪的。但如果隻是主公和孝甫兩個人,帶一副棺材趕路的話,誰又能想到棺材裏是千兩黃金呢?即便遇到多事的,孝甫賢弟便可先殺他們幾個,這些賊寇都是圖財的,自然不會為一口棺材拚命”。
“妙!這個辦法高!輔仁不愧是足智多謀”。其實高雲在電視電影裏也沒少看這樣的橋段,但是到了真事兒上竟然一點沒想起來,聽了孫斌的計策,自己也覺得很讚。
定而來這個主意,高雲馬上讓府下安排,自己回房跟玉兒道別。
此時玉兒已經是高府大主母了,這些天來一直看不夠似的欣賞高雲,越看越愛自己這個突然就變了的男人,那種依靠和依戀幾乎難舍難分。
這一聽自己的夫君要出遠門,心裏不舒服了,“夫君,這好好的,你為何突然要做官呢?”
這個問題還真沒法直接回答,高雲撫摸著懷裏玉兒那嬌嫩的肌膚,想了一會兒,輕聲說道:“其實我做這個官兒,也沒什麽太大的想法。認識了孫斌和高順之後,我才知道,這些百姓的日子,過的太苦了。遒縣這些狗官,一個個都是吃肉不吐骨頭的東西。如果我當了縣令,至少可以免去那些不必要的苛捐雜稅,讓遒縣的老百姓負擔輕一些,能過幾天好日子。這也是給咱的子孫後代積福不是嗎?”
玉兒噗嗤一聲樂了,拿手輕輕捏了小高兩下,“這會兒倒想起子孫後代來了,你早幹什麽去了?”
高雲一把把玉兒摁倒,“現在也不晚啊!”
玉兒咯咯的笑,把高雲推開,挪挪身子又趴在高雲懷裏,“先別鬧,你想做點正事我很高興,但是你從來都沒有出過門,這次要去那麽遠的地方,你叫我怎麽放心的下嘛”。
“我這麽大個男人,而且還有孝甫跟著我,你有什麽好不放心的啊”。
“唉!”,玉兒輕輕的歎了口氣,“也是,先前的時候吧,我總覺得你長不大,我得處處想盡辦法的護著你,別讓你受委屈、受欺負。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你已經長大了,成了一個響當當的男人,該是你護著我的時候了。你有誌向,我作為你的妻子,應該盡全力支持你才對,怎麽能牽絆住你的腿腳呢。你去吧,想做什麽就盡管去做吧,我不牽絆你。但是夫君你要記住,這輩子無論是好是壞,也不管是福是禍,哪怕是死,玉兒也會陪著你”。
高雲把玉兒緊緊的摟在懷裏,“謝謝你,我的好媳婦兒”。
玉兒又咯咯的笑了起來,“呆子,我是你的女人,謝什麽啊”。一邊說,一邊又開始揉捏小高。
高雲剛剛獲得了天性的解放,正是人生中最高亢的時候,傳過來的這些天裏,幾乎天天晚上都要跟玉兒大戰幾場。被玉兒這麽一揉捏,高雲哪裏把持得住,翻身就把玉兒……。
咳咳!第二天一早,響晴薄日,高雲挑選了一個精幹的車夫,拉著棺材。自己和高順乘馬跟在後麵,一路出了逎縣,往洛陽進發。
高雲走後,孫斌可就忙開了,因為高雲臨走前交代給他四件事,其一:采集荊條,並按照高雲告訴他的辦法,用麻油、八角水等材料,依次反複浸泡;其二:按照高雲的圖本搭建熔窯,置辦粘土坩堝,收購民間鐵器;其三:大批收購榆木,招募木工;其四:大量存儲枸杞和幹菊花。
孫斌雖然對高雲的用意似懂非懂,但是既然是主公交代的,他就一定要辦好。好在當下正值農閑,人手充裕,四件事同時籌措,倒也遊刃有餘。
高雲和高順押著馬車一路往南,事情果然和孫斌說的一樣,那些山賊見三個人帶著一口棺材,都怕沾染了晦氣,沒有一個出來攔截的。
雖然行程順利,但高雲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因為在經過冀州地界的時候,那滿目的瘡痍和遍野的餓殍,讓他觸目驚心。這種淒慘的景象,除非親眼見過,是無法體會目睹時那種哀傷的。
經過二十天的奔波,三人終於到了東都洛陽,高雲找了個僻靜的地方兒,打開棺材,把金子分成兩袋,自己和高順各帶一半,一起去找交易官爵的衙門。
洛陽帝都確實是極盡繁華,鋪戶林立,買賣交錯,大街小巷一片歡鬧。好多東西都是高雲從來沒見過的。“這特麽要是倒賣到現代去,哪得換多少個故宮啊!?”,高雲雖然不懂古玩,但是至少可以肯定的是,眼前這些林亮滿目的雜貨,都是價值連城的文物。
高雲看歸看,其實並沒有太多欣賞的雅興,因為有了先前看的那些淒慘景象做襯托,這些繁華似乎都帶著諷刺和暗示。
找了半個多時辰,高雲和高順總算找到了吏部的一個衙門。這個衙門是專門買賣官爵的,服務態度估計算得上是整個漢朝衙門裏最好的,高雲一進去,就有人迎上來接待。
說明了來意,接著有專門的工作人員把高雲帶到一個榜單前麵,榜單上詳詳細細的寫著各個出售的職位、期限以及價碼。其中逎縣令一職赫然在目,上任日期是光和六年元月一號,期限三年,價格四百萬錢。
高雲看到這裏暗暗算了一下,“現在是十月十六,到明年元月一號還有兩個半月的時間,看來這漢靈帝的營銷總監很有頭腦啊,竟然能想到提前預售的方法”。
交了錢之後,便有工作人員應該是叫做書記的,把高雲的官諱記錄到案。高雲領了官服、印綬等等一幹上任用的物事,便離開了那個衙門。
來到大街上,高雲一聲長歎,“唉!我平生對賣官鬻爵最為不齒!想不到我竟然也幹了這種勾當,丟人啊!孝甫你是不是也覺得我這官印散發著銅臭啊!?”
對於賣官鬻爵這種事,高雲確實是深惡痛絕的,但是沒想到自己回到這個亂世,竟然也會墜入這種齷齪的交易,不禁有些自我嘲笑。
“不!高順以為,如果是主公做了縣令,那逎縣的百姓就有指望了”。高順滿臉的誠懇,絲毫沒有恭維的意思。
對於高雲所做的事,在高順心裏,可能早已經喪失了判斷對錯的能力,主公對他來說,已經成了正義的化身。
聽高順這樣一說,高雲心裏多多少少得到一點安慰,苦笑兩聲,“嗯,你能這樣看待,我就算背這個罵名也值了。走,咱先找個客棧休息一晚,明天再往回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