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最後,她為什麽會鬼使神差的,頂著寒冷的西北風,冒著這麽大的雨,來到這處涼亭。
然而,當她看到徐宇軒成昏迷狀態,蜷縮在涼亭柱子一角時,心還是忍不住猛烈地一痛。
她飛跑著奔向涼亭,將手中的傘扔掉,蹲到徐宇軒身邊,急切的喊道:
“徐宇軒!快醒醒!”等待了半天,全身被凍得冰涼,四肢都已經漸漸失去了知覺,耳畔終於傳來了那熟悉的呼喚。
他悠悠醒轉,望著眼前的洛芊芊,眼中的光芒漸漸透亮。
“芊芊,你來了麽?”他因為激動,雙手緊緊的抓住洛芊芊的手腕,使力一把將她摟進他的懷裏。
他無法抑製自己心中的激動與欣喜以及擔憂,將洛芊芊緊緊的用雙手鉗製在他的懷裏。
“你知道麽,我以為你不會來了,我以為你真的那麽狠心的讓我一個人等到天亮,最後孤獨的離開...”
是的,她剛開始確實是要這樣做,隻是她還是太過心軟,同時也太過放心不下,所以她沒有。
盡管她下定了決心,盡管她真的打算不過來,可是看著越下越大的雨,想著他一個人冒著嚴寒與大雨,孤單的在公園的涼亭裏等著她,她便沒來由的心疼著。
隻是,來了又如何,那些早已經注定的事實,怎麽也不能夠消除。
洛芊芊的心裏早已經翻江倒海,然而卻要故作一臉的淡定,她平靜的將徐宇軒推開,再平靜的對他說:
“我來,是想和你說清楚。我們之間已經不可能,我也不會去當你和喬小姐的第三者。而且...”說到這裏,想到齊笑笑的那些話,心仍舊無法抑製的痛。
卻又不得不說出口:“你快要當爸爸了!”這句話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講出來的。
徐宇軒雙目圓瞪,一臉驚訝的表情,從他的表情裏可以看得出來,似乎他在此之前,並不知情。
洛芊芊見他如此,心裏咯噔一下:“難道你不知道?”
隨即露出一抹苦笑:“可能她想在明天給你一個驚喜,所以才沒有說出來,但是她確實懷了你的孩子。這件事情,是你媽親口告訴我的...”
她垂了眸,掩去了眼底那一抹傷痛,而徐宇軒的手也一點一點的從洛芊芊手臂上滑落下來。
從錯愕到震驚,從震驚到凝重,最後深邃的雙眸裏,布滿了濃濃的憂傷與疼惜,讓那一雙原本清澈的眸子,染上許多複雜的情愫。
冰冷的雨水,從他的頭上一滴滴的滑落,流過他帥氣的臉龐,最後凝聚在下巴上,滴落下來。
那一次,他喝多了酒,稀裏糊塗的,就和她上了床,直到第二天,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竟然會赤∣身裸∣體的與喬瑞同睡一張床。
這已經不用多言,他們本是未婚夫妻,又是正常的成年男女,即便他真的毫無任何知覺與印象,但都已經這樣了,不可能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更何況,當他醒來時,喬瑞雙眼含淚,正一臉楚楚可憐的盯著他看,而他早上疊被子時,又看到了床上的那一抹鮮紅...
一切已經不用再去做過多的證實,她已經是他的女人...
隻是他不曾料到,僅僅隻是一次失誤而已,竟然會中標,還會懷上孩子,到底是上天喜歡跟他開玩笑,還是這是在懲罰他?
懲罰他三年前丟下洛芊芊,決然的離開,還是懲罰他太過薄情,所以現在讓他承受這種殘酷的後果。
內心無比糾結,一個聲音在心裏呐喊著,咆哮著,似要衝破胸腔,衝出喉嚨,一瞬間讓黯然的雙眼,再次聚集亮光,雙手重新緊握住她的胳膊。
“芊芊,我們私奔吧,我們去一個沒人的地方,我們重新開始,不再搭理世事,過著與世無爭的生活。不管什麽門第之分,也不管什麽身份貴賤,隻我們兩個人,平靜而幸福的生活!你說好不好?”
洛芊芊無比震驚的望著此刻激動無比的徐宇軒,她訝異於他前後變化如此之快,更無法想象,平素總是一臉清冷的徐宇軒,竟然也會有這樣瘋狂的時候。
這要是在三年前,她會感到無比的幸福,並且會毫不猶豫的點頭答應他,和他私奔,不管不顧的要和他在一起,直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
然而現在,一切都不相同了,而她也不再是那個懵懂而天真的小姑娘了...
現在,她聽到徐宇軒這樣說,她不但沒有半點的感動,相反,還覺得十分的惡心。是的,惡心。
她無法想象,這是一個即將即為人父的男人,說出來的話,而原先徐宇軒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也陡然間崩塌。
她頗有些厭惡的將他緊緊抓住她手腕的手指扳開,冷冷的說道:
“這不該是一個即將為人父的男人說出來的話,如果一開始,我知道你是這種不負責任,遇事不知道冷靜處理,隻知道按自己的心意,一意孤行,如此自私自利,不顧他人感受的男人,我一定不會選擇和你在一起。所以...所以徐宇軒,不要讓我覺得和你在一起是一種錯誤,更加不要讓我覺得後悔曾和你在一起!”
她態度堅決,字字清晰,發自肺腑,說的情真意切。
他原本透著希望之光的雙眸,陡然間轉暗,艱難的開口:
“芊芊...”
洛芊芊站了起來,垂眸望著坐在地上,被雨淋得濕透的徐宇軒,柔軟的短發,濕噠噠的趴在他的前額,讓他的樣子看上去,尤為的頹廢。
“既然三年前,你能夠那樣決絕的將我放開,那麽我們之間的關係就該在那時候圓滿的劃上句號。你也知道,你的身份、地位,注定了你的人生,與我不可能相同,而我們之間也不可能會再有交集。最後,我祝你新婚愉快!”
說完轉身,在她即將離開的那一刹那,徐宇軒猛然間將她的胳膊一把抓住。
“芊芊,難道我們之間真的不可能了麽?連一次機會也不肯再給了?”
她強忍著即將要奪眶而出的淚水,並不轉身,隻是冷硬的說道:
“是!”
他的心像是被人生生剁碎了一般,臉色蒼白,手腳冰涼,陡然間渾身失去了力氣,手指無力的緩緩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