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夢沉默很久,隻是任由著那狂舞的心跳一下下的蹦跳著。
“姐夫……如果有一天阿夢真的做錯了事情,你會原諒我嗎?”
“會。”
“你不要回答的這麽快。”巫夢似乎並不滿意,道:“我要你很認真的說哦。”
白雪的心裏一怔,不過並沒有過多放在心上,隻是轉念想:小丫頭就是鬼心思多,先安慰好了再說,快要夜半了,該準備去銀樓看一看了。
“我很認真的。”
“姐夫,我說真的,如果阿夢真的做錯了事,很錯很錯的事情,你會原諒我嗎?”
“很認真的回答!會!”
巫夢還不滿足,又道:“可是,如果那件事情錯到了不能挽回的地步呢?”
白雪信口就來,保證道:“也會,都會!一定會!!”
“嗯。”
這次巫夢真的滿意了,她再也不說話了。
白雪拍拍她的粉背輕聲道:“很晚了,睡吧。”
“嗯。”她慢慢的合上眼睛,卻沒有看見白雪的眼睛越來越亮,好似一盞燈籠一般怔怔的不能入眠。
隻是巫夢的力量越來越大,纏著也越來越緊。
白雪已快要被窒息。
他很想問下阿夢為何要抱得這麽緊,也就在此時,變故早生。
突然,窗外一聲“嗡”響,是弓弦之聲。
一道烏光閃過,窗外射進一道急箭。
箭急。
比引弓之聲更急,更快。
若是聽到響聲才躲避這一箭,已經太遲。
此時白雪全身被巫夢緊緊抱住,幾乎不能動彈,更是不可能躲過。
可惜,他是白雪。
有時候,真該勸勸這些殺手,不該去殺白雪。
隻因白雪絕不會這麽容易就死,白雪肯如此輕易就死呢?
弓弦之聲響起,白雪卻在這之前便嗅到了殺氣。
風是清的,殺氣是腥臭的。
風中若是有了殺氣,那麽風也是臭的。
這個道理,白雪在七歲之前就已經知道了,也在他十二歲那年,能夠清楚的聞到了殺氣的腥臭。
所以,弓弦之聲響起之前,白雪已經動了,蝶戀花動。
烏黑的鋼鐵急箭“砰”一聲牢牢的插在床板上,就差了白雪身子不到一寸,箭杆還不住的“嗡嗡”作響。
可刺殺要沒有結束,或者說,刺殺才剛開始。
隨後射進來的一百八十八根細如牛毛的銀針。
針如雨,針如電。
每根針上都散發著幽藍的光亮,這是劇毒的體征。
每根針都好似長了眼睛,衝著白雪而去,若是白雪已經自己躲過了那一箭而有半分懈怠的話,那麽此時,他也變成了一隻刺蝟。
人怎麽會是刺蝟,隻有人被紮滿了針才是刺蝟。
這連環招不可謂不毒、不狠。
偏偏白雪又躲過去了,他的動作實在太快了。
也不見得他怎麽動作,已是一滾一閃,順勢將巫夢推到牆角,再一躍,白雪已經破窗而出。
白雪已破窗而出,想要看看究竟是什麽人能夠掌握到如此火候、時間,想要將自己一擊必殺。
窗外,等待他的是八張強弓。
每一把弓都需要五百擔的氣力才能拉開,現在這八張弓已經全部拉開,正靜靜的等待著白雪,等待著白雪破窗而出。
每一張弓都好像一張笑的很開心的嘴,放佛在嘲笑著白雪的自動送上門來。
箭未出,隻因命令還未下。
白雪正麵對著這八張強弓,離他們甚至不到兩丈之遠,任由他輕功如何蓋世,要想一口氣躲開這樣的八支急箭,也是絕不可能的。
白雪也沒有躲,他已經躲過兩次了,不可能再躲第三次,就在他破窗前,早已有另一條幽靈般的小黑影一閃而出,迅疾無比的在每一張強弓的弓弦上劃過。
猶如流星劃過天際。
“砰砰砰砰……”
八張弓弓弦斷聲,如同一時間響起。
這是什麽,能夠有這麽的速度和鋒利,竟能瞬間割斷八張五百擔的強弓弓弦?
“喵”一聲,那小黑影一閃,又順勢撲入白雪的懷裏,月光下,鋒芒如刃的貓爪收入肉掌裏。
“乖小貓。”
白雪拍拍暹羅貓軟綿綿的絨毛,後者輕輕“喵”了一聲,然後躲進白雪懷裏。
這暹羅貓之術,竟有人莫能窺其用,鬼莫得躡其蹤之感。
出現時如同自空虛而來,善無形而滅影來無蹤。
實在可怕,可她跟在白雪身邊究竟是為了什麽,白雪難道也從來沒有想過嗎?
他們一人一貓就這樣奇怪的在一起,實在有說不出的詭異,可偏偏他們相處的又是那麽的融洽,似乎他們天生本該就在一起。
現在,白雪已經掌控了一切,他望著這八個人。
然後,這八個人緩緩倒下,嘴角泛起一絲譏誚的微笑。
“任務失敗,死!”
這是名草堂神劍門的規矩,如今連陽春也走了,神劍門自然也是沒了,不過這規矩倒留了下來。
白雪也隻看了他們一眼,他便已經知道沒得救了。
毒囊是藏在智齒裏,毒一混入唾液,大羅金仙也難救。
白雪目光一直注視的人是更遠處一直躲在陰影處的一條湛青色人影。
人影極淡,青光一閃,可白雪還是看見了,他想也沒想的追了過去。
蝶戀花的輕功天下無雙,這人又能躲到哪裏去呢?
白雪已經追了出去,他似乎忘了自己屋裏還有一個裸著身子的女人。
難道他不奇怪為什麽巫夢要抱得那麽緊,也偏那弓箭手的刺殺也剛巧能夠掌握到他幾乎不能動彈的那一刻嗎?
他似乎什麽都沒有去想,隻是想要先將那條人影追上再說。
他衝天而起,淩空一折,已經朦朧的月光下飄了出去。
秋初的月,清,冷。
卻也清明。
那人影的輕功極高,又不走大路,專穿小巷,隻見他身形如遊魚般東一滑,西一折,似乎對這附近的地形極為熟悉,白雪也不敢過於跟的太緊,他也不敢肯定或許某一個轉折處就藏有伏兵,名草刺客,無孔不入,實在防不勝防。
再一個轉角,前方,是一座三層高唐式模樣的小樓,抬頭一塊純白銀打造大匾,上書:老鳳祥銀樓。
“老鳳祥銀樓?”白雪頓住身行,但見銀樓內燈火輝煌,卻不見任何人聲。
大門也是鑲了銀箔的,雪亮雪亮,虛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