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情就是嚴命,奔赴南疆的兵馬夜以繼日的趕路,迅速直抵京外。
身負重傷的西門哲根本不可能與楚航爭搶時機完成登基大典,何況如果兵馬抵京,就算他做了皇帝,也會被推下龍椅,所以此時的問題已經不在登基與否,而是要拚力守住京城。
西門哲想要出宮親自指揮戰鬥,但是被楚航派人攔截,西門哲從未想過此時想要出宮也會變的不易。
明知道援兵返京,楚航輕鬆了許多,根本不必擔憂宮外的數萬軍馬,隻要將西門哲纏在宮裏,令他脫不了身,剩下的等著西門昊回京即可。
離開南疆的西門昊策馬奔騰,很快就追上了之前派回京城的兵馬,與先鋒兵馬同時到達京外,與盤守城門的西門哲的兵馬展開第一場廝殺。
很快,後備兵馬趕到,接連不斷的大軍壓至,西門哲的人見是皇上率軍,又明知自己做的是謀反之事,所以根本沒有死守征戰,也不去計算究竟誰勝誰負,隻被那突然翻湧京城的大軍氣勢壓迫,棄甲投降。
西門昊帶軍順利進京,直抵宮門。
“他來了,我該走了。”楚航收到了宮外的消息後,風輕雲淡的一笑。
“已經回來,就不要走了,你們兄弟可以一起守我青轅王朝的江山。”太皇太後道。
“對,我會提請皇上封你為王。”白盞鳳緊跟著道。
“王?”楚航嗤鼻輕笑,“王算什麽,如果我願意,此時早已沒了西王與皇上的爭鬥,高居龍椅之上的必然是我。”
太皇太後點點頭,“哀家相信,如果你願意,就不會隻是與西門哲簡單的糾纏,不為所動的等到皇上回京。”
“李大人。”楚航走到李承一麵前,“你要知道,自始至終,宮裏隻有皇上一個。”
“微臣懂得,謝殿下大量,實乃我等福分。”李承一叩首道。
見慣了權位相爭,手足相殘,從沒見過像楚航這般即使利益放在麵前也毫不在意的皇子。以前的西王也從不爭什麽,但當他一步步強大起來之後已經發生了蛻變。隻有這位被稱為神醫的楚航是真的灑脫。
“洛顏還在等著我,我要馬上回去。”楚航對蘇染畫道。
蘇染畫輕輕的點點頭,能將楚航逼出手,若不是洛顏的情形穩定,就是情況很糟。
情形穩定,楚航可以分身顧及這邊的事,情況很糟就正如楚航所說,他要提前為洛顏報仇,斷了西門哲的夢,很明顯洛顏的情況如後,這當她親眼看到洛顏為救她身重鐵錘時就明白的,何況之後又有毒婆婆搗亂。
目送楚航的身影消失,蘇染畫才墜入了西門昊已經平安回京的消息中,雙手按壓著小腹,悲喜交加。
當西門昊率人攻入錦陽宮時,西門哲正在飲酒,手拿著壺把,仰頭將酒從壺嘴倒入口中,澆濕了臉,澆濕了衣襟,浸透了胸口的傷。
好痛……
痛的不是皇位的失去,而是那隨手一刀,他寧可蘇染畫的那一刀就了卻了他的性命,不必再麵對之後所有的事,成也罷敗也罷,最終不過一撮黃土。
“昊!”蘇染畫聞聲跑到了錦陽宮,當看到西門昊真的站在麵前時,才相信一切真的不是夢。
淚如泉湧,唇邊揚起幸福的笑。
西門哲側眸瞟了眼差點死別的二人,搖搖晃晃的站起身,走到西門昊麵前,抬手指點著西門昊的心窩,“老天為什麽如此偏愛你?山崩都傷不了你,還能讓你們再一起來刺痛我!”
“你的執念太深了!”西門昊盯著西門哲道。
“你根本不知道得不到自己所愛的人的滋味!”西門哲一把摔碎了酒壺,奮力咆哮。牽扯到胸口的傷痛令他的眉頭一皺。
“為了自己真正愛的人,我曾經放棄過,也曾做好過放手的打算,如果你真的愛染畫,就不該讓她背負這麽多,不該拿天下來做賭注。”西門昊道,“你對她根本就不是真愛,你隻是一直留戀著幼年在萬安寺的身影,因為得不到,才被執念帶入了魔境。”
“不是,不是這樣的!”西門哲咆哮著不肯承認,他是那麽的愛染畫,怎麽不是真愛?怎麽能夠不是愛?
“西門哲。”蘇染畫走向西門哲,直呼他的名字。
看著蘇染畫朝自己走進,西門哲的情緒穩定了一些,直直的看著她。
“染畫!”西門昊緊張的叫了一聲。
蘇染畫回頭朝西門昊輕輕的點點頭,又朝西門哲走去。
“你一直留戀著在萬安寺第一次遇到的蘇染畫對不對?”蘇染畫走到西門哲麵前輕聲道,西門昊的話突然點醒了她,讓她明白了問題的所在。
看著蘇染畫平靜的問自己話,西門哲機械的點點頭。
“你信靈魂遊離之說嗎?”蘇染畫輕聲道,“對比你記憶中的蘇染畫與後來的我,你有沒有發現其實我們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人,就像……兩個不同的靈魂在身?”
西門哲直視著蘇染畫,不明白她的意思,可是在心底深處卻有什麽東西在蘇醒,在告訴他,後來已經成為皇嫂的蘇染畫與之前在萬安寺見到的蘇染畫真的是不一樣的,之後在南疆在月華國邊境小鎮上遇到的蘇染畫更是不可能在他記憶中存在的。
隻是,他一直固執在得到蘇染畫上,從未靜下心去尋找其中的答案。
西門昊的那張臉在同一個世上可以有兩張,難道真如蘇染畫所說一個人的身上也可以前後寄居兩個靈魂?
看著西門哲略帶明澈的眼睛,蘇染畫輕輕的點點頭,附在西門哲耳邊輕聲道,“萬安寺的蘇染畫在嫁進北王府時就已經死了,我不過是一個留在北王府的替代品,是一個來自千年之後的亡魂。否則你想想,我怎麽會突然擁有那些特殊的身手,還有特殊的訓練屬下的手段?那些都是我從千年後帶來的本領。”
西門哲錯愕的望著蘇染畫,隻覺得心靈深處有什麽轟然倒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