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如此……死去,真是……無憾了。”蘇洛城捂著傷處,氣息微弱,斷斷續續的道。
“快傳太醫!”西門顯楚急切下命。就算他對蘇洛城的意見有很大,甚至懷疑殺手的來曆,可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不能不管這個舍身為他擋劍的老宰相。
蘇洛城目光微微瞥向已經斷了呼吸的刺客,凝著淺淺的笑意,昏厥過去。
他是一個悲哀的刺客,忠心護主,主人讓他去殺青轅王朝的皇上,而且必須任務失敗,為的就是保那個“舍身”救下西門顯楚的人。
事前,他們經過仔細的推敲與琢磨,在暗中尾隨蘇洛城來到錦陽宮之後,他要保證避開西門顯楚的護衛下手,既要讓人覺得刺殺的目標是西門顯楚,還要實際上是朝蘇洛城下手,造成他舍身救駕的假象。
“回皇上,這個刺客應該是月華國的人。”有人已經給刺客驗屍,他的身上有從小就烙上的獨屬於月華國一個神秘組織的刺青。
“月華國的人?”西門顯楚的目光沉著,陷入思考。
那個刺客就是奉烏托之命來保蘇洛城的,這是他的悲哀,但他是自小就宣誓的死士,所以必須從命,哪怕救的是別國的人。
“馬上宣烏善王子!”西門顯楚道,月華國的人來刺殺他,就不能不見一下已經在宮中逍遙多日的烏善了。
蘇洛城舍身救駕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宮外,北王府裏,西門昊把玩著手中的茶盞,唇角泛著一抹冷笑。
他得知的宮中的消息比傳聞還要詳細的多。
蘇染畫坐在西門昊的身邊,聽著西門昊下屬的匯報,沒想到蘇洛城竟然拿三夫人的病為自己找借口,他可真是無所不用啊!
“皇上會認可蘇洛城的救駕之功嗎?”蘇染畫雙手托腮,直覺告訴她,錦陽宮的事情又是蘇洛城一手導演的戲。
“救駕的事就擺在眼前,父皇不認,會讓他的護衛們寒心,也會被與蘇洛城交好的那幫朝臣不服,這對朝局是不利的。“西門昊道,微眯的眸子深沉了幾分,“我還沒有掌握到蘇洛城與月華國勾結的證據,沒有辦法指認蘇洛城是與月華國的人聯手行事。”
“這麽說,蘇洛城鐵定會將功補過了?”蘇染畫有些不甘心,明知道蘇洛城不會被如願定罪,明知道都是他設計的陰謀,卻無能為力。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相府這一次必然受挫。”西門昊道,他一向不會樂觀,這一次逼著蘇洛城親自認罪,讓他自己讓自己受到懲罰,也很有趣。
“卑職參見北王。”李炳悄無聲息的落在墨雅軒的屋外。
“李護衛,請進。”西門昊掃了眼緊閉的門,道。
李炳推門而入,“敢問北王,蘇洛城為何會親自認罪?”
“這不是李護衛一直奉父皇旨意在追查的事麽?”西門昊輕笑。
“卑職能力有限,還請王爺明示。”李炳拱手道。皇上讓他去查所有事情的真相,可是真相怎能輕易查到,朝中三府,哪一個不是都操控著暗中的勢力?皇上雖然不許,但隻要沒有被發現,誰都不會傻到什麽都不做。
“李護衛對父皇向來忠心耿耿,如此投機取巧豈不是對不起父皇了?”西門昊笑道,看著木訥的李炳,其實他的心底並不像外表這般的木,透亮的很。
“為令皇上安心,卑職必須盡快給皇上一個答案,所以還請王爺幫忙。卑職不想看著皇上日夜為此事苦惱。”李炳將話題的原因又繞到了對皇上的忠心上。
“李護衛有此心,本王這個做兒子的自然也得為父皇著想。”西門昊道,眸光忽閃的望向李炳,“李護衛決定要聽本王的話了麽?”
聽他的話,就意味著跟他站在了一條線上,同時也就是表明了立場。
“還是那句話,卑職不想讓外人頻頻插手皇家裏的事,所以卑職會偏向北王,相對而言就排斥了南王與相府聯合的做法。”李炳道,就算站在了西門昊這邊,也是為了青轅王朝的江山著想。
西門昊不做聲響的凝望了李炳片刻,勾唇輕笑,“本王親眼看到蘇洛城要殺染畫,所以他無法脫卸責任,大概是做賊心虛,以為本王暗中養傷的這幾天查到了什麽,所以才冒死認罪。這是本王對他的看法。”
“卑職知道了。”李炳看了眼西門昊,又輕輕的掃了眼坐在一旁的蘇染畫,二人墜崖之後毫發無傷氣色如常的現身,說明西門昊承認的沒錯,他們確實在暗中養傷了。
所以李炳很滿意西門昊對他的直白,點點頭道,“卑職會依著王爺的話向皇上稟報,事情都是因一場場誤會而起,以令皇上放心。其餘的事還請王爺操勞,為保我朝江山社稷效力。”
“李護衛如此信任本王,本王定不負寄望。”西門昊道,事情亂糟糟的過了這麽多天,像演了一場亂哄哄的戲,也該結束了。
西門易為此失去了好不容易建起的聯絡江南武林的暗線,遭到了皇上的懷疑,蘇洛城自首認罪又上演了一出鬧劇,暗中暴露了他與月華國勾結的嫌疑,也算是收獲頗豐的。
而收獲更大的是——
西門昊轉向蘇染畫,她的一顰一笑就在那裏。
“笨蛋,怎麽就招了呢?”雲霄苑裏,淑妃氣急敗壞的罵道。
“父皇向來不準我們與武林中人有來往,培養暗中勢力,若是知道我們專門建了一條與江南武林聯係的線路,一定會責怪的,加上烏善的事本已引起他的懷疑,說不準會給我們定上計劃謀逆之罪。”西門易道。
“都還說不準,隻是擔心罷了,本宮料想西門昊也不敢輕易的跟皇上說出你與江南那邊聯係的事。”淑妃嗤鼻道,“能查出我們如此隱秘的事,他西門昊又何嚐不是培養了暗中的勢力,你以為他若跟皇上告狀的話,皇上不會懷疑到他背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