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石家因為馬小石的參軍,所以情況好些,大多數的普通農村家庭還是在溫飽線上徘徊的。
“一般作為農閑的冬季,一天隻吃兩頓飯,細糧隻占了不到多少。冬季平邑費縣一帶的早餐為胡蘿卜湯,不知道你們吃過沒有?”石頭娘問。“吃過,吃過,差不多吧。”柴飛說,“記得我小時候,一到冬天沒活幹了,每天都吃這些,早餐用胡蘿卜、南瓜、豇豆、花生餅熬湯,看起來很多很漂亮,吃起來味道也行,但是不耐餓,不過我爸爸本領大,經常能在山裏抓山雞回來,那個才解饞啊。”
劉天淩點點頭:“吃飽飯是第一要務,但是人人都去抓山雞也是沒指望的。農村房前屋後的空間還是比較大,充分利用起來搞養殖,還是能吃上肉的。”
“搞養殖不錯,但是最多舍得吃幾個雞蛋,山羊都賣了。”石頭娘說。
“哈哈,那還是你們養的少,你家今年五隻種羊,如果發展的好,明年恐怕最少十多頭了吧,過年的時候你說你們還不舍得吃一隻嗎?”劉天淩笑嗬嗬的說。正說著呢,外麵響起了馬蹄聲音,一個年輕人騎著匹青騾子回來了,這人正是馬小石。下了騾子,腿有些拐,但是總體來說問題不大。
“娘,我戰友來了?”馬小石在大門口就喊。
“是啊,三個呢,你咋回來了?”
“我聽人說的,有輛軍車過來找我,可不就回來了。”馬小石把騾子栓在門口樹上,進到院子裏來,當時就愣了,眼前三個人,馬小石認識兩個,一個是魯南最大的官,劉天淩劉團長,另外一個是團長的貼身保鏢,號稱神槍手的柴飛,另外一個沒見過,葉楓來的晚,馬小石不認識。
石頭娘罵道:“這缺心眼的孩子,戰友來了發什麽呆啊,給人家問好啊。”
馬小石短暫的吃驚了一下,立刻拉了拉皺巴巴的衣服,立正站穩,敬禮:“團長好。”
劉天淩回禮:“馬小石好。”
“團長,怎麽是你啊,趙連長他們都還好吧。”馬小石有些緊張。
“怎麽不能是我啊,雖然咱們見麵不多,但總歸是我訓練出來的兵,過來看看你不應該啊,過來坐下吧,別傻站著了。”
“是。”馬小石的眼圈紅了,沒經曆過戰場生死情的人理解不了戰友之間的感情。
石頭娘也吃了一驚:“您就是劉團長啊,我們村從來沒來過什麽大人物,我去叫族長去,上午給你置辦酒席。”
劉天淩趕忙拉住了她:“嬸子,我們這是來看望戰友的,你要是這樣我們立刻就走。”“娘,別忙了,團長我了解。你殺隻雞,隨便頓點菜就行了。”馬小石說。
“好,好。”石頭娘出去忙了,院子裏的一隻大公雞遭殃了。
“黑石頭,回來這幾個月還適應吧。”劉天淩問。
“都還好,原本在家裏的時候附近許多的混混都欺負我,現在複員回來,別說欺負我了,我瞪他們一眼,他們就害怕吧。”石頭說。
“那你可不許欺負人啊,老兵的榮譽不許踐踏。”
“團長放心吧,雖然我當兵總共才幾個月,但是學到的東西一生都用不完。撫慰金、複員費都發了不少,其實部隊更需要錢,我們私下裏都知道,團長經常為了軍費的事情一想想一個晚上,其實向我這種情況完全不用撫恤費,你們不用把我當做殘疾人看,我能行。”石頭說。
“是,你才二十歲,以後的路還長著呢。”
“我想吧,我比那些犧牲了的戰友好太多了。現在我在鎮上小學做門衛,一個月拿兩塊大洋,和原來軍餉差不多吧,不過我不想幹了,每日裏沒什麽事情,就是早晚的接接送送村裏的孩子們,接送孩子我捎帶腳就幹了。”
“那你打算做什麽?回來種地?”劉天淩問。
“種地肯定不行,咱們這山裏地少的嚇人,不過山裏草多,我想養牛。我家有十多畝荒灘,在那裏可以建牛棚。”馬小石說。“好吧,路還是要你自己走,隻要是走正路我們都會支持你,沒錢沒關係,可以申請貸款。”
馬小石又站起來立正:“是,謝謝團長。我要把學校門衛的工作辭了,留給上年紀的人幹,我不是廢人,我要自己創造自己的生活,團長說的對,當過兵的人,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麽呢?”
劉天淩等人在馬小石家吃過飯又接著走訪了其他的幾個複員軍人,這些人都是傷殘,但是大部分人都很上勁,並沒有因為有了殘疾就自暴自棄了。年底這農村情況比以往好了不少,主要是地租降低了,治安好轉了。明年的情況會更好,段學文負責行政工作,成立了專門的農業督導組,都是從農村聘請的真正農民,而且是懂得小農業的農民,不搞假大空,不搞大農業,什麽機械化那都是扯淡,沒進過山的人永遠想不到農村那地是多麽難走,還機械化呢,有的山地連獨輪車都進不去。
農村第一步,就是在種植糧食的基礎上,通過多種,多栽果樹、瓜菜、野菜等等,先滿足貧困百姓的生活。然後第二步,通過傳播各類養殖知識,充分利用農村各類秸稈野菜等等,養殖牛羊豬等牲口,來提供老百姓的收入,同時又為農業發展提供了土雜肥。過程看起來簡單,但是也不那麽容易做,很多地方的農村落後的你都不相信,很多農民愚昧的都不相信,比如一個村裏有個幾十畝的大水庫,水庫裏盛產草魚,可是大家隻知道秋季撈魚,就不知道平日裏往裏喂草,每天往裏喂上幾百斤草,那收獲可就會多出好幾倍來的,所以一切都要去宣傳,去教育。段學文最近是忙的不得了,別看初冬了,剛剛播種完一千五百畝果樹砧木,播種的桃樹、梨樹、蘋果樹、棗樹等等,在日照、兗州、滕縣都設立了苗木基地。果樹育苗很麻煩,也很慢,一般都是秋季把果實的種子播種,春季出苗,長大到一定程度再嫁接。為了讓農村變成花果之鄉,段學文不得不今年就做了準備。
夏季的時候育苗了很多楊樹、石榴樹、葡萄樹等等都已經成活了,明年就可以栽種了。楊樹、柳樹類的需要量大,當然育苗也容易,明年會栽種很多。至於荒山野嶺的栽種的椿樹、榆樹、洋槐樹等等吧,遍地都是,隻要把握好時機栽種就行了。
山亭,亞洲實業集團總部辦公室,一向很少發脾氣的馮朝會很少見的罵人了。
“你說說,你們這是做的什麽事情?投資了三萬大洋,上萬件的貨物,好不容易在上海灘開了一個銷售公司,三個店鋪,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賠的精光,你讓我給團長怎麽解釋,不要想著咱們家大業大,其實都是往裏投錢的產業,沒有個一年兩年的時間根本見不了效果。”馮朝會坐在椅子上麵發脾氣,站在他麵前的是上海民生百貨的總經理,薛民生,薛先生,旁邊是兩個店長。兩個店長慘點,腦袋上還纏著紗布呢。“
薛民生今年三十多歲,原來就是濟南一家商行的職業經理人,這次在上海開辦的銷售公司,是亞洲實業走向全國的一步棋,同時上海也是華夏走向世界的窗口,民生百貨銷售的主要是利民五金廠的各類五金產品,幾十個係列,上百個品種,其中不鏽鋼器具為全國首創,幾乎沒有第二家能生產。另外還有洗發水、香皂、化妝品等等諸多日化產品,再有就是魯南一帶的山貨,花生米、大棗、核桃等等幹果。
“馮總,他這個事情不願我,這是完全的暴力事件。”薛民生結實說。
“你是十天前就收到了恐嚇,同時各店鋪也都有反映,為什麽不早點匯報,如果匯報上來又怎麽會有如此的損失?”馮朝會問。
“這,這。咱們的百貨公司一開業生意就異常的火爆,有些小流氓眼紅這是正常的,他們恐嚇我,我要是害怕了那成什麽樣子了,我就去巡捕房報案了,同時讓各店鋪的夥計都準備了家夥。”薛民生解釋說。
這時候劉天淩進來了,問:“朝會,怎麽回事,那麽著急。”
“哎,上海新開的百貨商行出事了,事情沒辦好,賠了不少的錢。具體的讓薛經理給你說說吧。”
“好的,沒事,天大的事情我扛著,上海灘怎麽了,又不是什麽龍潭虎穴。”劉天淩說著坐下來。
薛民生坐在了劉天淩的對麵,兩人也都熟悉,薛民生的銷售經驗還是很豐富的,是一個成功的生意人。
“事情是這樣的,咱們的百貨公司開在法租界霞飛路上了,另外開了三家分店,都是在法租界最豪華的路上。由於咱們在報紙上做廣告,再加上產品物美價廉,一開業就受到了上海各界名流的追捧,尤其是咱們的高檔化妝品,在那裏特別受上海女人的歡迎,生意不斷。沒幾天就有不少的外商,商談進貨事宜。可是就在十天,有幾個小痞子來到我辦公室,說他們張老板想我和談生意。”薛民生說著喝了下水,“我當時還挺高興,心想著大上海生意真好做,訂單不斷啊。這個姓張是開這一家三鑫公司,一張口,就要我民生百貨三成的股份,給我的回報就是讓民生公司安安穩穩的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