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首?”巫夢還是一個小姑娘,並不知道什麽是麵首,不過巫瑤還是聽明白了,她也萬萬沒想到餘歌會要白雪去做這樣一件事,這實在說不出的肮髒和惡心,卻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好計。
“姐姐,什麽是麵首?”
“沒什麽...別問。”巫瑤並不回答。
餘歌輕聲道:“隻有這樣,你才能真正的接近她,才能在她完全沒有防備的時候殺了她。”
白雪道:“你肯定她會要我?”
餘歌大笑道:“她也是個女人,隻要是女人,我就能看清楚她在想什麽,已經是這把年紀的女人,遇見你這樣的男人,是把持不住的。”
“我這樣的男人?”白雪把玩著手裏的金杯,抿嘴笑道:“我是個什麽樣的男人?”
“你是什麽樣的男人?”餘歌也在回味著這句話,良久才道:“你是個什麽樣的男人?”她用一種迷離的目光盯著白雪,輕啟朱唇道:“你...你這個人...或許隻有等到了死後千百年,才有人能對你寫得出一些風言片語,才能寫得出你到底是什麽人?”
“死後千百年,才能人能寫得出來?”白雪不知為何,聽到這話心中竟有些覺得怪怪的,放佛看到了隔了無數的時空之後,有另一個男人伏案揮毫苦寫,寫得正是他這一生的風聞。
“隻但願他莫要胡說八道,將我罵的遍體鱗傷才好啊。”
“這人,好的時候叫人好的心腸都化了,恨得時候又想咬你一口...”餘歌煙波流轉,道:“若真要有一人聽過你的民間故事,在又能寫得出來,那倒也不妄為一件美談啊。”
“美談?”白雪狂笑道:“但願是吧。”
“你不論是個什麽人,有一點是世人所知的,那就是那句:一語白雪誤終身。”餘歌道:“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女人遇見你後,能不為你動心的,而她,白水光,又豈能例外?”
“白水光,白氏王族......”白雪道:“這個白水光這麽多年未嫁,難道也如那武則天一般的廣蓄麵首,享受女帝之樂嗎?”
“這個......”餘歌輕輕的敲打著金杯,歎道:“我連續派了十七名探子,化作四十九種多重身份混入白王宮,可惜......”
白雪見她不說,也知道結果如何了,他道:“全死了?”
“全部不知所蹤。”餘歌道:“他們猶如雪花入水,進入燕京活動不到三日便再也不見人影,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探子打不進去...”白雪道:“你肯定不會就這麽算了吧。”
“你懂我,自然知道我不會就此幹休的。”餘歌笑道:“所以,你猜猜,我又怎麽做了?”
白雪推遲道:“你的心思,我哪裏能猜得到?”
餘歌知道他這是推脫之詞,不肯在自己麵前表露,黯然道:“你猜得到,這並不難猜,不過我們現在是生分了,你也不肯對我說貼心話,便連是這樣的話,你也不肯和我說了。”
“我...”白雪心中久久歎息,他也知道餘歌說這話三分舊情,七分權術,偏他就是每次都會吃這套,才一次又一次的被餘歌玩弄在鼓掌之間。
“我不是不說。”
餘歌臉如花,道:“那你說說看?”
巫夢望著她姐姐,眼裏帶著疑問。
她姐姐輕聲道:“你看著就知道了,對於權謀之事,我也不是很懂。”
那邊,白雪道:“既然有圖謀的人安插不進去,那就放些沒圖謀的人不行了。”
聽到這裏,巫夢又是一臉迷茫,道:“既然是探子,為什麽又是沒有圖謀的人?”
“你呀!”巫瑤也是聰明絕頂之人,她隻聽到白雪的話,已經明白了,解釋道:“先弄著無關緊要的人紮住根,再圖後勁,天下一統這本就不是一年半年的事情。”
餘歌道:“你不是猜對了?”
白雪一笑,道:“你找的這個人,就是這次要去賀喜送禮之人嗎?”
餘歌道:“正是。”
白雪點頭道:“很好,他入燕京多少年了?”
“十三年又七個月。”餘歌倒是記得很清楚,白雪也該想到她的棋子下的很遠,可還是吃了一驚,這十幾年前,他們都還在名草堂下,餘歌已經把目光越過了苗域,到了北域。
白雪道:“他是做什麽的?”
餘歌道:“他是個開藥鋪的。”
“藥鋪?”
餘歌道:“他開的藥鋪名喚一品堂,在燕京七十九家藥鋪中,屬於第一品,隻因他的藥一品,大夫一品。”
“一品堂?”白雪道:“這倒是一個好名字。”
餘歌笑道:“的確是好名字。”
白雪道:“一個好名字,往往就是成功的一個好開始。”
“的確如此。”餘歌道:“而這個人的名字,也不錯。”
“哦?”
餘歌道:“他喚作郭一品。”
白雪一笑,道:“的確是好名字。”
餘歌道:“這個郭一品有一個擅長......”
白雪道:“像他這樣的人,一定會有一個特長。”
餘歌道:“那你猜猜他的特長是什麽?”
白雪似已有些醉了,迷離道:“若要讓我猜,我可猜得出來,他要麽特別擅長經營打通關節...不不不,不對...”他否定道:“這個人肯定是個聰明人,但絕不會是去刻意巴結經營。”
“不錯。”餘歌道:“他若是這麽做了,必定布上那十七人的後塵,事實上,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派往燕京的真實目的,他接到的命令隻是去開一家一品藥鋪。”
“這才對。”白雪道:“既然這樣,他一定醫術特別擅長。”
餘歌擺手,道:“非也,他雖懂點醫術,不過上不得大堂。”
白雪道:“不是杏林高人,那麽莫不是懂藥之人?”
“都不是。”餘歌嫣然一笑道:“他隻是一個落魄子弟,平生隻會兩件事情。”
“哦?”
“第一是喝酒,第二是賭錢。”
白雪道:“一個人若是懂了這兩件,那麽他離落魄也不遠了。”
“正是。”餘歌道:“不錯他命好,取了一個姬妾,喚作依言,卻是一個精通醫道的名家。”
“原來如此。”白雪道:“這世上懂醫的女人倒不多見。”
“豈止是不多見,簡直就是件寶。”餘歌笑道。
“這有何講?”白雪道:“我不明白。”
餘歌抿嘴一笑,道:“她是個帶下醫。”
“哦。”白雪恍然大悟。
這帶下醫三字最早見《史記.扁鵲列傳》,所謂帶脈在於環繞人體腰部一周,猶如腰帶,故凡帶脈以下,名曰“帶下”,故婦科病統稱之為“帶下”。婦女多“帶下”病,所以自古以來稱專門治療婦人月事等疾病的大夫為帶下醫。
這自來大多大夫都是男人,中原人男女之防極嚴,雖說看病時顧不得上那許多,可畢竟還是不方便的,所以才有那接生都是穩婆做的,這也導致了中土的嬰孩出生常常“見紅”,母子兩亡的人間慘事。
若要有個女大夫,能看帶下病,那豈非就是一個寶了。
白雪稱是道:“這麽說來,她倒也算是個寶了。”
餘歌道:“所以,這些年來,她在燕京也算是有點名氣,尤其是那些名門婦人,若是不適無不是重金禮聘,求她醫治。”
“這其中就包括了那白水光?”
餘歌嫣然笑道:“你呀,真是玲瓏心,一點就透。”
白雪道:“聽說玲瓏心是被人挖掉的,我可不敢這麽自比。”
“哈哈哈......”餘歌掩嘴嬌笑,假意聽不懂他話裏的意思,道:“那是商紂王這種亡國之君才做的事情。”
白雪道:“那倒是,你即便不是開國之君,也算是那中興之皇了,斷然不會做這種事的。”
餘歌道:“那白水光有月事之病,自然也有求得到這一品藥鋪的時候。”
白雪道:“哦,她有什麽病?”
餘歌淡淡吐出二字,道:“避年。”
“避年?”巫夢奇了,去問巫瑤道:“這避年是什麽病?怎麽從未聽說過?”
巫瑤搖搖頭,示意繼續聽下去,她倒不是不懂這“避年”的意思,隻是不願意多加解釋,這等月事疾病,她本清高,不願說出口來。
不過白雪卻聽得明明白白,要知道這《醫宗金鑒·婦科心法要訣·月經之常》有記載:“月經,三旬時一下,兩月並月,三居經,一年一至為避年,一生不至孕暗經。”說的簡單點,所謂避年就是月事一年一來,極為特殊。
這避年究竟是否個病,曆代醫家論述不一,或有說是先天稟賦不足,或有說是病脈相關,更有《傅青主女科">傅青主女科》論及時說:“亦有天生……經水必一季一年一行……世因不少,而嗜欲損夭之人,亦複甚多。”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不過白雪曆來都讚同避年、居經一流不算是病,隻要能生育,這都是不算是什麽。
“避年也不算什麽大病。”
“她這避年並不隻是普通的月事病。”餘歌道:“她還一並帶著痛經。”
“帶著痛經?”
“對。”餘歌道:“她一年行一經,偏偏這一經就是要她的命!”
(這避年,居經,都是真實,女人月事,受天大的苦,做男人的,還真要好好憐惜自己的女人,否則對不起她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