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昊走進屋內的時候,於夢綺已經醒了,她清楚的聽到了柳太醫的話,腹中的胎兒沒了。
雖然經曆著流產之痛,但是於夢綺的內心並沒有什麽波動,殺人是她的職業,曾見過無數人的慘死,麵對死亡早已麻木,更何況這個孩子隻是這具身體的,與她無關。
不過,當西門昊走到於夢綺身邊的時候,那股瞬間籠蓋四周的寒氣清醒的讓她意識到,這件事還真跟她脫不了幹係。
“那個孽種是誰的?”西門昊俯下身,一把將躺著的於夢綺拽了起來。
身上的被子滑落在地,露出一具血痂斑斑的身體。原本該是潔白光滑的肌膚,點點的利刺紮過的痕跡清晰可見,但是卻博不得西門昊的半點動容。
當柳太醫告訴他,那個胎兒不過二十天的時候,在西門昊的意識裏,就已經沒有任何可以讓他手軟的理由了。
“不是王爺的嗎?”於夢綺反問,好像從見到他的一開始,他就這樣說過。
“從一開始你就在欺騙本王!”西門昊用力一推,將於夢綺狠狠的甩在了地上。
於夢綺隻覺得一陣頭暈眼黑,這具被叫做蘇染畫的身子實在是太弱了,被折騰的不成樣子。
“王爺認為是欺騙,我也無話可說。”於夢綺支撐著身子,艱難的爬了起來,站在西門昊的跟前,身子不受控製的搖晃,但聲音卻帶著幾分倔強的不屑。
“你就是憑這副賤軀與人接二連三的做苟且之事的嗎?”西門昊冷冷的盯著於夢綺不堪目睹的身體。屋門緊閉,關著對峙的二人。一個眸光如鷹,隱著怒火,一個神態自若,帶著不屈。
“在王爺的眼中,你的王妃就是這麽的不堪?”於夢綺反問。她對這個身體原來的主人一點都不了解,但有一點她早已從這個王爺的口中弄清楚了,那就是她嫁給這個王爺,都是她爹的手段,既然是有陰謀的,那麽應該是很謹慎的吧,若要嫁給王爺,就不該再弄出什麽花邊的傳聞。可是現在這個王爺怎麽矛頭一轉,又懷疑起孩子的血脈?究竟是哪裏出現了問題?
“怎麽?你以為自己是貞潔烈女,被本王吃了,就要賴上本王,本王不屑,就又弄出一個孩子想要綁定本王?”西門昊盯著於夢綺,深眸如同黑色的漩渦。
“所以王爺才不會顧及我的身體,強行致使孩子流產。如今孩子已經沒了,也就沒了可以捆綁王爺的資本。王爺請便吧。”於夢綺淡然一笑,此時她完全有理由認為這個王爺跟她的曾經一樣,就是個殺手,舉手間就了結了一個幼小的根本還沒成型的生命。
於夢綺就是這樣,她不同於一般殺手的冷酷,常常掛著淡然如風的笑容,穿梭與各色人群之間,尋找自己的目標。在人們的眼中,她就是一個平常的鄰家女,淡淡的很清新的感覺,根本無法想象她就是被國際上通緝的,最難以尋覓到足跡的殺手,也就是這樣的人才更具有出其不意的殺傷力。
不過,這一世,於夢綺不想再做殺手,她想要那奢望已久的自由而普通的日子。但是天然而生的表情習慣,卻是難以改變的。
於夢綺此時的笑意在西門昊眼中看來就是對他的諷刺,抬手扣住了於夢綺的下巴,冰冷的寒意順著瘦削的下巴,穿透了她的骨髓,“若不是流產了,本王還在小看你,不知道這個孩子也是你存心算計出來的,本王不知道你在設計了本王之後,與人苟合了多少次才有了這個孩子,你真是天底下最肮髒的女人!”
於夢綺被西門昊緊扣著下巴,說不出話來。低垂著眼瞼,掃到西門昊的指節,清晰的突出,彰顯著他極大的怒意。她不知道,這是西門昊活到如今第一次的大怒,也是第一次在“罪魁禍首”之前無法掩飾的怒意。
西門昊有多怒,他的心底就有多涼,一直給外人帶去冰冷,這是第一次讓他自己切身的體會到了寒徹骨髓的冰涼。
他承認,就算當時他是身不由己的強要了蘇染畫,可是事後,他還是很記掛那個無辜的女子的,曾經派人尋找,可是沒想到查到的消息是一切都是丞相安排的——
一個月前的那個夜晚,他參加了南王府的宴會,返回北王府的途中遭人襲擊,原以為打敗了歹徒,卻沒想到不知何時被下了魅香,迷迷糊糊燥熱難耐間,便碰到一個急著去敲醫館大門的女子。魅香的威力很大,西門昊清楚那不是普通的成品,而是出自西域的極品,若是不及時解毒,會血脈崩斷而亡的,所以,當時他就迫不及待的將那個女子帶到了偏僻的角落,強霸的占有了。
事後,那個女子趁他體虛迷糊的時候匆匆的跑了。之後西門昊回到王府,稍作調整後,便決定派人找她,畢竟能夠在深夜跑向醫館的孤身女子,一定是急著救她最親近的人,而自己真是趁人之危了,也不知是否耽擱了那個女子的尋醫。
但是,查來查去沒有結果。卻等來了丞相蘇洛城逼婚的消息。更讓他驚訝的是那夜碰到的女子,竟然是蘇洛城的二女兒蘇染畫。
蘇洛城根本不會承認這一切是他故意安排的,就算深夜蘇染畫獨自尋醫,也有理由,說她愛母心切,搶先急著跑出來尋醫,當宰相府的人追來時,人已經被西門昊擄走了。
西門昊當然是不會輕易的如宰相所願的,但是蘇洛城竟然拿著他的貼身玉佩鬧到了皇上麵前,還說他的女兒懷了自己的骨肉,最終皇上賜婚了。
這讓西門昊怎能不惱?第一次惦記的女子竟然是設計害他之人的幫凶。如果非得說那次相遇是偶然的,那麽此時蘇染畫流產的孩子才二十天,根本與自己見她的時機不對,豈不正是印證了她嫁入北王府就是跟蘇洛城串通一氣的算計?就連這個孩子也是他們存心算計出來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