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二皇子率領大軍與突厥使者一同回京,同來的還有突厥王廷最高貴的公主,進獻給皇上為妃。
在這之前,後宮的女人們已經在對這位公主議論紛紛了。
鄭貴妃自是不屑的:“憑她什麽王廷公主,不過是個胡人蠻子罷了!再說,還是個戰敗的公主,能有多神氣!”
王昭儀好奇的問:“聽說突厥人身材魁梧,紅毛綠眼睛,長相與我們漢人不同,而且個個能歌善舞呢!”
辛婕妤用扇子遮住自己嗤笑道:“長得怎樣我倒是不知道,我隻聽說他們在草原上生存,以牛馬羊肉為主食,日曬雨淋,能長得細皮嫩肉的才怪!”
周美人立即掩住鼻子笑道:“天天吃羊肉啊?那豈不是一身的羊騷味兒?”
辛婕妤立馬接口道:“羊騷味兒到不怕,就怕……”她用笑聲掩飾住了,但大家都知道她是什麽意思。
眾人笑著,皇後看著她們難得的一直對外,便說道:“這時候說說笑笑也就罷了,到時候新人進宮,大家姐妹可要好好相處。再怎麽說,人家也是突厥進獻的公主,若是為難了人家,突厥王廷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鄭貴妃冷哼道:“怕什麽?若是突厥王廷多話,那就讓二皇子再打回去就是了!”二皇子就要歸來,她臉上的得色越來越明顯。
皇後訕訕不再說話,和妃說道:“貴妃娘娘說的好生輕巧!若是我的七皇子,我到寧願他安安穩穩的待在京城,何苦受那風餐露宿的辛苦!”
鄭貴妃眉心一動,嘴上再逞強,終究是心疼二皇子的,若不是為了掙軍功,她這個做母親的,怎麽舍得讓兒子受苦呢?
王美人立即道:“那也是皇上看重咱們二皇子,這麽多皇子呢,皇上惟獨帶上了二皇子,可不是貴妃娘娘的福氣麽!”
鄭貴妃麵露得色,和妃也不理論,轉過臉去了。
因了一個突厥公主要進宮,後宮眾人難得的不窩裏鬥,平日裏鬥嘴鬥的厲害的幾人,這些日子都沒什麽話可說了。大家的注意力完全在那位公主身上,很是做好一番準備。
也是,再怎麽說,她們都是漢人,都是臣女。忽然要來一位異域的金發碧眼,能歌善舞的公主,怎麽不讓她們好奇又好鬥呢?
我默默坐在底下,並不理會她們略帶神經質的討論,我知道,這位公主名字叫阿齊雅,身材並不像一般突厥人那樣魁梧,是很健康的感覺。長相卻是拔尖兒的,她的肌膚是天生的蜜色,在後宮所有白皙的女人裏,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景線。而最讓人嫉妒的,就是她的好身材了。豐乳肥臀,前凸後翹,真的一點也不誇張。這不僅讓後宮的女人嫉妒,連我當時也有些羨慕了。
在前世,我與這位雅公主的關係並不算好,因為我們侍奉同一個丈夫的原因。也因為,我們吸引皇上的資本是一樣的——容貌和舞技。雖然她最終敗於我手,但我死的時候,她仍活著。
禮部將宴請的日子定在了四月十六,地點就在沁春園的暢遠台上,宴請的人員除了皇上、皇後及後宮十幾位得寵的妃嬪,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我。便是皇子們也都在列,另外也有幾位親信大臣等。
到了那一日早晨,我剛起身,就見穀雨帶著小滿小寒將一連串顏色豔麗的服飾捧在手中,笑道:“娘娘,這是您第一次參加宮宴,也是您病好之後跟皇上見麵,一定要豔冠群芳才行啊!”
我淡淡看了她一眼,並不看那些華麗的服飾,隻對春分道:“我記得剛做了一件天青色滾雪細紗的襦裙,你去拿來我穿上吧。”
春分應了去拿,穀雨一愣,道:“可是娘娘,那件衣裳顏色極淡,雖質地輕盈,但在一幹姹紫嫣紅爭相鬥豔的嬪妃中,皇上未必會注意到啊!”
我微微一笑,道:“我為何要皇上注意到我?你別忘了,今日是突厥王廷進獻公主來朝,那位突厥公主才是正主兒!就算皇上要注意,也是注意她,我湊這個熱鬧做什麽?”
“可是……”穀雨還想說什麽,我擺擺手不讓她說下去,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好,許久不見皇上,她怕我失了恩寵。可是,相比恩寵,我更在乎我的命!讓她和小滿小寒將華麗的服飾拿走,換上春分拿來的短襦長裙和披帛。
天青色的上衣,隻領口顏色深些,是與長裙同色的湖藍,繡著白色的碎花。長裙極地,上麵並無繁複的花紋,也隻是繡著淺色的小花,好在這件衣服我早就預備著要穿,已經用熏香熏過,此時衣服上麵飄散著淡淡的馨香,裙身抖動時,那些小花似乎都活過來了一般。
梳的是最普通的墮馬髻,用一支碧玉簪固定住,然後在發髻上插了一把半月形五彩刻絲象牙梳篦,再在髻下簪了兩支攢珠流蘇釵,垂下一排流蘇珠片,行動間熒光閃閃,小家碧玉中透著一股子嫵媚。
我身形尚小,身量還未長開,但看鏡中模樣,淡掃蛾眉,薄施粉黛,眉目如畫,青絲妖嬈。想母親時常感歎我生得好,還未長開就是如此,若是再過兩年,豈不是……今日這樣的打扮雖不搶眼,卻也不會被人淹沒。且我想著,後妃們必定會趁著今日爭奇鬥豔一番,我倒不如就這樣淡淡的,不跟她們搶那風頭了。
春分讚賞的給我披上細紗披帛,道:“娘娘果然有沉魚落雁之姿,閉月羞花之容,如此清新脫俗的裝扮,必能讓皇上眼前一亮。”
我淡淡一笑,輕聲道:“我卻隻願,脂粉香氣裏,能獨善其身。”
眼看時辰差不多了,春分叮囑穀雨好好看著宮中,不準胡鬧,也不準人進入內室,這才扶著我的手,先去和妃宮中,然後再一同往沁春園而去。
穀雨本想與我同去熱鬧,但春分到底比她沉穩,便讓她在家看守門戶,她雖老大不樂意,但也無法,隻得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