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杜榮額頭上的汗不住冒出,他知道隻要這兩人一旦動手便是兩敗俱傷,如此一來剿殺白雪的計策便要落了空。
杜榮苦口婆心道:“白雪不死,在座的各位隻怕都要寢食難安,既然此次有天賜良機,我等理當同心同德,先禦外敵才是啊……”
人不動,劍氣如雨。
氣勢正在攀升!
“這兩人莫非是前世的冤家,才對峙了一夜,這會兒又廝殺上了,早知如此,還不如隻來一人罷了。”杜榮忽然麵色一變,沉思著:“不對,請柳生純一郎的到來是陽春當日在九幫十八派大聯盟裏秘密會麵取墨劍時就已經策劃好的,可為何此刻卻如針鋒對麥芒,這等的奇怪?他們之間難道有什麽樣的秘密嗎?”
在當此刻氣氛凝固,杜榮陷入自己的沉思之時,忽然長空一聲淒厲嚎叫“啊!!!!”劃過,這是臨死前的叫聲!
“又出事了?”
杜榮心中一驚,一個箭步撞破房門,他的身形肥大,滾動個如一隻極大圓球,可身法絕對不在當世一流高手之下,甚至更快,他破門更是毫不猶豫,隻因要用身子撞破一扇門絕對比用手打開一扇門要快得多。
可就是他這樣快的速度,也隻看到一個死人。
空蕩蕩的房門外走廊上,仰麵躺著一個黃衫年輕人,他眉目間殘留著臨死前的詫異和驚愕,印堂一劍斃命,快、準、狠,殺人手法與日前死去的小方如出一轍。
杜榮大喝一聲,已極快的一掃周圍環境,但見三樓高空,麵前鳥影不見,隔壁房門全部外麵上鎖,更不可能藏人。
凶手又消失了。
他緩緩的蹲下身子,合上他的雙眼,然後小心的撿起地上的一隻青蝶,深吸一口氣,起身走回房中。
“又是青蝶殺人。”杜榮麵對著一動不動的陽春二人恨聲道:“這次死的人叫小正,他和小方正是我的左右護衛,肯定是白雪前來殺人……他已經來了!!!”
他自己圓乎乎的,身邊的人卻叫方方正正,隻因他喜歡別人對他規規矩矩,方方正正的。
白雪,這個名字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變了,場中殺氣也登時一頓。
這氣息一變,杜榮登時鬆了一口氣,他知道他們已經打不起來了。
白雪。
杜鵑聽到這個名字,她的目光突然變得十分奇怪,眼神中透露出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這個謎一般的女人,謎一般的情感。
“來的人不是白雪。”陽春終於開口。
杜榮不信,恨聲道:“若非是他,房間距走廊不過丈許,我破門不需三瞬,卻不見凶手人影,我早已包下莫言客棧,三樓隻有這一間房住人,其餘房門盡皆上鎖,走廊外便是高空一覽無餘,除了白雪天下還有誰人有這般的身法,又除了他還有誰會用這青蝶為令!!”
杜榮的滿是肥肉的右掌緊緊的捏住那隻死去的青蝶,目光中滿是殺機!
慘蝶何故,惹人殺心!!
陽春目光在那隻已被捏成一片片的殘蝶歎息道:“世上絕沒有這麽快的身法,哪怕是白雪也不可能……”
杜榮道:“難道又是凶手偽裝的叫聲?”
陽春道:“正是。”
杜榮搖頭道:“不可能,灑家肯定那一聲慘叫來自房外,距離絕不會太遠。”一流高手對於聽音辨位都有一套自己的經驗,一般絕不會有錯。
陽春不答,忽然看了一眼柳生純一郎。
柳生純一郎知道這是陽春給他拋過來的難題,他若是答不出來,便已經是輸了。
“哈哈哈!”柳生純一郎朗聲一笑道:“杜大當家的難道還沒發現此地出了命案,除了我等幾人之外,其他人為何遲遲未到呢?”
陽春暗歎一聲:“這柳生純一郎的心思果然縝密,武功也不在我之下,要從他身上取到那件東西隻怕是大為不易。”
杜鵑聽不懂柳生純一郎這話什麽意思,她也是目睹了這一切的發生,可是所有人都似乎比她看得明白,也看的透徹,她隻覺得迷迷糊糊的,可杜榮畢竟聽明白了,他的才智武功自然不是杜鵑所能比擬的。
杜榮沉思道:“其他人不來,是因為他們根本不知道這裏發生了命案,他們不知道是因為根本沒有聽到那一聲慘叫……”
“沒有聽見?”杜鵑忍不住問道:“那一聲叫的很重,整個客棧都要震動了,隻要不是聾子絕不可能聽不到!”
方才她也聽到了那一聲慘叫,清晰的便如就在耳邊響起,若要說這樣別人還未聽見,她實在無法相信!
“杜大當家的沒說錯。”柳生純一郎道:“方才除了我等四人之外,的確沒人聽到!”
“這……”杜鵑不解,柳眉彎彎猶如一個大大的問號。
柳生純一郎道:“隻因這一聲慘叫是由內家高手撚音成線故意送到我等耳中的,敢問杜大當家的中原武林中能有這份功力的人有幾個?”
杜榮麵色凝重,仔細比較後才歎息道:“江湖上高手如過江之鯽,有些前輩高人又大多隱秘紅塵,要講個大概實在很難,不過撚音成線本已是極難,要做到一次將聲線分成四股送到四個不同的人耳中,這份功力灑家自認自己是絕對做不到!”
陽春道:“要有這份功力的人至少得需進入化身一境界,才能夠很好的控製自己喉間的聲帶,從一開始便將聲音分成四股,這種秘術隻有當年的拜月教才懂,餘人即便有這份功力也難以操控。”
柳生純一郎忽然道:“陽春君,敢問聲帶又是什麽?”
陽春看了他一眼,道:“是喉嚨中一種能夠振動發出聲音的肉膜。”
柳生純一郎又道:“若是有人懂得這種秘術,也變等同於可以隨意控製自己的聲音?”
他說這話目光竟直直的盯著杜鵑,目光在她的麵容和喉間遊走,似乎想從她身上看出點什麽端倪。
陽春道:“是的。”
柳生純一郎忽然發出震天長笑,笑聲半響,才一揮袖,麵目無情道:“若能身懷這等秘技豈非雌雄莫辯,男女同體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杜榮也笑道:“古人雲: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般地走,安能辯我是雌雄?”
杜鵑的麵色絲毫不動,她隻覺得自己被看的臉上好似有一條碧綠的毛毛蟲在爬來爬去,有說不出的惡心和恐懼。
“難道柳生純一郎已經看出了什麽嗎?”杜鵑不敢多想,隻能強撐著自己的身子不敢動彈。
柳生純一郎收回在杜鵑麵皮上的目光,凝重道:“凶手即便不是白雪,也和白雪有莫大的關係,看來某家當真是小瞧了這白雪,他總算還有幾個朋友!”
白雪相交滿天下,他的一生是詩文一般的浪漫,鮮花一般的美麗,少女一般的多情。
他和陽春不同,陽春沉浸在自己的寂寞中,享受寂寞,而白雪害怕寂寞,他熱愛生命,享受友情,更能為朋友兩肋插刀,這樣的人又怎麽會缺少朋友呢?
杜榮的麵色也凝重起來,緩緩道:“如果這殺人的人是白雪的朋友,隻怕這一次會是一場大戰。”
柳生純一郎叱道:“戰便戰,某家掌中利刃早已饑渴難忍,欲一飽人血,就怕那白雪小兒他不敢來,來必死!”
“白雪,是我的。”陽春慢慢道:“他一定會來,也一定會死在我的手上!我一人足矣。”
柳生純一郎也慢慢道:“你有把握他一定會來!”
“他一定會來。”陽春的目光已經越過了柳生純一郎,越過了梨花木牆,射向了虛無縹緲的遠方,變得說不出的空虛和蒼白,他喃喃吟道:“梅影橫窗陽春瘦,日日青樓白雪下。”
“隻要他看到了雲湖上發生的一切,無論因為烏靜靜的身世還是因為他們的感情,他都會來,他是白雪。”
柳生純一郎道:“就因為他是白雪?”
陽春道:“就因為他是白雪!”
柳生純一郎道:“你是陽春。”
陽春莫然道:“我是陽春。”
“很好。”柳生純一郎再一次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仿佛要將他深深的刻在自己的腦海裏。
杜鵑低喃道:“一遇白雪誤終生,這是怎麽樣詛咒?無論是白雪的一生還是這些女人的一生,在他們相遇的那一刻就已經注定了悲慘的結局嗎?”
杜榮長笑一聲,用力的搓著自己的雙掌掌心,道:“兩位能夠盡棄前嫌,金誠合作又何愁大事不成!!”
陽春冷然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柳生純一郎道:“正是!”
杜榮一個熱臉貼在別人涼P股上,他也是一大聯盟盟主,此時竟能放得下身段處處討好這兩個殺神一般的角色,這份韌性和忍耐實在非同小可,杜鵑看在眼裏,心中默想:怪不得其人能隱忍多年計劃周全,終於一舉擊敗所有人登上盟主寶座!
杜榮又望向杜鵑遲疑道:“至於杜鵑姑娘......”
“至於杜鵑姑娘,何不交予鄙人伺候呢?”不知何時,黃華正恭敬的站在門後,垂手等待。
其他人雖然沒有聽見慘叫,可杜榮破門聲還是很響的,黃華作為客棧總管,理當要過來看一下的。
“杜鵑姑娘是貴店的客人。”陽春竟然同意了,讚同道:“理當如此。”
黃華麵朝柳生純一郎恭敬道:“既然如此,柳生先生的意下如何?”
柳生純一郎驚異陽春態度的轉變,不過這倒也算合 的他的心意,所以他也同意了。
於是杜鵑就這樣的跟黃華走了。