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前世我是真的因為身子不適而晚到了的,但這一次,我刻意掐準了時間,可她們終究不肯放過我。
無奈的苦笑一下,心中暗暗打定注意,這一次再不能像前世那樣有恃無恐的頂撞了,否則,接下來的日子,皇上不在,豈不是又要被“禁足”了。看來待會兒我隻能打不還手,罵不還口了。暗暗歎息一聲,低著頭走了進去。
椒房殿中不用熏香,也隱隱透著股香氣,隻因這椒房殿在建造的時候,用花椒樹的花朵所製成的粉末進行粉刷。不僅顏色美觀,而且氣味宜人。住在這所椒房殿中,可謂冬暖夏涼,人也會延年益壽呢!
自古以來,不知多少人為了能住在這座宮殿裏,爭奪的頭普血流啊!
我一直低著頭,小心翼翼的走了進來,對著高坐鳳座上的女子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叩大禮。等到皇後說“起!”的時候,我才起身,眼觀鼻,鼻觀心的站著,準備聆聽皇後訓示。禮儀周到之處,無人能夠挑剔。
我見皇後微微點了點頭,顯然對我的恭敬是看在眼裏的。皇後比皇上大三歲,如今也快四十了,雖然她保養得益,望之不過三十,但終究敵不過歲月鉛華,眼角已有了魚尾紋。而即便用了再多的脂粉,也遮掩不住妝容裏的憔悴。
“如今你已進宮,自當盡心侍奉皇上,為皇家開枝散葉。祖宗規矩,不可違逆,因此妃嬪每日請安,使姐妹相見,愈漸和睦。你如今甫進宮,正該認識了各處姐妹才是。”皇後客氣的說著,麵上極是和顏悅色的,指了指坐在她左側的穿玫瑰紫戴滿頭珠翠的女子道,“這是鄭貴妃,與本宮一道協理六宮。”
我先是對著皇後屈膝道:“皇後母儀天下,執掌六宮,臣妾能每日見到皇後安好,是臣妾等六宮之福。”然後側首,抬眼望去,隻瞧了一眼,便很快低下頭。為的,是不讓她看到我眼中的恨意,旁人我能忘,這個送我歸西的女子,我是斷然不會忘記的!但我隻是微微一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是波瀾不驚。遙遙拜下,款款道:“嬪妾見過貴妃娘娘,貴妃娘娘萬福。”
鄭貴妃斜斜的坐著,全然不同皇後那般端正,手中正捧著一杯茶。悠閑自若的用碗蓋撥著茶麵上的葉子,並不管我正行著禮。我也沒有表現出半分惱意,仍是恭敬萬分。直到皇後輕咳了一聲,鄭貴妃才放下茶碗,當做才看到我似的笑道:“喲,妹妹何須這樣客氣,快起來吧!一群沒眼力勁兒的東西,還不扶才人坐下!咦?今兒沒給才人準備座位嗎?怎麽這兒都坐滿了?”
皇後麵上不虞,我忙道:“嬪妾位卑,今日又是初次覲見,不敢與娘娘們同坐。”
“瞧這小嘴兒甜的,難怪皇上喜歡你!”鄭貴妃肆無忌憚的一笑,“不然,也不會眼巴巴兒的下了聖旨迎娶了!”
在背後妄議帝王是死罪,可是她好像全然不覺一樣。
隻聽右側有女子柔聲道:“我記得當初皇上還是親王時就上門求娶了貴妃娘娘的,看來貴妃娘娘才是皇上的心頭好呢!”
聽聲音我便知道,是和妃在為我解圍。不等鄭貴妃言語,就聽到皇後略帶不悅的說道:“好了,到此為止,你們也忒不像話了,竟如此議論起皇上來。紀才人,這位就是和妃了。”
我對和妃露出淺淺笑容,向她福了福身子:“嬪妾見過和妃娘娘,娘娘萬安。”
和妃讓宮女扶起我,笑道:“快起來,以後我們便是姐妹了,記得多走動走動。”
“是。”我對和妃的印象不壞,前世父親被流放時,她向皇上求情,說畢竟父親是被七皇子所累。可惜後來她的日子也不好過,我被人陷害時,她也毫無辦法。
“正是該好好走動走動呢!紀才人的父親不就是七皇子的老師麽?你們本就私交甚篤,如今進了宮,更可以好好相伴了。”鄭貴妃冷冷笑道。這話中的含義分明,意指父親與和妃娘家有結黨之嫌。
而結黨營私,是皇上最痛恨的事了,
和妃果然變了臉色,問道:“貴妃這是何意?家父與紀尚書本就是同科,當初讓紀尚書做皇子的老師,也是皇上首肯的。如今,才人妹妹進宮,也是皇上下旨的,貴妃姐姐今日話裏話外,似乎都對皇上不滿呢!”
鄭貴妃忽然起身,引得頭上的簪環嘩嘩作響,怒道:“和妃你放肆!本宮何時對皇上表示不滿?隻是見不得你們在這兒惺惺作態!”
皇後皺著眉頭壓製道:“好了!貴妃你快坐下,今日是紀才人第一次與大家見麵,怎的你們竟這樣吵鬧。都不許再吵了,鬧得本宮頭都疼了。”
鄭貴妃狠狠瞪了一眼和妃,怏怏的坐下。一時眾人都問起皇後的頭疼來,我隻是低眉順目的站著,不發一言。
惟獨一人幽幽歎了口氣,道:“剛才皇後也說了,今日不過是才人妹妹第一次與大家相見,就已讓貴妃娘娘與和妃如此這般了。這要是以後日子長著,真不知……”
“王美人,你是嫌本宮被吵得還不夠麽?”皇後冷冷說道。
那王美人立時垂下眼睛住了口,我不用回頭也知道,此人是鄭貴妃的爪牙,前世就是她先對我夾槍帶棒的譏諷,說我侍奉皇上起晚了之類,我回了她幾句,更惹得皇後等人不快了。
而如今,我隻是跪下哽咽著說道:“都是臣妾不好,是臣妾……臣妾……”卻說不出話來,隻是抽泣著。
皇後歎了口氣,擺擺手道:“罷了,與你何幹?本宮身子不適,各位妹妹今日就散了吧!”
鄭貴妃第一個站起身,也不用向皇後施禮,傲然走下座位,經過我身邊時我聽到從她口中飄出一句:“沒用的東西!”我用帕子掩住嘴,勾了勾唇角,心下大安。
今日雖讓貴妃與和妃起了爭持,引了皇後不快,卻給她們留下了“懦弱”的印象。這樣就好,我如此“不堪大用”“膽小怕事”,到免了她們花大心思對付我了。至少,在接來下皇上親征的日子裏,我能悠閑的過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