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紫宸殿回來,我疲憊的躺倒在床上昏昏欲睡,眼睛雖閉著,腦子裏卻在想著今日皇後的態度。
她還是和往常一樣,沒說幾句就散了,並沒有對我表示過多的關注。既然小滿把消息遞給她了,她就應該已經知道我遺失耳璫的事,如今按捺不動,是不是她也沒有找到另一隻呢?
我記得前世的時候,她好像也是隔了好幾天才發難的,但因為我的疏忽沒有去記檔,所以才讓她有機可乘。這一次,同樣的錯誤不會再犯了。
我可不相信她會放過這次大好機會,就算她不親自出手,也會讓別人出手的!按照我對她的了解,她此次表麵與我交好,必定會講此事透露給鄭貴妃,讓我與鄭貴妃的嫌隙更加加深。
若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決定放過我——哈,我也不會放過她!
紀芙虞是因何而重生的?
是複仇啊!
嘴角泛起殘酷的笑意,因一整夜的貪歡而沉沉睡去。
醒來依舊渾身酸痛,盯著頭頂茜素紅的繳銷帳發呆,我隻是被動的,不知道那個主動的人身子怎麽樣了。
他在別的女人那裏,也是這樣的嗎?
好像不是。
我記得前世的時候他曾說過,他在別的妃嬪那裏十分無趣,她們不會發出聲音,因為那是大不敬。她們不會主動,隻是一味的承受。
在她們心中,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隻有我這樣叛逆的人,才會仇恨吧?
小時候學的三綱五常大約都白學了,書上說:君為臣綱,夫為妻綱。他既是我的君,又是我的夫,不管他用什麽身份要我死,我都不得不死。
換做旁人,會默然接受。
而我,我就是這樣的離經叛道,我不接受!我就是無法接受!
閉上眼,輕歎一口氣,坐了起來。
春分在外伺候,聽到我的聲音,輕聲道:“娘娘醒了?可要用膳?”
我搖搖頭:“可有舒經活絡的藥,放在熱水裏讓我泡一會兒吧。”
春分一愣,很快道:“奴婢這就去找司藥領一些來。”
“既然宮中沒有那就算了,若讓有心人知道,又要說我拿喬。”我擺擺手,讓她不必去了。
“可是,娘娘……”她見我渾身無力的樣子,有些擔憂。
我故作輕鬆的一笑,道:“沒事,熱水也可以的。”
春分垂下眼眸,沒再說什麽。
未時三刻一過,春分立刻到我耳邊說道:“皇上今日沒有準備來後宮。”
我點點頭,心裏到底不安,昨日他也沒有給尚寢局任何表示就突然闖到這裏來了,那今日會不會也……想想又覺得自己可笑,自己的身子都這樣疲累了,何況於他?想必,他是不會過來的。
心下稍安,等到晚上就寢前,皇上都沒來此,我這才長舒一口氣,安然睡去。
我身上不適,除了每日晨昏定省,就在凝香閣中哪兒都不去,外麵也沒什麽消息,無非就是皇上今晚在誰的宮裏歇下,誰誰又吃醋砸了東西,卻不敢砸那些有聲響的,可到底還是被人知道了。
所以說,把脾氣發出來是本能,把脾氣壓下去才是本事呢!
按照侍寢排序的慣例,我一個月隻有一次侍寢的機會,所以這半個月來,皇上並沒有再踏足我的凝香閣,而是隔三差五的去了雅妃那裏。排序侍寢的慣例,似乎慢慢被打破了,雅妃雖然沒有連續侍寢,但是這半個月竟然侍寢了四次之多,而皇上獨自歇在紫宸殿寢殿的天數就有好幾天。
後宮眾人的目光漸漸都轉向了異國公主,雖然皇後曾說,雅妃還在學習規矩期間,不宜侍寢,但皇上似乎不以為然,每次前去,都會讓雅妃給他跳胡旋舞,跳著跳著,宮人就都退下,裏麵傳來了狂野的yin叫。
雅妃的熱烈火辣,一時成為後宮女人差錢飯後的談資笑料,而雅妃出現的地方,總會有人在她背後指指點點。
她是來自廣袤草原的野馬,自然不會在意這些,依舊我行我素。
有時想到她,我會想到自己,她並未重生,依舊是前世的那個雅妃。但,既然她能給予皇上不同的床笫之歡,皇上為何還會獨寵我呢?
雖然,在這一世已經改變了,雅妃代替我成為掖庭宮的焦點。
我深感欣慰,但也隱隱的有些不安。
半個月後,突厥使者辭別皇上離開天朝,返回突厥了。
那晚剛好是逢五的日子,皇上便歇在了皇後宮中,我並未在意。
可是第二天,請安的時候我覺得皇後看我的目光有些奇怪,我以為她要向我發難,但當我回到凝香閣,卻接到了皇上晉封我為三品婕妤的旨意。
我一時錯愣在了那裏。
那天明明是他說,功過相抵,不再晉我位分的,怎麽……
突厥使者一走,晉封的旨意就下來了,這無疑是狠狠打了鄭貴妃一個耳光。
不知道鄭貴妃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是不是也砸了東西,若是顯得平靜,那倒是我小看她了。
接下聖旨,謝過賞賜,一回頭就看到穀雨她們興奮的笑臉,唯有春分欲言又止。
但春分還是帶頭對我行禮道:“恭喜娘娘!”
我微微一笑,道:“天恩浩蕩,以後你們要盡心伺候本宮,本宮自然也要盡心伺候皇上。剛才傳旨公公也說了,三品婕妤已是一宮主位,不必再居於側殿,你們待會兒收拾一下,明日就搬到承明殿正殿去。尚宮局還會調撥新的宮人來服侍,到時候就有春分和小富貴打理,都聽明白了嗎?”
“是,奴婢明白。”
“行了,你們先回各屋把自己的東西收拾了,我歇一會兒。”遣散了眾人,又對春分使了個眼色,她便跟我進了內室。“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說?”我開門見山的問她,經過上次落水一事,我已把她當成半個心腹了。
“娘娘雖然升了位分,但以後的日子,隻怕要更加小心了。”她喟歎道。
我無聲一笑,幽幽道:“既進了宮,我就知道日子會不好過。好在如今有個雅妃擋在前頭,不然,我就是眾矢之的,用不了多久就會死無葬身之地。隻是此次晉封,皇後似乎早有預感,你怎麽看?”
她垂眸:“皇後娘娘大智若愚。”
我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很是讚賞。
皇後什麽用意,除了她本人和我,大約鄭貴妃也是心知肚明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