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光冷說要殺國色天香樓的人是擔心色鬼正是拜月教的尖細,所以斬草除根,可如今想來,也不過是你為了要卸磨殺驢,蓉蓉鳥她們已經完成了自己要做的事情,免得多嘴最好的辦法就是殺了她們。隻有死人才是最可靠的,而這也是你一貫的脾氣。其實我想知道這秘密的人隻會有蓉蓉一人,你又何必要將國色天香了的其他人也一並殺死呢?”
“你不過是想說我殘殺無辜嘛。”餘歌冷笑道:“我一直在說,這世上你最懂人心,也最懂我,怎麽忘了我就是這樣的脾氣的。”
“是我多說了。”白雪自嘲道:“至於那青蝶紋身,飲食愛好,生活起居等等各種我的私隱,能夠被那金佩倫一一說中,更好解釋了,這世上最熟悉我的人無疑就是你了,要說出這些根本毫無難處,可笑,我當時還信了個十足十的……”
餘歌麵容慘淡,道:“阿雪,能夠騙住你是因為你從未懷疑過我,可是,你總該知道最好的朋友往往就是最可怕的敵人。難道楊天擒的教訓你還沒學會嗎?”
白雪深深的吸了口氣初秋寒夜的冷空氣,任由那冰涼的空氣在自己的體內打轉,將那滾燙的血液冰冷,良久,他才道:“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我相信了這一切,到後來龍鷹侯更將我是皇子的這秘密很快的散布了出去,當時我不明白,這樣做我豈非成了眾矢之的,他想幹什麽,現在看來,也能夠解釋了,我本就是個幌子罷了,不公布天下,怎麽能吸引苗域的目光,怎麽達到我該有的作用?”突然,一隻冰涼蒼白的手握住了白雪泌滿冷汗的手掌,兩隻男人的手牽在了一起。
白雪不用看也知道,這隻手的溫度和力道是誰的,那手冰冷,可他忽然心底湧起了一股溫暖將吸入體內的冷氣驅散了出去。
“春少。”
陽春不語,他的手隻握劍,十年了,他的手又終於握住了他的手。
兩個男人的手,緊緊的握住了一切。
餘歌強迫自己不去看他們倆握住在一起的手,大聲道:“不錯,我就是騙了你,那又怎麽樣?你要殺了我嗎?”
白雪皺眉道:“歌兒,你還不明白嗎,我們之間為何要打打殺殺的,你為何一直要殺春少,甚至不惜暴露身份詐死來逼我殺春少?”
餘歌厲聲道:“這些年來,他一直在阻擾我的計劃,當年若不是他,你怎麽會廢掉右手被逼離開中原,致使我的潛龍大局推遲了十年!整整十年啊!一個女人有多少的十年,我為何不殺他!!”
白雪歎道:“春少隻是想要保護我,不想我卷進這場風暴罷了,其他的,他不是一直在輔助你嗎?”
“哼!”餘歌怒道:“一點不忠,百般不用!他越是要維護你,我越是恨他!隻因你是我的,其他人憑什麽來掌控你!!”
這種感情實在古怪變 態,可卻是那麽的真實,它所帶來的傷害更是在任何人的想象之上。
白雪明白這種古怪的感情,尋常男人交往,隻怕也有這種想要完全霸占對方的想法,也正是這樣才會有那麽多讓人羨慕的情侶最後以一點小事爭吵分手,他心底更知道,餘歌對他的愛戀,她本就是一個占有欲極強的女人,對於白雪,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這都是我的錯。”白雪痛苦道。
這就是白雪,他隻會不斷的在自己身上找責任,他永遠都是那麽的容易原諒別人,這也是為什麽會有那麽多的朋友那麽多女人喜歡他的原因。
白雪又道:“財神找到我告知一切的時候,我並不願相信,所以才會和春少布下圍殺與反圍殺的這個局,我知道隻要春少和我一旦兩敗俱傷,你一定會出現的,不過你每次一閃而沒,要能夠布下一個羅網萬無一失並不容易。”
餘歌恨聲道:“你們早就計劃好的?先是陽春將你追殺到無處可逃,他倒真狠得下心,你的命差不多被他殺的不剩下三分了。”她這時倒是在乎起白雪了,其實這可以理解,她這種人自己可以隨意折磨她的東西,可別人是萬萬不能碰一點半分。
白雪道:“不錯,春少殺我容易,可要讓我也將春少殺的毫無還手之力,隻能靠計謀,否則你便會一眼看穿了我們在演戲。”白雪的確很懂餘歌的心思,像陽春這樣的人是絕不會輕易的倒下的。“所以我們先讓烏靜靜被擒住,然後在這龜城布下一個圍殺我的局麵,更引來了一些我昔日的仇人,增加足夠的真實感。”
餘歌道:“你這是在玩火,不論是北域杜榮、少林空性、秦淮白農華還是這位柳生一刀,每一個都可能真的致你於死地。”
白雪自信道:“若沒有這些人,你怎麽會相信這是真的圍殺,何況若非空性的渡厄花,我還得要費更多的周章,用刀當鋒利,用人也是如此不是嗎?”
餘歌望著白雪,她實在想不明白,這樣的男人為何不能為她所用,否則大事豈能不成!
“空性的渡厄花自然早已被陽春掉包了,可笑他還以為勝券在握?”
白雪道:“是的,那毒物過於不祥,我已毀去了。”
餘歌又道:“你將那杜鵑易容成你的模樣,自然是你自己本人還要化作別人來掌握全局,甚至控製那暹羅貓打開魔棺製服柳生純一郎和殺死杜榮為龍影報仇?”
白雪沉聲道:“不錯,的確委屈那姑娘了。”
餘歌眉頭一挑,她失聲道:“居然是真的,你當真能控製那魔棺了?”
青銅魔棺封陽逆,十地魔火斬月神。
白雪突然手一招,一直幽靈般的黑貓不知從何處跳上他的懷抱,愜意的睡下,他說道:“有小貓幫忙,勉強一點點吧。”
餘歌喃喃道:“難怪了,難怪那陽逆槍殺敵後肯乖乖的回到青銅棺裏,原來是你在控製。”她猛地抬頭,急聲道:“阿雪,既然你已經贏了,我也承認了這一切,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白雪沉吟良久,望著她急切的臉容歎道:“你要我去戰拜月祭祀?”
餘歌點頭道:“現在我兵權在握,隻要月神一死,苗域翻手間便能收複,你……”
白雪歎道:“你這些年了來多少動作,當真以為苗域毫無察覺嗎?上一任祭祀秋琴無故退任,便是因為她知道自己生過孩子,依然不潔無法承受絕對的月神力量,而新上任的這一任拜月祭祀之強大隻怕在任何人的想象之外……”
餘歌道:“你害怕了?”
白雪搖搖頭,道:“我並非是害怕,隻是不明白,為何一定要打仗,大家和平相處,百姓安居樂業不好嗎?”
“我便知道!從一開始我便知道你就是這樣的脾氣!”餘歌麵皮漲的通紅,大聲斥罵道:“神州一統,何等大的事情!若非隻有你的龍陽體才能對付拜月祭祀,我……我何必……嗚嗚……”她竟然說哭就哭了起來,這樣的女人居然突然哭了起來,白雪立即手足無措。他辯解道:“你知道我不願意去做這種事,可你也不該做了這麽多的事情騙我是皇子,騙我什麽宿命中一定要與月神一戰,你可知道騙的我好苦啊!”
“那你不也騙過我,還將我揭穿了,不是全部抵消了嗎?”餘歌不住的抽泣著,她威嚴狠辣時是一個人,嬌小柔弱時又是一個人,涼薄無情時又是一個人,在這個小小的身軀裏究竟藏了多少個不同的人,白雪實在看不穿,他甚至根本也看不穿現在餘歌究竟是在真哭還是假哭。
白雪鬆開陽春的手,掏出一方潔白的手絹,遞過去勸道:“歌兒,你統一了苗域之後還有北域,統一了北域又會去想東瀛,甚至在極西之地還有無數大大小小的國家,你要到何時才是個頭啊!”
戰戰戰,多少的功業建立在多少人的白骨上,自古帝王將相又何曾會看到這些呢?
餘歌接過手絹,正要抹眼淚,突然聞到一股幽香,她當場麵色一變,翻臉道:“這是誰的手帕!這香味是不是那個女人的!!”
白雪心裏一沉,他知道自己實不該將這手絹拿出來的,以餘歌這脾氣又不知道要鬧成怎麽樣了,他正在苦思到底該怎麽回答時,突然,又一聲幽幽歎息傳來。
深夜,暴雨。
迷離的人間,天地間傳來一聲幽幽的歎息。
“白雪白雪,風流無雙,一遇餘歌,徒增笑而。”
這樣的一聲歎息悠悠而來,餘歌麵色一變,厲聲道:“是誰?”
“我是誰?”這是一個女人的聲音,她的聲音說的很輕,可每個人卻聽得清楚,能清清楚楚的聽見那聲音中的幽怨淒苦之意。“我也忘了自己是誰,你說我是誰?”
餘歌噎道:“你!”
白雪瞧了陽春一眼,陽春點點頭,握劍的手突然緊了一緊,蒼白的指節不見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