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色

147、毀容

但是霍宸卻又邁開腳步，不理會她的呼喊，留給她一個冰涼的背脊。

木晚晴麵色蒼白無血，發絲緊緊黏貼在她的臉頰上，顯得臉頰有些消瘦，她急促地呼吸著，按住自己的胸膛，連忙往霍宸那兒跑去。

“霍宸！你等我！等我啊……”木晚晴隻叫喊了一聲，已經沒有了力氣，雙腳仍是在堅持跑著，但是怎麽覺得，霍宸是離他越來越遠了。

但是霍宸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沒有回頭。

她感覺整個天地都顛覆了過來，為什麽霍宸不理會她？為什麽呢？

她隻是一直想在追逐著，眼看就要追上，可是身後卻有一人拉住她的手臂，又讓她與霍宸的距離拉遠了。

“晴兒！不要再追了！”霍寰低吼著說道，他舉著傘，看著木晚晴這副狼狽的模樣，便是更加心疼。

“你放開我！”木晚晴大喊著，眼睛卻一直盯著霍宸的背影。

“他再次貶去涼州，更是安上了謀逆的罪名，你不要再糊塗下去了！”霍寰著急地說道，為什麽木晚晴現在還不明白，他才是最後的勝者，他才可以給到木晚晴幸福。

木晚晴回頭瞪了他一眼，那淩厲的眼神，似乎想要把霍寰生吞了進去，她咬牙徹齒地說道：“這不是你和皇後幹的好事？！你們好卑鄙！”

霍寰一愣，他做錯了嗎？木晚晴為什麽會怨恨他？

此時，霍宸已經快走到轉角處，木晚晴更加急了，想要甩開霍寰的手，不料霍寰卻一把將她摟住，不讓她逃離半分。

霍宸站在轉角處那兒，前方便是偏宮門，他微微偏頭，卻看到那兩個人緊緊貼在一塊兒，這是要嘲諷他嗎？霍宸冷笑一聲，而後便沒有了表情，誰能知道，他的心已經是傷痕累累，可能永遠都無法治愈了。

“霍宸！不要丟下我！不要！”木晚晴淚眼朦朧，眼看著霍宸的身影緩緩吞沒在紅紅的宮牆之中，她所有的感情都融於撕心裂肺的大叫聲中，她多麽希望他能明白這一刻，她有多傷心，她有多希望他能夠回頭。

但是，她已經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雨天裏，木晚晴隻聽到自己的淒厲的哭聲。

“晴兒，你看他多絕情。”霍寰緩緩地說道。

木晚晴全身都在哆嗦著，忽然就覺得非常寒冷。

“舅舅說是你舉報他在各地秘密招募士兵，他便相信了，他根本不曾深信你。”霍寰頓了頓，又說，“父皇念你有功，不用你去涼州，而你也不再是莊王妃了。”

木晚晴隻覺得無法呼吸，怪不得霍宸不曾回頭，原來霍宸早已經是誤會她了。心口的劇痛越來越強烈，她幾乎無法撐下去，這不是要把她和霍宸徹底了斷嗎？霍宸帶她去過兵營，也告訴她秘密招募的事情，霍宸是相信她，但是他在那一刻，他的秘密泄露出去之時，唯一懷疑的，便是她而已。

想到這兒，木晚晴的思維越來越模糊，不願再想下去。

“我……我是他的妻子……”木晚晴喃喃地念著，眼睛已經沒有了焦距，“我是他的王妃，不，就算是侍妾也無所謂……”

霍寰更加惱怒，為何到了此刻，木晚晴仍是冥頑不靈？！

他放開她，卻是抓住她的肩膀，悲憤地說道：“從今日開始，你是我的女人！你是我的王妃！你隻能愛我！”

“啪——”

木晚晴的胸膛高低起伏著。

她隻能聽到自己沉重的呼吸聲。

“我愛豬愛狗都不會愛你！”木晚晴臉上卻是奇異地笑了起來，也許是為了不讓眼淚掉下，也許她隻是想要掩蓋自己傷心，越是受傷，卻是要用微笑掩蓋。

霍寰一愣，手中的紙傘已經跌了下去，這句話，像是一把把尖銳的刀，把他的心一片片地割開。

“我隻知道，我愛你便是了。”霍寰輕聲說道，帶著一絲的懇求，“我這一輩子，除了父皇和母後，就不曾求過誰，晴兒，現在我求你，你留在我身邊好嗎？你隻要留在我身邊便好，那我便如意了。”

偌大的廣場中，隻有兩人。

木晚晴緩緩地搖了搖頭，眼睛裏全是迷茫，就是因為她，才會讓霍宸落到這個下場。

她開始痛恨自己，如果不是有她的存在，一切都會不一樣了。

木晚晴的心裏空空的，她直直地盯著霍寰，問道：“你說你愛我？你愛我什麽？”

霍寰被她的目光看得一陣陣心悸：“我自小與你青梅竹馬，早已是注定的一對，晴兒，我愛你，恨不得把整個天下都送給你。”

“你隻不過是愛我的容貌……”木晚晴喃喃地念著，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頰，這確實是傾城之貌，但是此刻，她不願要這幅皮囊。

她拿下發髻上一隻銀簪，反手一抓，毫不猶豫地在自己的左臉上一劃，那漸漸傳至全身的疼痛，將她整個人吞噬其中。

猩紅的鮮血一滴滴落下，那雨水也沾染上那鮮血的顏色，但是很快又被衝淡，似乎不曾有過這個顏色。

“晴兒！”霍宸大驚失色，已經反映了過來，看著木晚晴的左臉接近下巴處有一道血痕，他的腦袋已經運轉不過來，“你到底在幹什麽？！”

“這樣。”木晚晴緩緩丟下那支銀簪，發出鏗鏘的一聲，“這樣你便不會愛我對吧？這樣我就會自由對吧？這樣……你就會讓我去找霍宸對吧？”

這話落到霍寰的耳中，幾乎是一愣，但是隨後，他的眼睛似乎被什麽東西一刺，眼前的景物都扭曲了起來。

“你就這樣懲罰我。”霍寰微微一笑，“不會，我不會讓你去找他，你永遠別想。”

木晚晴咬破了自己的嘴唇，腥甜的汁液蔓延了口中齒間，胸腔的血氣澎湃到無法抑製。她這一輩子，算是完了嗎？

整個世界在她的眼前分崩離析，一切都漸漸遠去，不曾留戀過，但唯有霍宸的身影，一直在她的眼前徘徊。

木晚晴再也支撐不住，眼前一黑，耳邊似乎隻聽到霍宸那埋怨的聲音，仿佛挾著雷霆萬鈞，把她狠狠地打下地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