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願為馬前卒
我回過神來,看見眾人都沉默不語,舉起酒杯道:“新年新氣象,鹹淳元年已至,朕會讓大家的生活越過越好,各位,一同舉杯,為我大宋之崛起祝福吧。”
“謝皇上,為大宋之崛起。”
我帶頭一飲而盡。
“全鎮長,朕再問你,那公田法你們這裏實施得如何?”
“回皇上,本鎮大都是山嶺地帶,可種植的良田稀少,超過公田法所規定的多餘田地之地主隻有四五戶,兩年前已經按照公田法的規定由官府回購充公,會稽府也給予了實足銀兩。皇上,恕老朽多嘴,如果不是娘娘之故,這公田法也不會實施得如此順利了。”
“此話何意?”
全昭信借著酒勁道:“皇上,全福鎮周邊的不少地方被這個公田法折騰得苦不堪言,主要原因有三,一是不用銀兩回購,多以交子成交,二是收回良田,留下中下等田給地主,三是將回收的良田轉賣給和官府相近之人,更有甚者,將下等田當做上等良田充公,以騙取最大利益。總之,這裏麵五花八門,弄得烏煙瘴氣。”
“那全鎮長怎麽看這公田法?”
“皇上,這公田法有利有弊,有人稱道,有人反對,老朽也說不明白。”
這公田法即便是在後世,也多有異議,的確不是全昭信能夠言明的。
正說間,小七道:“陛下,那張世傑已在門外。”
“宣”
張世傑年約四十出頭,一臉滄桑,高大的身材已顯佝僂。比起同被稱作宋末三傑的文天祥,陸秀夫顯得飽經世故。
“草民張世傑參見吾皇萬歲,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吧。”
“謝皇上。”
“張世傑,這裏的流民安排是你的主意嗎?”
“回皇上,是草民向全鎮長建議的。”
“你為何會這麽想?”
“皇上,草民曾經也是流民中的一員,深知流民之苦,這些流民大都是因蒙古人之故才南下,他們心係我朝,而官府基本不管,任其自生自滅,所以草民才向鎮長諫言,希望能給他們一塊安身之地。”
“張世傑,你倒有憐憫之心,如果人人都湧到這全福鎮,你又該如何?”
張世傑想想道:“皇上,這個,草民並未細想。”
我看著張世傑突然嚴肅說道:“張世傑,你可知罪?”
眾人均是一愣,不知道我為何突然變調。
張世傑急忙跪倒說道:“皇上,草民不知。”
“這兩年來,全福鎮陸續接受了兩百名流民了吧,這些人都沒有向官府備案,你能保證其中沒有蒙古細作嗎?”
全昭信聽罷,也是急忙跪倒在地,惶恐而道:“皇上,這些人的身份早已交到會稽府衙,隻是一直沒有批文。”
張世傑道:“皇上,這些人草民都逐一登記在冊,平時也讓維持會監視,草民卻是沒想這麽多,隻是想到能幫一人就是一人。”
“都起來吧,全鎮長,按我朝曆律,那會稽府衙應當幾日給予你們回複?”
“回皇上,當在一月內。”
“會稽府衙,這事朕會處理的。”
在全福鎮求全山莊秘密訓練新軍一事,我早已想好,隻是一直沒有合適的將領,這張世傑倒像是上天為我準備好的上佳人選。
盡管按史書記載,張世傑乃宋末大忠臣,但我也得萬分小心,一來張世傑畢竟來自蒙古,又在賈似道手下當過差,二來這新軍一事可不像青年衛那麽簡單。
我盯著張世傑,片刻後道:“張世傑。”
“草民在。”
“朕交給你一個任務,全妃意欲在求全山莊沒開辦一所大型養殖場,你在一個月內替朕在周邊城鎮招來五百名青壯年,唯一的條件是須有家人同在。至於這官府備案,朕會讓全妃去辦。”
張世傑心裏雖不清楚我為何要開辦這個養殖場,也不多問,立即答道:“皇上放心,草民一定辦好。”
“你也無需大張旗鼓,低調行事,此事辦妥,朕恕你無罪。”
“謝皇上。”
“張世傑,朕聽說你在北方犯事才南逃的,是為何事?”
張世傑聽罷突然呆在那裏,似乎想起了極其痛苦之事,過了好一會才道:“皇上,草民曾在蒙古張柔將軍手下從軍,草民僅有一子,當時隻得十餘歲,與蒙古一名千戶之子在同一私塾,一日,因那千戶之子羞辱漢人,草民之子不服,與之論理,那千戶之子理論不過,惱羞成怒,指使其家丁將我兒活活打死,草民媳婦得之,前去討個公道,無果而回,反而被那千戶毒打一頓,回家後身亡,草民一怒之下,潛入其家,趁夜將千戶之子殺死,那千戶卻逃脫,後得張柔將軍之助,草民才得以逃脫南下。”
世間到處都有不平之事,從古到今,從南到北,始終不絕。
我看著張世傑這七尺漢子,竟是雙目含淚,便道:“張世傑,朕一定會替你報仇的,不僅是你,還有千萬的北方漢人,朕都會替他們討回公道的。”
我這句話雖說是隨口而出,但也不是想欺騙張世傑,蒙古人是我的死敵,無論如何,我都得將其消滅,否則我也就掛了。
隻是我沒有想到,就因為我這句話,張世傑自此對我死心塌地了。
張世傑聽我這般言道,心裏一陣激動,沒料到我對他這個一介平民如此重視,急忙跪下,誠心誠意磕了三個頭,道:“草民謝過皇上,草民願為馬前卒,跟隨皇上北擊蒙古,複我山河。”
我點點頭道:“朕知道你乃軍人出身,打仗嘛,以後有的是機會,但目前你隻需辦好朕所交代之事。”
“草民懂得。”
“朕明日便起駕返京,日後自會派人和你聯係,你如果近日有什麽事就先找全覺,這五百名青壯你可以按照軍人的標準去訓練,還有求全山莊的幾十名家丁你也可以從中挑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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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湖北麵,與皇宮隔湖相對,就是賈似道所居住的賈府,這座府邸是宋理宗欽賜,取名為後樂園,意取“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
賈府幕客廖瑩中手拿一封信件,急匆匆地來到府中大堂。賈似道和一名中年人一邊飲酒吃飯,一邊欣賞著堂上舞女樂師的表演,新年之中的賈府也是喜氣洋洋。
廖瑩中進屋後,徑直來到賈似道身旁,俯身耳語道:“大人,會稽密信。”
賈似道看完信函,右手一揮,屏退左右,將信件遞給旁邊的中年人道:“均含老弟,你看看。”
那被稱為均含的中年人接過信件,看完後驚道:“什麽,陛下遇刺?還好無恙,這些蒙古死士也真是膽大妄為。”
“是啊,趙禥小兒同樣膽大,隻帶了百名侍衛就敢外出,如果蒙古多來幾名高手,即便袁棘有三頭六臂也無濟於事。對了,均含,以你吳家之主的能耐,可否訓練出這樣一批死士?”
吳均含遲疑道:“大人,小弟不明白大人之意。”
賈似道將吳均含看過的信函交給了廖瑩中,哈哈大笑道:“瑩中,去查查這封信上之事。均含啊,好你個均含,來,喝酒。”
吳均含端起酒杯,道:“大人,請。”
賈似道一口而盡,道:“時間真快啊,一轉眼就二十年了,均含還記得當年在大帥帳下之事嗎?”
吳均含道:“當然記得,若非大人相救,小弟哪有性命在此陪大人飲酒?”
“哈哈,記得就好啊。均含,人生得意須盡歡,該享受時就好好享受吧。來人,歌舞繼續。”
舞女樂師進屋後,後樂園裏又是一片鶯歌燕舞,好不熱鬧。
賈似道看著沉默中的吳均含,似乎是在自言自語道:“這趙禥怎麽變得我越來越不熟悉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