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茅屋,蘇染畫驀地頓足,環望四周,都是濃密的森林,一時不知該往哪邊走。
“如果想讓幫忙的話,我很樂意。”古易天倚門而立,手持著收起的折扇,隨意的敲打著掌心
陰暗的森林,潮濕的林風,蘇染畫感到了陣陣冷意,不覺暗罵這個古易天,真是個混蛋,偏偏將自己帶到這種地方。
“這裏是京城的南郊。”古易天好心的解釋道,唇邊的笑意卻露出了捉弄人的心思。即使說出了方位,在這濃密的林中,又是深夜,月亮星辰都被茂密的枝葉遮擋了,她還能辨得出方向嗎?他自己也不過是因為來的次數多了,才變的熟悉了。
聽了古易天的話,蘇染畫沒有回應,抬腿便朝前走,在一棵大樹下停了下來。
仰起頭,看那枝葉,黑壓壓的,一棵樹接著一棵樹,緊緊的挨著,在夜裏確實看的不太清楚。
這確實是一片密林,就連那座小茅屋都是蓋在繁茂的枝葉下的,就算是有雨雪,也被參天大樹的枝葉嗬護,不會輕易的砸到它。
蘇染畫收回頭,四下看了看,在一棵老樹的旁邊,發現了一棵剛長起的小樹,手腕粗。
蘇染畫毫不猶豫的走過去,抬腿一腳,很利落的將小樹踹到了,真不枉她這幾日在梧桐居的調養,好歹有了現代靈魂的支撐,這個身子也跟著帶上了幾分力度,隻是,這一腳下去,腳委實疼的很。
一旁的古易天眸光一閃,帶著幾分好奇,走了過去。
蘇染畫走近,看了看小樹的斷痕處,雖然天黑,但好歹也有穿透枝葉的星光,隻要挨得近了,足夠她看清楚上麵的幾條稀疏的年輪,辯的清方向。
這是南郊,京城應該在北方了。
蘇染畫確定了方向,抬腳便朝密林深處走去。全當身旁的古易天是一團空氣,無視。
“於姑娘!”古易天看著隱沒在林中的蘇染畫,來不及好奇她為何看了眼斷樁就識別了方向,隻覺得心一沉,握緊了折扇,便跟了上去。
“不要跟著我。”蘇染畫停住腳步,聲音清冷。
“明著不讓跟,莫非於姑娘喜歡被人暗中尾隨?”古易天笑問。
“明暗都不可以。”蘇染畫一字一頓的道,輕輕的回過身,讓古易天在陰暗的視線裏捕捉到了一抹俏笑,不同於聲音的冷淡,像是有了個好玩的主意,提議道,“給我們一個測試緣分的機會,如何?”
“哦?”古易天眉毛一揚,饒有興趣。
“不準跟著我,太陽升起之前不許刻意的去找我。如果之後的三天裏,你還能見到我,就說明我們是有緣的。”蘇染畫道。
“你保證在京城?”古易天問,如果在京城他一定找得到她,就像他能發現了女扮男裝的她一樣,定會很快的尋到她的足跡。
“嗯,在。”蘇染畫點點頭,心裏竊笑著,三天,她窩在梧桐居不出門,就不信他能尋的到北王府。
“好!”古易天爽快的接下了這個賭約,這對於他來說也是打發無聊的一個遊戲。
對於蘇染畫而言,她就是要甩掉這個家夥,要回北王府了,總不能帶著一條尾巴。見古易天應下了,便掉頭走開了。
她從古易天自信滿滿的神情裏,相信他會遵照賭約的條件,日升之前不會纏著自己了。
而她必須盡快返回北王府。
此時的北王府沒有像往日那般的安靜。自從那個被派去跟蹤蘇染畫的下人無功而返,林管家就向西門昊傳去了消息。
起先西門昊是抱著看戲的姿態,毫不在意。
之後三夫人離開王府,蘇染畫繼續毫無蹤影,直到柳兒驚慌失措的跑了回來,說丟了王妃,西門昊才有了一絲反應,命人去查探相府的情況。
結果是,三夫人因為沒見到蘇染畫,被蘇洛城斥責了一頓,而依舊沒有蘇染畫的蹤跡,仿佛憑空消失了一般。
“這一家人,究竟想玩什麽!”西門昊冷著臉,掃了眼已在書房外跪了好長時間的柳兒。
柳兒已經將與蘇染畫在一起時經過的事全說了,她知道就算自己不說,王爺也能查得到,雖然蘇染畫有過交代,可是她不敢瞞著西門昊。
“冒充南王妃,去玉錦坊要繡花針?”西門昊百思不得其解,這件事令他看來真是莫名其妙。
胡丁山突然猝死的消息,西門昊也知道了,沒想到當時蘇染畫就在現場,可是他沒有親眼見到,也就發現不了蘇染畫與金針與胡丁山的死之間的秘密。
然後,柳兒就跟丟了蘇染畫。
她去了哪裏?
當西門昊決定尋找的時候,找了大半夜也沒有任何消息。
陰謀詭計與發生意外,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在西門昊的腦中交相閃過。忽而為蘇染畫的行為心生惱怒,忽而又覺得心底深處有什麽地方被揪起來,放不下。
“蘇洛城,你好厲害!”西門昊沒頭沒腦的冷冷的吐出一句話。
候在西門昊身邊的林管家一愣,繼而有些明白了他的所指。從西門昊整晚的等著蘇染畫的消息上來看,他並不像表麵的那般對北王妃毫不在意,可是他的心中還有一道坎,一條防線。
如果蘇染畫真是蘇洛城特意使出的一枚棋子,那麽這顆棋子已經像釘子一般紮進了西門昊的心,讓他一邊想要拔掉,一邊又感受著被紮到的痛。
跟了西門昊多年的林管家,第一次看穿了西門昊內心的糾結,不覺歎了口氣。
“本王倒要親自去看看,她躲到了哪個角落!”西門昊甩下一句話,怦然起身,大步走出書房,決定親自去找蘇染畫。
林管家輕輕的搖搖頭,一向處變不驚的北王是坐不住了。
走出了密林的蘇染畫,緩了口氣。由於一路走著,身上熱乎乎的,全沒了冷意,回頭望了望身後的林子,這古代的環境就是好,守著京城還有這麽一大片樹林,好像到了深山老林一般。此時的古易天應該還老實的呆在茅屋裏吧?雖然認為他會履行那條賭約,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凡事都有出乎意料的時候。所以,蘇染畫還是存了幾分警惕。
稍停一下,蘇染畫繼續前行,夜深人靜,空無一人的郊區,顯的很空曠,路途遙遠,如果有個交通工具來代步該多好啊!
於是蘇染畫不覺的幻想起西門昊的那匹紅鬃烈馬,曾經在離開刑事房的大牢時,被西門昊帶著騎到過,雖然時間短暫,但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那紅的如一團熱情的火焰般的馬兒承載著一位平靜中透著冷冽與霸氣的男人,真是一個巨大的反差。
蘇染畫正想著,突然聽到有馬蹄聲由遠及近的傳來,循聲望去,如水的月光下,有人正騎馬朝這邊奔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